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大道理陈阿娇可不会同刘姈解释,她偷换了个概念,用刘姈等人举例,既符合她的年龄身份,又顺便挑起了刘姈心头原本的暗伤。
“你!”刘姈大叫,“我乃堂堂大汉公主,岂会缺一碗肉羹?!”
刘彘差点失声笑出来,他赶忙捂了嘴,继续听陈阿娇同他的三个阿姐周旋。
“是公主要问的,我不过是做了个比喻。这比喻难道不恰当吗?匈奴同匈奴都是夷人,所以这就是以夷制夷。公主和大公主都是公主,所以这就是……”陈阿娇无辜笑道,“哎呀,对不住。我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嘴真是快。唉,今儿个我还是自己去找大母和舅舅请罪吧。”
她说罢便要走,却被刘姈叫住:“你站住,还未比完,你是输不起了?”
“我输不起?”陈阿娇顺势站住转身,“公主,我第一题可算是答对了?”
“没有!”刘姈道,“你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哪里对了?”
“哦,想来公主是没有听懂,那么我再细细为公主解释一番?”陈阿娇笑眯眯地看着刘姈,“这公主和大公主二公主抢夺一碗肉羹啊,便是……”
她这声音极大,路过的宫人先是一愣,继而忙低头疾步离开。可刘姈哪里听不到,那些走远了的宫人都在窃笑呢?
刘姈大喊:“闭嘴!并无肉羹之事,你这是诬赖!”
“不,我这是在举例,”陈阿娇正色道,“公主还听不懂?那我再解释一下,这肉羹呢,就好比……”
“闭嘴!”刘姈大喊,“不用解释了,这个问题你过了!”
“翁主,阿姈还小,这就算了吧。”刘婧眼见小妹被陈阿娇玩弄于鼓掌之中,慌忙劝道。
“可是三公主与阿娇同龄,她是八月生的,而我是十一月,”陈阿娇为难的说,“其实,我应该叫公主一声三表姐,只不过,公主说我不配叫她表姐啊。”
“翁主!”刘莹刘婧皆大惊,“翁主说笑了,这是哪里的事。阿姈,还不快向翁主赔罪啊!”
“陈阿娇,我再问你,我大汉为何要同那匈奴互通买卖?夫子说了,民间贫贱之子皆不得读书,可那匈奴为何我汉人要去教其子嗣识字?”刘姈不听两个姐姐的,只质问她道。
这也是刘彘心头不解之处,其实,对于年仅五岁,还未习字的刘彘来说,这三策他皆不懂,是故,他一开始也以为那三策的厉害只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不过方才陈阿娇解释了一个之后,他却恍然大悟!虽然陈阿娇用肉羹做比听上去有些粗鄙,但是天下间道理都是互通的。
依刘彘想来,或许匈奴也同他的三个阿姐一般,看上去一母同胞应是和睦无比。但实则,总有如同三姐刘姈这种愚蠢的存在。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还未开蒙,更为接触什么策略的五岁稚童来说,有如此见解,已属十分难得,不愧是后世被广为称赞的汉武大帝!
刘彘竖起了耳朵:他已然发现,阿娇有大智慧,她说的道理浅显易懂,且很容易理解。
此时,他还一心想听陈阿娇对第二策的看法,根本没有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惜,陈阿娇却看着那不远处的帝王仪仗熄了继续同刘姈周旋的念头,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我乏了,雯音,我们回大母那里去。”
“陈阿娇,你别走!”刘姈却认为这是挑衅,她如何受得了陈阿娇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直气地要冲过来,却被她两个阿姐死死拦住,刘姈挣脱不开,只得大吼一声,“陈阿娇,你是不是输不起了?现在要走可以!跪下了给我磕三个头!立刻!”
“谁敢!”刘启在远处正同王娡说笑,忽然听到了这一句,不由得勃然大怒。
王娡也听到了,她此番出来本就是因为收到大公主刘莹的报信,可不料行到一半竟撞上了天子仪仗,恰逢今日刘启心头舒畅,便叫了她同行。王娡心头尚存侥幸,不肯放过这么好的复宠之机,便一路曲意奉承,却不料正好撞见了刘莹等人。
此时刘启已然疾步上前,王娡心头忐忑不安,却也只能趋步跟了上去。
刘彘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无法再听下去了。他当机立断,转身偷偷地溜走:父皇这番气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完的。只怕再迟疑会儿,他便会被人发现一直藏身在此,倒是只恐百口难辩!
刘启怒气冲冲大跨步走了过来时,便见愣在哪里,眼中含泪,懦懦地念了声:“舅舅。”
“娇娇,”刘启慌忙抱住她。轻拍其背部低声安慰,“没事,没事了啊。”
陈阿娇伏在他怀中,一句话都不说,刘莹和刘婧看着这一幕,忙低头掩饰住眼中的羡慕。唯独那刘姈,竟忘了掩饰,见刘启如此待陈阿娇,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竟委屈红了眼:“陈阿娇!你说话可曾算数?”
“闭嘴!你这般可还有个公主样子?”刘启斥道,“王良人,这便是你教的女儿?”
王娡心头一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刘莹刘婧听了这一声‘王良人’也吓得跪倒在地,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
唯独刘姈听了这话却立刻反驳:“父皇,阿母是美人,不是良人啊!”
“闭嘴!”刘启怒了,“竖子也敢顶撞于朕!?”
‘朕’这个字,一般用于祭祀或颁旨等正式场合。如今刘启说了这个字,刘莹吓得一颤,跳起来捂了刘姈的嘴,一把按下去同自己跪在一处。刘婧也连忙按着刘姈的背部,不让她有机会挣扎开。
王娡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生怕刘启一开口。她这个刚刚被贬成良人的身份,又要下降一级了。
要知道,从良人升到美人,她熬了多少年,等了多久,好不容易生了刘彘方升了美人!可是只一息,只一息,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便付之东流了。
陈阿娇见刘启张口,似乎又要贬那王娡,忙道:“舅舅,莫要,莫要,是阿娇的错,都怪阿娇没有忍住同三公主打了赌。”
刘莹刘婧两人一听,更慌乱了--万一陈阿娇说出前事,说出刘姈要让她和亲等言论。只怕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
“什么赌?”刘启忙问。
可陈阿娇却掩了口,只摇头:“舅舅,莫问了。”
刘启原本只是做寻常一问,如今见她如此做派,心头更惊:“到底是什么赌?娇娇,你实与我言!”
“舅舅,莫问,莫问!”陈阿娇拼命摇头,泪水却滚落了出来,就连声音也哑了。
刘莹等人的心悬的更高,只怕下一瞬,陈阿娇便要不管不顾将一切都说出来。
“娇娇,你告诉舅舅,舅舅为你做主!”刘启子女不少,可无论谁,都不如这个侄女与他相处时间最长。他几乎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如今见她如此委屈,心头怒火便越发高涨。
“舅舅,我出来太久,大母要担心了。我走了。”陈阿娇忽然从他怀中钻出来,一边擦着泪,一边跑了,她的婢女雯音也慌忙跟了上去。
她这一走,刘莹和刘婧心头皆是一松--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刘启从来没有看到陈阿娇如此委屈的样子!
他心头的怒火燃地越发猛烈,拿手一指那刘莹:“你,告诉朕,阿娇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赌约?”
刘莹吓了一跳,慌忙道:“父皇,其实无什么事,她只是同阿姈开玩笑……”
“你来说!”刘启看向刘婧。
“父,父皇,只是玩笑,玩笑而已……”
“都不肯说实话?”刘启怒极反笑,“王娡,这便是你养的女儿,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王娡泪流满面:“陛下,陛下啊,我实在不知。阿莹,阿婧还不快说实话?!”
刘婧战战兢兢刚要说话,却被刘莹抢了先:“父皇,是阿姈年少无知,今儿个心情又不好,所以说错了几句,娇翁主年龄小,恐是误会……”
“闭嘴!”刘启一脚踹了过去。
刘莹捂着刘姈之口的手顿时便松了。刘姈仿佛被吓傻了似得,一句话也不说,只傻傻地看着刘莹捂着腹部滚到一旁……
“你们呢?同我说实话,这究竟是怎么了!”刘启看向那些宫人。
能被刘莹姐妹带在身边的几乎都是心腹之人。她们见刘启问,只往后缩了缩,皆低头沉默不言。没有人会傻到将真相说出来得罪王娡同三位公主。
“看来你们是分不清谁才是天下之主了!来人,将这些宫人都拖下去,棒杀!”刘启冷冷吩咐道。
棒杀!
众人心头一乱,有几个已然有些松动了--荣华富贵是可贵不假,但是性命更可贵啊!如今得罪了王娡同三位公主只不过是做不成一等内侍和婢女。再怎么说,王娡在这宫中还达不到手眼通天的地步,小心些,还是能有机会活下去的!
终于,刘婧的一个心腹婢女忍不住喊出声来:“陛下,我知道,求陛下饶命,我知道娇翁主为何如此难过,我知道!求陛下恕罪,求陛下饶命啊!”
☆、第8章
刘启一边听着那婢女陈述,一边仔细观察刘莹等人脸色。只见刘莹面色发白,嘴唇颤抖,刘婧闭了眼睛泪如雨下,刘姈缩成一团,身子抖个不停。而那其余的宫人则一个个伏地不语,只拼命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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