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傻子懂什么!”孙妙龄哭得肝肠寸断,“我娘想尽办法结交苏夫人,好不容易才替我求来这桩好姻缘,却生生被你给毁了!”
“……”孙妙曦好想说你嫁给苏毓真的不会幸福啊!
“苏毓,苏毓,我只想嫁给他,我这辈子只认定他。”孙妙龄心里似有诉不尽的委屈,噙着泪水的大眼恨恨的瞪着地上那件衣服———哪怕孙妙曦是个傻子,哪怕她穿再寻常的衣裙,照样光彩照人、美丽动人。
而她,就算穿上再华美精致的衣服,也只会像个可笑的丑角,得到的永远只有嘲笑和鄙夷!
她越想越憋气,看地上的衣服也越发不顺眼,抬脚狠狠的踩在上面,把衣服踩得失去原有的光彩:“都是你、都是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孙妙曦垂眸扫了孙妙龄脚上那双珠履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一抬头,远远的便看到袁氏的身影,见她挺着大肚子却健步如飞,把服侍她的丫鬟婆子甩得远远的,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跟前了。
袁氏故意挺着肚子,有恃无恐的挡在孙妙龄面前,拿话讽刺古氏:“别以为府里下人称你一声‘二夫人’,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夫人了?”
孙家子嗣单薄、六代单传,到了孙妙曦父亲孙老爷这一代,在孙老太爷的努力播种下,好歹留下了三个血脉,谁曾想老二还未娶亲便英年早逝,没留下半个子嗣;紧接着老三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儿。
这么一来,就只剩孙老爷一根独苗了。
孙老夫人不忍自己生的二儿子断了香火,五服里又找不到人过继,只能让孙老爷兼祧两房,先后娶了袁氏、古氏两位夫人为孙家开枝散叶。
袁氏、古氏皆是明媒正娶,分别为大房、二房的正室夫人。
兼祧两房,这样的人家是非最多,事事也很难公平断清。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族世家都不愿自家姑娘去趟这种浑水。
孙家当时正巧有些缺钱,古氏又意外救了落水的孙老爷,两人不得已湿身相见了,孙家两相权衡,最终舍下脸面求娶古氏,让古氏这个暴发户之女,风光嫁入孙家。
而袁氏是孙老爷的表妹,自认为是孙老爷的真爱,十分记恨横插在她和孙老爷之间的古氏,一直都瞧不起出身市井的古氏,掩耳盗铃的把古氏当成妾室对待。
但古氏也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孙家大门的,谁敢不承认她正室夫人的名分?
古氏未出阁时,也是父母心尖尖上的宝贝,嫁到兼祧两房的人家已经够委屈了,哪可能让袁氏欺负到头上?
她懒得和袁氏逞口舌之快,直接上大招打古氏脸:“四筒,去替我开个赌局,就说赌大夫人肚子里怀的是姑娘,赔率一比十。”
古氏受到自家家业的熏陶,身边丫鬟一律以牌取名。
四筒笑嘻嘻的应了声“是”,还不忘配合主子打击袁氏:“接连几位太医都说大夫人这胎,十有八九还是位姑娘,二夫人您开这赌局摆明了是给人家送钱啊!”
说来也奇怪,孙家简直跟被下了诅咒般,家里头姑娘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偏生就是蹦不出小子来。
袁氏虽好不容易又怀了一胎,但孙太夫人请了几位高人来看,又求了好几支签,皆说此胎女相,让孙太夫人好生失望。
不过孩子还未落地,袁氏多少还是抱了几分希望,平日里也最爱听人说些得子的好话,最忌讳别人说她腹中孩儿是姑娘,如今古氏居然拿这事来开赌局,可把她气得不轻。
“古氏你太过分了!你身为孙家二夫人,居然光明正大的在家里开设赌局,真真是败坏家风。”袁氏义正言辞的指责古氏。
“你这会儿当我是孙家二夫人了?”古氏斜睨了袁氏一眼,忽然一改口:“哎呀,四筒,我的月信迟了有些时候了吧,莫不是有好消息了?”
表情夸张得很,把袁氏气得脸色越加难看———孙家是有爵位的,不过多年来却光有孙老爷这位寿宁侯,没有寿宁侯世子。
孙太夫人急着抱孙子,早早的就放出话,大房二房两位夫人无论谁先生下儿子,即刻便为这孩子请封世子,反正都是孙老爷的血骨,孙家子嗣又艰难成这样,为了鼓舞人心,也顾不上是不是长房所出了,只求是个嫡子就行。
偏生有高人说古氏有宜男之相,早晚会替孙家生下儿子。
古氏故意拿月信未至吓唬袁氏,袁氏果然被气得脸色由青转白。
就在古氏把气袁氏当成娱乐项目时,古氏所出的四姑娘、孙妙萱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
“表姑母带着表哥来探望祖母了,祖母让娘和大伯母赶紧过去相陪。”
这话无疑是平地炸雷!
孙妙曦立刻跳了起来:“楚表哥?哪个楚表哥?”
“就是定国公世子,楚沛琰楚表哥啊!”孙妙萱很认真的解释。
纳尼!!
楚沛琰??
他不是已经死翘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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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拖后腿
孙妙曦很想即刻飞奔到松鹤堂一探究竟,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心急引人怀疑,只能把震惊、怀疑、焦急等情绪统统压在心底,苦逼的摆出傻子该有的表情。
她强自镇定的跟着古氏、袁氏的步伐,才穿过垂花门、绕过雕了四季花卉的照壁,就见院子里立着几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丫鬟。
孙妙曦认得她们,她们是负责楚沛琰饮食起居的贴身丫鬟,那几个丫鬟让孙妙曦内心更加不淡定———难道楚沛琰真的没死?
这不可能啊!
她的柳叶刀当日明明没入他眉心,他当场气绝,还是她把他拖到棺材里摆造型的……
难道他当时只是暂时性气绝?后来又缓过气来被救活了?
孙妙曦心思辗转间,立在青石台阶上的小丫鬟已墩身行礼,动作利索的挑开厚厚的棉帘子,请孙妙曦几人进屋。
孙妙曦跟着古氏绕过多宝阁后突然顿住脚步,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决,生怕步入内室后,真的会见到那个会让她抓狂暴走的男人。
可再怎么不情愿,她都必须亲自确认这个事实!
孙妙曦稳了稳心神,眉眼低敛,把那些不该属于傻子的情绪统统掩藏好,再一抬头脸上已剩下没心没肺的笑,一步入内室便忍不住四处寻找那人的身影,却未见到任何男客,只看到定国公夫人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曾经是她的婆母。
她努力压下翻上心头的种种情绪,笑嘻嘻的向孙太夫人行礼问安:“祖母好!”
“起来吧,”孙太夫人斜倚在老黄花梨雕八宝罗汉**一侧,隔着朱漆雕花翘足小几指了指定国公夫人:“过来见过你表姑母。”
孙妙曦双脚像被盯住般,一步都不肯向前,只干巴巴的唤了声“表姑母”,唤完将嘴巴闭得紧紧的,还不客气的摆出“生人勿进”、“我不喜欢你的神色”,反正她是傻子嘛,讨厌谁、喜欢谁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楚夫人似乎不恼,神色和蔼的冲孙妙曦招手:“这便是行三的曦姐儿吧?来,过来让姑母仔细瞧瞧。”
孙妙曦不愿意过去亲近楚夫人,但却冷不丁被古氏给推了一把,一个踉跄便到了楚夫人跟前,把她气得不满的瞪了自家亲娘一眼。
楚夫人顺势把孙妙曦拉到身边,将手上那对翡翠玉镯褪下来,塞给她当见面礼:“这孩子文文静静的,模样也生得极好,随了她母亲,看着就招人喜欢,”楚夫人毫不吝啬的夸了孙妙曦一通,复又问孙太夫人:“表姨母,前儿您给我的安神香,便是曦姐儿调制出来的吧?”
孙妙曦仿若五雷轰顶,一脸震惊的望着楚夫人,手掌紧紧攥住那对翡翠玉镯,内心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她以为她改变了历史,可楚夫人第一次见到她说的话,和上一世说的却还是一字不差,就连送的见面礼也一模一样!
难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不要这样的定数!
不,不对,这一世她故意装傻,虽然依旧会制香、调香,但却没像上一世那样,调制香料献给孙太夫人……孙太夫人怎么会有她调制的香料?
孙妙曦第一时间想到她亲娘古氏,侧脸望去,果见古氏脸上笑得开花,一脸骄傲的接上话:“没错没错,娘这边点的安神香,正正是我们曦姐儿调制的!不是我自夸,我们曦姐儿打小就有制香天赋,又得了了知师太指点,可不就调得一手好香?”
果然是自家亲娘拿了她的安神香出来献宝,替她长脸贴金……
孙妙曦欲哭无泪———我的亲娘哟,你能不能不给我拖后腿?
你闺女对楚夫人的爱子,只有唯一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干掉再干掉!
嫁给他什么的是绝不可能的!
孙妙曦内心不断的呐喊着,可古氏却完全没接收到,一个劲的在楚夫人面前把她夸得天花乱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