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太傅大人一直不动声色,只是那双凤眼露出光越来越盛,直到那小人儿穿戴整齐,款步走了出来,太傅手里的茶杯已经捏成了两瓣。
聂清麟的青布头巾包得本来就不紧,早已经在下车的时候甩到了不知哪儿去了。此时青丝卸下,如缎子般披散在了肩后,浓密的秀发衬得小脸更加娇俏,一身罗裙低胸而款摆,真好似个上色精致的白玉瓷人儿一般。
太傅慢慢地伸出了一只大掌悬在半空,聂清麟咬了咬嘴唇,轻轻地将自己的一只纤细的小手放在了上面,大掌微微一扯,整个娇柔的身子又落入了那滚烫的怀中。
太傅凤眼微眯,伸手轻抚着怀里瓷人儿那精致的眉眼,最后按住了那饱满圆润的嘴唇,冷声说道:“说,相公歇一歇吧……”
聂清麟身子一颤,这是白天的时候,自己在院子里冲着劈柴的张大哥喊的话,因是在院落里,自然要掩人耳目不能叫张大哥了,却被太傅听到,不知又要作甚么文章?
“叫!”太傅见她迟疑,捏住她的大掌猛得发力。聂清麟吃不住痛,只能颤着声说:“相……相公歇一歇……”
太傅似乎还不满足,又迫着她一连叫了四五声,然后问道:“你的相公是谁?”
聂清麟低声说:“朕没相公……”
可是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按在了软榻,满头青丝铺散,更有些楚楚动人的意味,卫冷侯却不是个怜花之人,依然硬着心肠说:“皇上的答案,微臣不甚满意,臣现在怒气难抑,还望皇上保重龙体,慎重回答。”
龙珠子只觉得自己的双肩都要被那两只大掌按碎了,疼得忍不住噙着了泪花:“朕的相公是……是你。”
“我又是谁?”
“大……大魏定国侯,朝廷的一品大员太傅大人,掌管举国政事的辅政重臣——卫冷侯……”
听闻了此言,太傅大人终于笑了,可是那笑意压根就没到达眼底,他一字一句地念着那书信上看到的诗句:“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倒是缠绵得很,既然你的相公如此威风……皇上倒是个不怕死的,怎么敢跟个狗太医私奔出逃!”
说着,那大掌已经死死地掐住了龙珠那截细软的脖子,大有下一刻就拧断的架势。
“太……太傅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苦心隐藏的秘密,自然应该知道,我这出逃也是情非得已。哪是……哪是什么私奔,总不能暴露了女儿身被有心人知道,让……让太傅大人为难吧!”
可惜,太傅现在是一字一句都不相信她了,那个在有着屠城恶名的匈奴王子前,还能谈笑风生,玩弄那厮于鼓掌之间的皇上,可真是个人物呢!
“圣上居然是一番美意,那作相公的自然要领情,可是陛下的万金之躯在外面流落了这么久,臣要好好地替皇上检验一番有无缺损之处……
下一刻,太傅冰冷的嘴唇终于附了上来,唇舌勇猛的力道仿佛是要把她的魂儿从腹腔里吸出吞咽掉一般。而另一只大掌却直直地袭向下面散开的裙摆,如同蟒蛇一般直钻进去,便要扯下里面的软布里裤。
聂清麟红着泪眼,用力地挣脱着,待到太傅好不容易松了唇舌,才连忙说道:“太傅!我错了,还请太傅怜惜……我……我尚未葵水……”聂清麟这句倒是真的,她因为长期控制饮食,发育也较那些早就当了娘亲的同龄人晚了许多。
太傅正解自己衣衫的大手一顿,可是却又冷冷地吐出:“那又怎样?”
☆、第35章 三十五
刚才被太傅搓弄得甚痛,得了空子,不用眨巴,那眼泪就如散了线的珠儿从脸蛋上滑了下来:“这几日来,担惊受怕,心都落不着地,方才见到太傅时,却觉得心里一松,知道太傅必定会救朕,欢喜得紧……”
太傅狠狠地甩开了脱下的衣袍:“所以皇上就欢喜得上了树?”
聂清麟心里一窘,觉得爬树真是下下之策,难怪不在六艺之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地胡搅:“怕都怕死了,却不曾想太傅却还要不依不饶,太傅若是恨极了,倒是给个痛快的,莫要用钝刀子折磨人……”
太傅看着这龙珠子放开了哭天抹泪的委屈状,只觉得心里的那口郁气都凝成块石头,堵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吐不出的,顿时笑得都略显狰狞:“倒是个不怕死的,只是不知陛下知道微臣准备用哪把钝刀子磨着陛下?”
说着便压着那小瓷人儿不动,不一会就看见那小人的脸腾地红成一片,局促不安地想要把他推开。
太傅冷笑着说::“推什么!不是要钝刀子吗?”
聂清麟哪里会跟他开这样的荤腔,窘迫得连忙喊道:“太傅……就痛快地赐一杯鸩酒吧!”
卫冷侯气极而笑:“也好……”
说着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端上来!”
门立刻被打开了,阮公公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孤零零的一盏酒杯里盛着乌黑色的液体,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物!
聂清麟没想到太傅居然如此痛快,说端鸩酒就立刻备出一盏热气腾腾的来,这便是一早就下了要自己死的决心。
若是这样,何苦又大费周章,不早早宣布废帝,聂清麟的脑子一时间转个不停,可是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那乌黑的酒液就呈到了面前。
卫太傅半靠在软榻上,看着皇帝白着小脸盯着眼前这杯毒汁,又慢慢地将目光移了过来,刚被吻红的小嘴微微轻颤,终于吐出了微弱的话语:“朕……自登基,一直甚得太傅辅助,总算是没做出什么误国误民的谬错,便在这儿谢过太傅了,只是朕临行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太傅看着那张素白娇俏的小脸,高大的身子一动不动,可是眼里的杀意却在凝聚,心里只想着:若是敢开口求自己饶了那狗太医试试?非一刀刀活剜了那小子都不解恨!
“有甚么遗言,圣上尽可交代,臣‘一定’办到!”
龙珠子终于是鼓足了勇气,伸手从软榻边的小几上捏了个蜂蜜腌制,湿亮的大枣:“朕……能放颗枣儿进去吗?”
“……”
太傅真是觉得这等没心肝的,死了倒也是清净,气得凤眼微挑,恶声恶气地说:“若是调好了滋味,就请皇上别耽搁了时辰,尽早上路吧!”
龙珠子倒是镇定,伸出小手扔了蜜枣进去,接过那酒盏,猛一吸气便一仰脖儿饮了下去。
这枣儿算是白放了,也不知是哪个庸医调配的鸩酒,滋味难喝得很,入了喉咙便如同火灼,一路直烧到下腹,可是还没来得及捂住肚子,整个人都瘫软了,被双铁臂牢牢地拦住,似乎还在撕扯自己的罗裙衣衫。
居然是先杀而后奸!果真是大魏第一奸臣!这等欺君罔上,真是令人发指……
最后聂清麟来不及出声,便紧紧闭上双眼不省人事。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终于闭上了那灵动的大眼,太傅才拢好了她之前有些散乱的衣服,轻轻抱起,将她放到龙床之上,解下了幔帘,挥了挥手:“传韦神医进来。”
一直低着头的阮公公连忙退下……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是到了黄泉的第几重,只觉得自己浑身湿软,想必是在忘川河里泡着。
勉强抬眼一看,那执掌渡河的船夫怎的也长了副阎王太傅脸?
也许是撑船太累,正头上顶着块巾布,双眼微闭似乎睡得正沉。
聂清麟又眨了眨眼儿,才发现自己原是泡在一个水桶里,这圆筒也甚是奇怪,桶里是浓黑的液体,桶外烟气弥漫,似乎下面正生着火。
当意识刚一恢复,便觉得这身子的下面一片滚烫,似乎是坐在了炭盆上一般,烫得她立刻便要站起身来。
可是水波还没漾开,身旁高大的男人便伸手按住了她:“时辰未到,且再忍上一忍。”
聂清麟心知自己未死,心中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君臣二人似乎太过坦荡,就这么毫无牵挂地泡在了一个桶盆子里。伸手一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原来自己的肚兜里裤还在。
“太傅,你怎么也陪朕一起走了?”聂清麟放下心来,见那太傅脸上怒气渐消,便打趣道。
卫冷侯似乎泡得甚是舒畅,加上方才好好地睡了一小会,几日来的戾气的确是随着毛孔里冒出的汗排遣了许多。
身旁的那个娇俏的又开始顽皮,他居然连眼睛都没睁:“圣上是个有本事的,可以三天三夜趴伏在那寒石之下躲避着臣,可臣却不能不为圣上的龙体着想,这盆里的和你饮下的,都是驱寒活血安神的良药……另外还有些旁的功效。”
方才他是怕她昏迷时坠入桶里,被水淹了口鼻,便也跟着入了水桶,只是怀里搂着娇俏可人的,感受着那副玲珑的曲线紧贴着自己。便觉得煎熬自己的欲念比那桶下的炭火还要灼热。
自从发现小皇帝刻意隐藏的秘密,又是故意逃跑后,他的心就一直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惊涛拍打着,如今,却又是冰火两重天,若风是个铁打的,倒真抵不住这一冷一热的煎熬。
那个张侍玉的书信很快就比对出来,老刘太医还没有架上刑部的刑具就吓得把张侍玉诈死的事情全都招了出来。
至于那个安巧儿,倒是个硬骨头,加了夹棍也死扛着未吐出半句。不过这就足够了,有了张侍玉这条线索,就足够太傅推敲出一部精彩的才子佳人月下私奔的缠绵话本了。
待到他暗自带人潜入了花溪村时,看到那炊烟袅袅的院落里,美人堆髻扶钗,巧笑嫣然,掏出一方罗帕,擦拭着劈柴的情郎额角的汗珠,就算隔得甚远,他似乎都能嗅到那股子沁人的甜枣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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