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自己快快的穿好衣服,嫌三宝穿的太慢,要帮三宝穿,“不嘛,我自己会穿,不要大哥帮!”三宝的像一个胖虫子拱来拱去的,就是不把手臂放进哥哥撑好的衣袖里。“好好,你自己穿,要是穿反面了,二宝和四宝要羞羞你哦!”三宝纠结的看着哥哥,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才不情愿的让大宝帮着穿好衣服鞋袜,从东屋出来。
这时,西屋的门也开了,二宝拉着弟弟四宝也起来了,一看大宝他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哥哥!哥哥”喊个不停,黏糊的好像多久没见了。大宝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兄弟四个默契的点点头。大宝轻手轻脚的推开他爹娘的屋子,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几个小子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酒味,你看我,我看你,顿时楞住了。无解!大家摇摇头,猫着身子继续往床边挪动。
妞妞乖乖的躺在被窝里,露出可爱的小脸蛋,软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嘴唇有些发白,粘着干干的皮屑。大宝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妞妞的额头,感觉不烧了,轻轻的又缩回来,对着弟弟们嘘了一声,然后兄弟几个又认真的看着熟睡中的妞妞。
妞妞睁开眼睛,就看见由高到低一溜站在炕边的四个哥哥,都睁着大大的黑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欢喜。
“妞妞醒了呢!”大宝眼睛都笑成月弯弯了。
“咯咯。”妞妞轻轻的喊了声哥哥,连续的高烧让她的嗓子又干又疼,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像小母鸡叫。
“大哥给你倒水去!”大宝赶紧去桌上倒了一杯水来,他发现水有些凉,又赶紧往灶房跑去。
“妞妞,叫声二哥哥!”二宝迅速占领大宝靠近床头的位置,离妞妞近了些,后面的三宝和四宝也跟着往前挪了挪。
“二咯咯。”妞妞轻轻地喊了声,眼睛笑成个月弯弯。
“还有我呢,还没叫三哥哥呢!”三宝也凑近焦急道。
“三咯咯。”妞妞乖乖的喊着。
可怜的四宝,个子最矮,站的又离妞妞最远,垫着脚才能看到床上的妞妞,这会急的跳脚,“还有我,还有我!二哥三哥你们让让啊!妞妞都看不着我呢!”
这时大宝已经从灶房回来了,提着一个陶壶,壶嘴里冒着丝丝白气,“干嘛呢,妞妞病刚好,嗓子都哑了,先要喝水知道吗?”大宝端着大半杯水走过来,把杯子交给旁边的二宝,拥着被子卷着妞妞,扶起来靠在自己小身板上,二宝殷切的托着杯底,慢慢的给妞妞喂水。
大孩子照顾小孩子是庄户人家的常事。小兄弟几个做起来有模有样的。
喂完水,大宝问:“还喝吗?”妞妞摇头。大宝又把妞妞轻轻放回去,整理好被子,斜斜的靠在床头。二宝转身去放杯子,四宝趁着二宝去放杯子,迅速占领二宝靠近床头的位置,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妞妞的小脸,“妞妞,叫声四哥哥!”
“四咯咯。”妞妞乖乖的叫着。家里几个孩子,只有妞妞叫他哥哥,这种当哥哥的感觉真好呀!四宝乐的露出了白白的小米牙。
“妞妞,你好了吗?你都病了好几天了。”三宝这几天都没好好跟妹妹玩,他知道妹妹病了,一直都在爹娘屋里睡着,他和哥哥偷偷过来看了几次,可是妹妹一直都不醒,脸红红的烫烫的。
“好没好,我也不知道。”妞妞如实的摇头,她也就三岁多点,有些话能听懂能表达自己的意思,有些话又不懂犯迷糊。
“病好了就是不用喝苦药药了。”三宝解释道,“等你好了,三哥给你抓泥鳅玩!”
“害怕泥鳅。”妞妞怯怯的看着三宝。
“那三哥给你摘花花!”三宝不放弃。
“喜欢花花。”妞妞又笑开了。
“四哥也给你摘花花!我摘的花花最好看了。”四宝也赶紧表决心。
“你能不能不跟我学?”三宝大眼睛瞪着四宝。
“三哥!嘿嘿。”四宝马上把头一歪,靠到三宝身上,蹭着。
刘氏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看着床边围着几小子,“大宝带弟弟们去洗脸准备吃饭了,妞妞刚好些,别又折腾病了呃!”
“娘,妞妞只喝了半杯水。”大宝从床头滑下来,开始汇报工作。
“恩,娘知道了,你们都洗洗去吧!”
“知道了娘。”
“知道了大伯母。”
几个小子又风一般的往后院窜去。
“妞妞,饿不饿?娘一会给你喂白米粥吃呃,乖,把药药喝了。”
“药药苦,不喝。”妞妞缩头,把嘴巴藏到被窝里,只露出滴溜溜的葡萄眼。
“不喝药,妞妞就不能和哥哥们玩哦。”
妞妞从被窝里伸出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表示要喝药。刘氏把妞妞往上扶了点,用一个枕头垫在她的后颈,一勺一勺的喂完。
“娘,喝完药药了,要起来,和咯咯玩。”妞妞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朝着刘氏,恳切的望着。
“乖妞妞,听娘的话,等病好利索了,再跟哥哥们玩呃。”刘氏拍拍妞妞的额头,“妞妞也不想把病气过给哥哥们吧?”
妞妞想了想,嗯了一声,同意了,乖乖的把手缩回被窝里。
第三章 改名
更新时间2014-11-17 11:53:26 字数:2317
除开生病的妞妞,桃三爷一家十个人围着桃木桌吃早饭,孩子虽多但桌子不小,挤着坐也凑合,不用分成两桌,黄灿灿的窝头装在竹子编成的半球形小簸箕里放于桌上,桌子中央还放着一盘粉红的萝卜泡菜和一盘子红绿相间的盐腌剁椒。饭碗里盛满稀粥,由于米少杂粮多,稀粥的颜色呈现出淡淡的豆子红粉色,柴火熬煮的挺久了,凉一凉,稀粥上面浮着一层薄膜一样的粘稠粥皮子,稀粥喝起来还是很香的。
窝头蒸出来也就拳头大小,大人都是人均三个,大宝和二宝勉强能吃掉两个窝头,三宝和四宝只能吃一个。窝头糯糯软软的,有些嚼劲,就着咸菜喝着稀粥,也算是桃家村很普通的早饭了。
去年还算风调雨顺,交完赋税和族里的公粮,当然赋税是大头,族里的公粮很少,剩下的余粮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嚼头,除了特殊日子,一家人小日子过得朴实又节俭。庄稼人过日子讲究勤俭持家细水长流,丰年不忘灾年苦,饱时不忘饿时饥。
“四宝,你掰一半窝头放桌上干啥?吃不完给你爹吃!”张氏瞪了四宝一眼,这孩子平时吃一个不在话下。
长贵把手伸过来准备把四宝吃不掉的拿走,“爹,这是我给妞妞留的,你别拿呀!”四宝赶紧用两只小手捂住半个窝头,小胖手根本捂不住,有些炸毛,连筷子都被他蹭掉地上了。张氏弯身捡起地上的筷子,边嘀咕边去灶房洗筷子。
“嘻嘻,四宝,你手那么脏,妞妞才不吃呃!”三宝趁机笑话四宝,心里却有些惭愧他没有想到给妞妞留点窝头。
四宝看着被胖手捂住的半个窝头,都变形了,心戚戚然。
“哎哟,我的乖孙,你好好吃你的饭吧,妞妞今天有白米娃娃粥。”李氏乐呵道。
张氏拿来洗干净的筷子,交给四宝,还顺手拍了下他的头,“看你,窝头都被你揉成啥样了,这半个窝头必须自个吃了啊。”
一家人都乐开了,四宝埋头啃起变形窝头。
桃三爷喝完一碗稀粥,李氏要给他再添一碗,“娘,我来。”刘氏忙起身接过碗来,给桃三爷添满。
“长富,我看咱妞妞这个大名没取好,好好的一个闺女,取什么妖啊怪的,从过年取了这个名,妞妞就三天两头的病着。”桃三爷慢条斯理的说道。
“呐,你别说,还真是,咱妞妞得换个名字,长贤这孩子虽是族学里的先生,可是他取这名吧,跟咱妞妞犯冲。”李氏一脸认真道。
“爹,娘,人家长贤给妞妞取得是桃夭,不是妖啊怪的,字不一样。”桃长富虽是庄稼人,但也读过千字文百家姓。
“爷,奶,过年给长贤叔送束脩的时候,他不说了吗,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诗经》里的,是好名字。”大宝也加入了关于妞妞名字的争论中。
大宝和二宝年后就进了村里的族学,族学的私塾先生桃长贤是族长兼村长桃大爷家的第四子,从小体弱,干不了农活,桃大爷家条件稍微好些,就让小儿子去镇上读了几年私塾,桃长贤还算聪慧,年纪轻轻就成了桃家村第一个童生,不过后来久考不中秀才,就由族长出面,开办了族学,桃家村的孩子给的束脩很少,各凭心意,其余部分由族里的公粮出,这样既养活了桃长贤,又能给村里的孩子启蒙,桃家村人都很乐意。周边近一些村子里的村民,有想给孩子启个蒙脱个盲的,都愿意把孩子送到桃家村族学来,一是束脩比镇上私塾少很多,而是离家近,还能帮家里干些农活。
“你爷爷我可不懂什么夭夭什么华的,咱宝贝咱孙女,一直妞妞妞妞的叫着没病没灾的,等到三岁了,才想着给她取大名,特意找最懂学问的长贤来取名,现在看来,庄户人家的娃还是取个土气的名好养活,咳!咳!还是改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