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3650天,43800个时辰。若你一直想着一个人,那么,别说她的容颜,就连她的骨血也融到了心里头去,又怎会认错呢?
可是,明明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他却忍不住留了泪,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很:“你--”
刚出口的一个字,便觉得嗓子干裂的疼,可她却惊醒了,眼下两团浓浓的青紫。睁开眼,她惊喜地看向他:“彘儿,你醒了?”
多熟悉的语气!
刘彻有些恍惚,好像,这只是无数个他们相拥的清晨,他不愿起身,她轻轻呼唤,然后道一句:你醒了?
他心头却越发的苦,连水都不想要,伸出手,艰难地指向外侧,哑声道一句:“你,出去。”
陈阿娇一怔,脸上的那惊喜的笑容顷刻不见,她垂了手:“好。”
然后,便走了出去。
刘彻心头却越发的苦:混蛋,叫你走你就不会留一下吗?
好不容易给馆陶长公主等人解释完陈阿娇‘死而复生’原因的陈蟜入宫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他的妹妹,从未央宫寝殿走出,神情是那么的落寞。
“娇娇。”他问。
“兄长,陛下醒了,我这张脸,”陈阿娇轻笑了一声,“我果然是冲动了,竟忘了这是个死人的脸了。”
陈蟜叹了一声:“我去看看陛下。”
陈阿娇微微侧身,让他通过:“他刚醒,昏睡了那么久,应该要进些水才好。”
刘彻睁着眼,仰视着头顶,仿佛看那雕龙画凤的屋饰,已然出了神。
他就连叫个仆人进来送盏水都忘了,良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陛下,”来人道,“水来了。”
他慢慢看过去,却是陈蟜。
饮下陈蟜手中水,他方好了些:“我想了很久,她的事,大概与你是有关系的。”
陈蟜不说话,只是将那陶碗放到了一侧的小几上。
“可是我想不通,当年她分明已经去了……”刘彻道,“她什么时候好的?明明是在皇陵里头,怎么没人上报呢?”
“死而复生之事,本来就稀奇,”陈蟜慢慢道,“贸然入宫,只恐会被当做妖孽吧。娇娇这些年也不开心。”
闻言,刘彻心头好受了许多,他轻轻点头:“她看上去很年轻,可我却老了。”
陈蟜下意识看去,这场大病之后,原本就身形单薄的刘彻更是瘦削的吓人。又想到陈阿娇如今的形容。他也有些叹息。
“宫里容不下她,京城或许也容不下,莫若,我还是将她带走吧。”陈蟜想,或许有些人错过了只能错过了,再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着让妹妹成为妖孽的危险滞留在这里。
“你敢!”刘彻抬起头来,狠狠地扔出一句话。
也就在这一瞬,他终于发现,没有什么比得过能拥有了。
若她不在,什么都没有,若她在,哪怕是困难重重,也是有法子能过去的。
“你若敢带走她,我就昭告天下,把你的儿子抢过来立成太子。”刘彻道。
这威胁太严重了!陈蟜心头一抖,终于认清楚,当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要是真立了他儿子为太子--先别说能不能成功,就这一句话出去,整个陈家都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陈蟜苦笑:“陛下,臣知罪了,请陛下莫开这种玩笑。”
“朕从不开玩笑。”刘彻认真地说。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下精神,方慢慢道:“你最好想个万全之策,让她能再成为我的皇后,否则,你儿子还是来给我当太子吧。”
陈蟜心头发苦,还想说什么,却见刘彻闭了眼,继续睡了,只能苦笑一声。出去叫人请太医令来。自己则慢慢出去了。
“妹妹,”他看到门外的陈阿娇便是一声苦笑,“我这是惹了谁?前二十年,要为你奔波发愁,接下来……我觉得要被陛下奴役了。”
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太多?以至于到哪儿都是被奴役的命?
陈蟜还没想出万全之策,刘彻的身子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
陈阿娇困居在桂宫之中,抱着她的雪球儿,看着那鹅毛般的大雪慢慢地将汉宫填满。
“去哪儿不是一样呢?”她这样同雯音说,“我如今方知道,心早已被困住,身子去哪儿都不得自由。”
兜兜转转,纵有鸿鹄之志,依旧堪不破一个情字。
“这十年是我过的最惬意的日子,纵我还在乎他,却也不想再为他一举一动笃自费神。”她心头是有他,却不想再栽进去。牢牢地、可笑的守着那最后的方寸之地。自欺欺人也罢,怎样都好,只假装不在乎吧。
太过投入的去爱,是会痛的。
“我宁愿去同匈奴斗智斗勇,继续谋算家国天下。若我不是在意的那般深,我就敢靠近他了。”她低头对怀中的雪球儿说。
“喵呜~”雪球儿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两只爪子抱着她的一根手指轻轻摇动。憨憨的十分可爱。
陈阿娇并没有看到,雪球儿的猫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
太过低估脑残粉的战斗力,是一种错误!
所以,在三日后,当刘彻踏入桂宫之时,正慵懒的躺在绒毛窝里舔爪子的雪球儿忽然跃身而起,冲过去,跳起来,几下蹿上刘彻的肩膀,照着他的脸便是狠狠地一爪子时,一屋子的仆从都已然吓傻了。
“雪球儿,过来。”陈阿娇喝了一声。
雪球儿不甘不愿的从刘彻身上跳下来,谄媚的喵了一嗓子,踩着它的猫步,一点点朝陈阿娇走去,还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喵呜~”它翻了个身,将白白的肚皮露在陈阿娇手底下。
果然,陈阿娇伸手轻轻挠了几下后,便放弃了继续责问它。雪球儿打蛇棍上,直接窝在了她怀中,对上刘彻,却又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来。
陈阿娇看向刘彻,见他脸上有三条血痕,慌忙叫雯音拿药来。
“陛下身子还未大好,如今天寒地冻,陛下不该来这里的。”她上前一步,想要为他敷药,却被脚边猫儿一声叫唤拉回了心绪,将药交给了一旁的雯音。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并未多说什么,只顺从地任她的婢女为自己上药。
“上林苑中的梅花开好了,”他慢慢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红梅,那时候特意叫人种了几支,从小养到现在,七年前便能开花了。那时候我总一个人去看。如今你回来了,合该去瞧瞧,毕竟你才是他们的主人。”
一句话,却让陈阿娇有些恍惚--当年,她便是顺口说了句:白雪红梅方才算是佳景。他便巴巴地叫人去打听哪儿有好的红梅树。被她劝了莫要随意挖了人的,以免上行下效,导致劳民伤财之事发生,便有找了小的来,亲手为她种下。
那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少年,如今。看上去,已然……
刘彻是故意的,他分明可以让人用墨汁染了发,却不让。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如今……他不仅不染黑发,还教人秘密寻了染白发的东西,涂在头上来见她。
这明显就是要她心疼自己的。
苦肉计什么的,没人比刘彻更擅长了,当他还小的时候,就可以吃饱喝足实在没事做的时候,才一脸慌慌张张兜着糕点去陪王娡等人下跪,还得了个至孝的美名,更别说小时候为了和三个姐姐抢东西。他都做过些什么事了……如今用起来,更是轻车驾熟。
明明知道陈阿娇心头有愧,却还是一次次‘不经意’地说起,他做过的事来:“你最喜欢吃翡翠汤羹,我也学会了,当然比不上大厨……”
这话说的陈阿娇更是觉得愧疚万分。
适时的,董封脸色一苦,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等刘彻说要去做给陈阿娇吃的时候,他便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啊,您可千万别去庖房,每次去,这手都要出多少个伤口来。且了,君子远庖厨啊。”
好吧,这一下果然是实打实的戳进了陈阿娇心头去。
雪球儿在一旁看见,更是不忿,只恨不得将刘彻那张脸给撕碎:喵呜~别想瞒过本大人的眼,你那头发上涂了白色,别人闻不出来,我可是闻得出来!喵呜~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那个内侍使眼色!喵呜~你就是欺负我不会说话了对吧!!!
喵呜了半天,陈阿娇也发现不对了,她以为是雪球在为自己的前世悲愤了,慌忙抱住它:“乖啊。”
“喵呜~”娇娇你千万别被骗了啊,那家伙不安好心!雪球儿不断地眨眼,对陈阿娇示意道。
可是,要想领会一只猫不断眨眼的意思……好像还真的很困难。
陈阿娇以为它是眼睛里掉进了什么沙子。便捧起来它的猫眼,吹了吹:“好些了吗?”
“喵呜~”雪球儿快哭了,语言不通什么的……真的好难过。
“这只小母猫还真粘人。”刘彻笑道。
“谁说雪球儿是母猫?”陈阿娇笑了,“它是公猫啊。”
刘彻一时间竟有些咬牙切齿:“呵呵,是么?”
然后一个眼刀子便飞了过去。
雪球站起身,浑身炸毛迎战刘彻:“喵呜~”
却被身旁的陈阿娇顺了毛:“来人,把小鱼干拿过来,雪球儿估计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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