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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国系统]妾本多娇 (柠萌猫)


  今日的长安城格外欢乐。堂邑侯府更是十里红妆。一大早,堂邑侯府的仆人便开始沿街散发染红的铜钱。而及至黄昏,这里更是热闹纷繁--当今陛下的第二任皇后,将在今日由堂邑侯府抬往汉宫。
  “哟,这是出什么事了啊?这么热闹!”远行到长安的旅人纷纷惊叹。
  “当今陛下今日迎娶皇后啊。”有人这样说。
  “话说这堂邑侯府馆陶长公主不知道是积了什么德,当今的第一个皇后便是她的亲女,那皇后可是十分的得宠,离世十余年陛下硬是一个妃子都没纳……”
  “这事我也知道,不过陛下既然不纳妃子,今日这是……这皇后?咦,我怎么听说馆陶长公主只得了两儿一女,那今日这皇后是哪儿来的?”周边便有好事长舌之人相询。
  “要不怎么说馆陶长公主好福气呢,第一个皇后是她亲女儿,这第二个,是她认得干女儿!”一个中年妇人满心羡慕道,“这人比人,真是没法比哦!”
  “干女儿??”立刻便有人诧异了,“是什么来头啊?”
  ‘哐’,说书的早找好了位置,此时一拍惊堂木:“各位看官,今儿个便是当今大喜之日,小老儿再次细说当今陛下这两段情缘,两任皇后,若是说的好,还请打赏则个,也都沾沾喜气!”
  “快说,快说!”一群人便‘哗’地围了过去。
  “且说,这当今陛下,不仅运筹帷幄,是难得的贤明之主,更是重情重义,一等一的大好男儿。寻常人家有点嚼谷还玩个什么三妻四妾的,我们陛下虽富有天下,却始终只在乎一个人!”
  “……前头说到这元后陈氏竟一命呜呼,陛下万念俱灰,那是一夜白了少年头啊,至此更加殚尽竭虑,再不思儿女之事,一连就过了十余载,终于累倒在案牍之上。而朝中有些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也不看看自己肚量够不够,竟寻思着要取而代之,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与那匈奴人合谋,要用百姓性命,我大汉河山交换,为的只是刺杀帝王,自己坐一坐这至尊宝位!”
  “什么人这般不要脸?”围观者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尤其是那些正为元后与帝王离别之事哭泣不已的妇人更是悲愤无比。
  人群之外,陈蟜抱着手同陈须站在一处,笑眯眯地听着里头的人说书。
  “你这般做,唉!”陈须叹了口气,“也罢,陛下都同意了。阿母也说这般可以。”
  “大兄你就别叹气了,”陈蟜笑道,“我这般做,一是彻底灭一灭那还存着侥幸之心的人心头的欲/望。更要紧的却是替咱们妹子扬个名……”
  “别提她,这都做的是什么事。好端端的偏要换个身份,”陈须皱了眉头,“如今闹出个什么元后继后。只恐史书上又要多出许多故事了……”
  “哎呀,那些都是记载起居注的人操心的事。你就别想了,只要知道,不管是元后还是继后,始终都只有咱们妹子一个人就好了。”陈蟜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一个个闹的,玩的,”陈须叹息道,“算了算了,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娇娇都老大不小了,快有个孩子才是正经。”
  “这就不是我们能帮忙的了,”陈蟜笑道,“我终于可以清闲一阵了,那做佞臣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大郎君,二郎君,小人终于找到你们了。长公主吩咐你们赶紧回去,吉时将至啊!”一个气喘吁吁地仆人跑了过来。
  “走吧,回去。”两人对看一眼。
  “我们绝对是整个大汉唯一能送同一个妹妹嫁两次人的兄长。”陈蟜低声道,他见陈须皱眉,又笑了一句,“嫁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喜庆的唢呐声响起。而那人群之中的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正说到这第二任皇后:“……话说,这第二任皇后,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说她自出生时,手中便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静室之中,馆陶长公主正为陈阿娇做最后的妆容。
  “你今日出嫁,我本来想了许多话要同你说,如今却想不起来了。”馆陶长公主笑了,“我想,这人与人之间啊,总是有种奇妙的关系。就像你同彘儿,极幼时,你爱痴缠着他,待后来,你不缠他了,他倒爱缠着你。再后来,你……他十年,白了那么多的头发。你却容貌未曾变过,好像你的岁月都到他身上去了。”
  馆陶长公主轻轻地拿起她梳妆镜前的骨梳:“你如今也大了,他也不小了,一晃眼,半辈子都过去了。人啊,总要懂的惜福的,这些年我也看清楚了,他是个不错的帝王,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个不错的男人。前者易得,后者却鲜少啊。娇娇,你要懂惜福。”
  “诺。”陈阿娇轻轻额首,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一丝温柔笑意:哪只半生?分明是两世啊。
  “一梳白头偕老……”馆陶长公主轻轻将她如缎黑发捧起,轻轻落下一梳。
  便在这温柔的对待中,陈阿娇想起了那一日同刘彻说的话--
  ‘我陈阿娇要的男人,一生只能有我一个,想清楚了,这次娶了我,我可不会让你再碰其他女人……’
  那时刘彻故意将眉眼皱成一团:‘阿娇,阿娇,你也太霸道了吧。’
  话虽如此,可他们都知道,那样的十年都走了过来,日后生命中岂会再出现别的人呢?
  “……二梳举案齐眉……”馆陶长公主又轻轻念道,落下梳来。
  举案齐眉呵,多少人能够共青丝,却无法共白头。
  “……三梳夫唱妇随。”馆陶长公主说到此处,声音竟是哽咽了一下。
  陈阿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阿母,阿母。”
  “娇娇,一生平平安安,喜乐祥和,无灾无痛呵。”馆陶长公主叹息,“那十年,你已经将苦都吃过了,日后只会一日甜过一日。对,只会越来越甜。”
  陈午在外间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叩了叩门:“阿嫖,好了么?时辰快到了啊。”
  馆陶长公主忍住泪水,道一句:“知道了。”
  然后亲自捧来了玄色外衫,与陈阿娇穿上。这才开了门,扶着她走出去。
  看着如同当年一般无二的女儿,陈午也是一怔,继而方咳了咳,道一句同当年一样的话。不同的是,再道完这一句后,他将一把玉制短匕交给了陈阿娇。
  陈阿娇的左掌短匕已然取出,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而这把玉制短匕,今日她却仍是要握在左掌,待刘彻将其取出。
  “娇娇,”陈午道,“我的女儿,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从幼时的抗击匈奴三策,到后来的定国十策,陈午从不曾怀疑过他的女儿有多了不起。她应当享有最好的一切:无论是地位,还是男人。
  “阿父。”陈阿娇鼻头一酸,险些落泪,却被馆陶长公主及时制止。
  “今日你应当是笑着,即使流泪,也只能是因为喜悦。”
  这场婚礼将因为刘彻的亲迎被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也因为他的亲迎,使得后来的陈阿娇,在宫中总是会被人撺掇要她同刘彻的第一个皇后比一比谁更受宠。
  被撺掇的次数多了,陈阿娇便忍不住起了玩闹之心,问刘彻到底是爱陈皇后,还是她钩戈夫人。是的,因掌中藏剑,她被人提起时,总免不了加钩戈二字以作区分。
  刘彻对这样的问题总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的,毕竟在他看来,都是同一个人,他自然都爱。
  当陈阿娇逼得急了,他也只好转移话题,问一些别的,比如:“娇娇,你当时为什么一直握着那匕首?”
  陈阿娇一怔,细思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忘了。”
  “忘了?”
  是的,忘了,她忘了松手,忘了放开,那短匕就如同他们之间的爱情。虽痛,但不握紧却找不到踏实的感觉,而握的久了,便忘了可以放开,最后,便彻底无法放开了。
  刘彻大婚后一年,得子刘承。
  承,同她的姓氏相近。也代表承载和传承。
  又三年,刘彻正式宣告天下,立皇长子承为太子,并为其招募太子东宫部署。
  而对刘承的教导,刘彻秉承了当年陈阿娇的方法,并更加严苛。十年后,上重病卧榻不起。弥留之际最后传旨却是赐死钩戈夫人,传位太子承,以免其将来把持朝政。
  秋。万物丰收之际。
  长安城外,一个十余岁的小少年正死死抓着一贵妇人的衣袖:“阿母,阿母,你别听那个坏人的,你留下来陪我啊!”
  “承儿,”陈阿娇无奈地叹息,“阿母已经‘死’了。”
  “那就再活过来!”刘承道,“实在不行就换个身份陪我!”
  陈阿娇一阵头疼:应该说,不愧是父子,两人处事方式竟如此惊人的相似么?
  “够了啊,快回去,身为大汉之皇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一旁抱臂的刘彻忍不住道,“你十三岁了,不是三岁!等守完孝,也可以迎娶个皇后陪你了,我和你说了多少次,这我的女人。你少占她便宜!”
  “哼!”刘承用一声冷斥作为回答他这一席话的答案,“阿母,阿母,你看这个坏人又在欺负我了。承儿好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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