声落,地上的大夫一个个爬起来,眉眼皆是盈满兴味,看向里间的目光愈发危险。
这么好的研究体质,现在又是人家“上赶着”让他们医治,治的慢可不怪他们呢!
整整三天,花娆休息的房间,怪医门的大夫来来回回不下数十人,一个个眉眼都难掩兴奋,背着超大医用箱与超量的奇珍药材,对失血过多的花娆,又是施针,又是割手指取血,又是一罐罐灌下各种汤药,这花娆的脸色到是补的红润了,可是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大巫怒了!
金色权杖朝地面一磕,笑的风雅迷人,深邃的眼环视一群似乎把花娆当实验对象的大夫,“我王怎么还没醒?”
轻的不能再轻的嗓音,即使眼前俊雅男子面容含笑,并且颇具欣赏性,依旧让这群怪医心肝颤了颤,他们互视一眼,无声交流着对方的意见,最后都受不住大巫那温柔的压迫感,达成协议……赶紧弄醒花娆!
扑啦啦,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施针,以及灌下一碗补汤,花娆总算是醒了。
不足月便下*吹风,又来回奔波,还替儿子挨了一掌,差点导致血崩,醒来的花娆只有一种感觉——痛!
无以复加的痛,浑身就像被无数马车碾压过一样。
美眸睁开的刹那,看遍房中每一个人,却没发现熟悉淡漠孤傲的身影,晶亮的眸瞬间黯然下来,清丽纤秀的小脸镀上一层失望的白,使得本来看起来气色不错的她,给人一种灵魂被抽空的错觉。
见状,大巫倏然皱眉,他是知道花娆在乎孤逸,但是没想到花娆在乎孤逸到这种程度,居然……
压下心中对孤逸的不满,大巫温柔坐到*边,将粉俏可爱的女儿递给她,“王,公主很像您,将来一定跟您一样讨人喜欢。”
“像我?”花娆摇了摇头,虚弱笑道:“像我有什么好?”
抬眼看向门外,那曾经无比向往的广袤天空,如今看来却异常的可笑。
曾经以为,做人就像一抹风,无拘无束,畅游天地间,那该是怎样的幸福。
然而,她忽然发现,做一抹风远没有做一只会飞翔的鸟儿快乐,虽然总会讨厌的被人关在金丝笼子里,可是孤逸从未真正意义上,剥夺她追求自由的快乐。
这就是自作自受的下场吗?花娆唇角满是伤感的笑,没心没肺的她终于体会了“伤情”的滋味。
当初,绯月被拓拔擎天迫/害致死,她虽然难过,却不像现在这般,明明想哭却流不出泪,心却空的什么都装不下,除了两个字——孤逸
“娆儿……”
每当大巫不再用敬语,便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也表示他与她可以排除王与大巫的身份,全然放松的交谈。听到这凝聚着无数心疼与怜爱的嗓音,花娆微微回神,淡淡的问:“大巫哥哥,我们在哪?”
“还在祥瑞。”
“具体位置呢。”
“在京都。”
虽然不情愿告诉花娆实话,但是花娆的状态太不好,是以一向了解花娆心思的大巫沉声问:“娆儿还想回去找孤逸?”
花娆点点头,她温柔抱着女儿,晶亮的眸氤氲如雾,声音隐隐哽咽:“大巫,对不起,我必须去找孤逸解释清楚。如果不解释,或许这辈子我与孤逸从此就相忘江湖了。”
大巫默了,深邃的眸中溢满了不忍,“哪怕知道,此次一去注定伤心失望,你也不后悔?”
“我,无悔。”
“好,我叫人为你准备。”
“谢谢你,大巫。”
看向花娆噙着感激的笑,大巫菲薄的唇蠕动几许,似有什么话要说,最终也只是疼爱的抚了抚她的秀发,“娆儿,世间有光便有影,只要持续旭日东升,光与影的关系永远分离不开。大巫只想告诉你,再狂烈的风暴都有平息的一天,再决绝的态度,也会通过坚韧不懈的诚意,使得对方改*度。”
这一番富有映射性的言语划过耳畔,聪敏的花娆眸光闪了闪,似知道了大巫又再次为她卜卦了,并且卦象对于她而言十分不好。
但是,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不停催促她一定要回去。
因为她害怕失去孤逸……
“大巫,你的卦象有不准的时候吗?”
“抱歉,娆儿,我的卦象除了问卜自己,从未失言过。”
“但是,我希望这一次会不准。”
“我也希望。”因为大巫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也许花娆从小表现的太过不凡,让他忽视了花娆的承受能力,以为她永远乐观的像正午的太阳,永远明媚而奔放。
却忘记了,情之一字,之于真心人,失去便是极致说不出的苦……
风萧萧,雪漫漫。
当纤弱而固执的身影再次出现,整个祥瑞皇宫众人都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为从上次花娆回来又离开,喜怒无常已经不足以形容傲尘帝的脾气。
看向这位昔日傲尘帝最在乎的徒弟,侍卫们离老远便脚步生风的向孤逸禀报。
连日来的焦虑,以及各种气闷,让孤逸肆意妄为的迁怒下面人,当他听到下属说花娆回来了,摔砚台的动作一凝,倾世俊容微微漾着名为喜悦的弧度。
丢下砚台,孤逸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
皑皑白雪,梅香幽幽。
风袭来,迫切想见对方的人,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一回头,四目对望。
绝色男子清冽的面容还是那样的冷,不过一双眼却泄露他对花娆的情。
遥遥相望,有千言万语想问,却最终化作了沉默以对。
孤逸无声望着抱着女儿的花娆,只见她一步步走来,噙着仿若世间最甜美的微笑,笑盈盈的眉眼明明含着忧伤,却因为莫名的火烈执着,漾着说不出的灼热。
她说:“孤逸,我回来了。带着我满腔对你的喜欢,再次郑重请求你的原谅。”
铿锵有力,目光专注,眼前的少女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洋溢着别样的美丽与骄傲,却又卑微如尘埃,她的一双翦瞳似会说话般,溢满了千言万语的娇丽与请求。
这般认真而直白的示爱,让孤逸怔然一瞬,眼看软化的心,却因为昔日花娆多次诉说“师傅,伦家是辣么爱你”,再度变得硬起来!
“孤逸?”
小心翼翼的询问飘进耳中,孤逸微微蹙眉,目光触及花娆怀中的女儿,眸中瞬间升起了温情,却又转瞬恢复清明,只听绝色男子淡淡说道:“娆儿,其实所谓的原谅便是不记恨,而我对你无恨。”
“那爱呢?”
“这还用问吗?”
绝色男子轻笑,只是俊容仍旧淡淡的,他温柔弯下身,捏了捏她冻红的脸颊,随后轻轻戳了戳花娆心脏的位置,“娆儿,我不懂其他人口里的爱是什么,我只知道认定一个人,就要全身心的占有。不管耍怎样的心机与手段,强取豪夺也好,攻城掠地也罢,只要这个位置满满都是我孤逸的位置,容不下其他人与任何物。”
轻缓而有节奏的敲打,伴随绝色男子清晰的嗓音再度响起:“娆儿,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对你的方式,但是我始终认为,在相处中纵使我 强迫过你,剥夺了你许多的快乐,但是我自问使用的手段,都不曾本质上伤害过你。
而你,却从来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娆儿,师傅是人,也会伤心难过,也会生气嫉妒。我不喜欢你的心里除了我孤逸,还被其他人,其实事情占据。可是每次,在你冲我撒娇,我便不断后退,最后心软。”
长长一叹,孤逸俊美的面容漾着温存的笑,纤长的手指挑起随着他的诉说,从花娆眼睑里流出的泪,“娆儿,你有你的傲气,可是师傅也有师傅的骄傲。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心软吗?
你能了解师傅,每次看见你和除了师傅以外,任何男子的谈笑风生吗?
或许你懂,但却不屑懂。因为师傅总是对你太好,让你以为不论做了什么,师傅都会包容。
可是……
娆儿,你想没想过,师傅也有累的时候,也有觉得不公平的时候?”
字字诛心,句句刺骨,孤逸的话,就像一把温柔刀,刀刀割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花娆的眼泪决堤,除了苍白的对不起三个字,似乎没有任何立场来为辩解。
良久,直到哭的视线模糊,绝色男子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只听他坚定说道:“娆儿,放过为师好不好,或许这句话由武功高强的为师来说不合适,但这的的确确是为师的心里话。如果你做不到心里只有我,就不要回来了,也不要出现师傅的生活中,好吗?”
轰的,花娆被这一声祈求震的晃了晃,浑身颤抖的望着孤逸。
没有在自己说完听到回应,孤逸便知道花娆心中仍有羁绊,不由俯下身亲吻了花娆的额头,又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笑的极具梦幻:“娆儿,师傅不恨你,也没怨过你。我们的女儿很可爱,和你一样看着就顽皮。”却同样的没心没肺。
“孤逸……”
“不许叫我名字,要叫师傅。”
刷的,花娆刚止住的泪又夺眶而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除了哭泣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补救。
几天前,面前的男子还笑的温柔跟她说:“孤逸,逸,夫君,随便什么都好,只是不许叫师傅。”现在却再次纠正了她的称呼,断绝了两人的关系,只能是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