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芸先是一怔,暗道这懿旨也来得太快了吧?
但她很快就欢喜起来,暂且抛开对孙妙曦的不爽,高高兴兴的跪了下来:“孙氏六娘接旨。”
“孙氏六娘,心术不正、德行有亏,不守妇德、不念手足之情,不敬胞姐、残害手足,如此失德之人不容于世;奉圣母皇太后懿旨,着孙氏剃度出家,永居万业寺,永世不得入世。”
“剃度出……家?”
孙妙芸哪还顾得上谢恩?
她怔怔的望着传旨太监,反应过来后猛地看向那位老嬷嬷,带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嬷嬷,这懿旨是不是弄错了?太后娘娘怎么会让我剃度出家?”
“大胆,竟敢质疑太后娘娘的旨意!”老嬷嬷一改先前的客气,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孙妙芸被喝得再次呆怔住,满心不解———这老嬷嬷刚刚不还对她客客气气的吗?
她不是还细细的问了自己挑中哪户人家吗?
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变了一副嘴脸?
事情转变得太快,让孙妙芸一时难以接受。
她浑浑噩噩的跪在原地,一直到太后身边的人过来按住她的双手,要直接将她送到庵堂,她才猛地清醒过来,一面反抗一面尖声大叫:“放开我!你们不能把我送去庵堂!我明明在流芳阁出阁比试中获得头名,我明明拥有自主选夫的权利,我要见皇上……”
老嬷嬷将一团帕子塞进孙妙芸嘴里,让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老嬷嬷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却自有一股气势:“孙六姑娘,你品性不正、德行失缺,流芳阁岂能容你这样的人败坏声誉?流芳阁早已将你除名,你从今以后不可再说自己出自流芳阁,也失去流芳阁赋予的所有资格和权利。”
老嬷嬷的话让孙妙芸瞬间绝望……
不!
她拼命的摇头,却阻止不了被带去庵堂的命运。
这时,孙妙曦上前塞给老嬷嬷一个荷包。
老嬷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拖着孙妙芸前行的太监立刻停下来。
孙妙曦缓缓行至孙妙芸面前,好心劝道:“六妹妹,我早说过让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太过轻狂得意……”
“嗯?你这叫什么?现世报?”
孙妙芸愤怒的瞪着孙妙曦,嘴里发出“呜呜”声,似有话想和孙妙曦说。
孙妙曦又分别塞了荷包到押着她的两个太监手里,其中一人便暂且给孙妙曦行了方便,将孙妙芸嘴里的帕子取下。
孙妙芸的嘴重获自由后,连气都顾不上喘,就张嘴尖声质问孙妙曦:“是你!是你害我的对不对?”
孙妙曦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你猜对了一半,你的事,是我让人捅到太后娘娘跟前去的,但害你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孙妙曦说完懒得再理会孙妙芸,一摆手,自有人再将孙妙芸的嘴给堵严实了。
孙妙芸被堵得不能再开口,转而面目狰狞的死命瞪孙妙曦,一双眼瞪得似要凸出来般。
“你如此怨怼,可是对太后娘娘的旨意有所不满?娘娘如今已是网开一面了,你最好乖乖的遵旨出家修行,否则娘娘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直接让你沉塘。”孙妙曦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成功的打焉孙妙芸,让她再不敢用那种不甘、怨怼、狠毒的目光瞪孙妙曦。
孙妙芸被带离后,塔娜公主问道:“这是你的手笔?”
“也不算是我的手笔,是我托人帮忙的。”孙妙曦含含糊糊的说道。
心里不由暗道展灏这一手也忒狠了,她原以为展灏最多让孙妙芸吃点苦头,没想到展灏却是直接将孙妙芸弄进庵庙。
是夜,古然山庄白日里的喧哗逐渐褪去,月色下的山庄只剩下虫鸣蛙叫。
同样在古然山庄的展灏再次不请自入,熟门熟路的潜进孙妙曦暂住的小院。
他如灵巧的猫儿般从窗户翻了进来,无声无息的落地,丝毫未惊扰到伏在引枕上打瞌睡的美人儿,只是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后,却怎么都舍不得移开———橘红色的灯光洒落在她那纤细柔软的身段上,她整个人似笼罩在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里,看得他满心柔情、心湖微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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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腹黑
展灏这几日打着汇报神医一事进展的幌子,几乎每晚都要来她这儿转上一圈。
她因忧心母亲病情,又想着夜里说话的确比白日里要方便不少,便默许了他的行径,并未阻止他来。
不过她知道他会来,前几回大多会坐在窗下等她,今儿大概是洗了头,整个人舒爽惬意了不少,精神便也倦怠了几分,等着等着就趴在引枕上睡着了。
她因洗了头而散着发,一头青丝散着落在大红绣百蝶穿花的锦枕上,被大红的锦缎衬得乌黑亮泽,让展灏忍不住弯腰掬了一把在手掌把玩。
他微微闭眼感受手里的柔滑,任凭那些滑顺的青丝散落在他指缝里,再略一抬手,让青丝顺着他的掌心落回锦枕上。
发丝轻拂过掌心,带给他酥酥痒痒的感觉,似有只猫爪将他的心挠得七上八下般。
展灏忍不住俯身,轻轻在她发间印下一吻。
但他也仅仅只印下一吻就飞快退开,生怕吵醒她。
这几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她怕是一直都没休息好吧?
展灏心疼的看着孙妙曦眼底淡淡的乌青,再一见她鼻尖沁着几颗小小的汗珠儿,便顺手拣了一旁的团扇,轻摇着替她扇风。
这丫头定是猜到他今夜会来,一早便将丫鬟都支开了,便只能自个儿给自个儿扇风了。
偏生她又是个懒骨头,定是没扇几下就不耐烦的丢开,宁愿热着也懒得动手。
他的阿曦就是这般懒洋洋的,偏生又懒得招人喜爱,让他舍不得让她动一根手指头,恨不得替她把所有的事全做了。
展灏这一扇,竟扇了大半夜。
一直到孙妙曦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转醒。
她一见坐在一旁给她打扇的竟然不是元宵,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待看清楚打扇之人是她所熟悉的人后。身子才重新松懈下来。
展灏以为是他扇得不够卖力把她给热醒了,立刻加大力度:“凉快些没?”
“凉……凉快了,不用扇了。”孙妙曦少见的把话说得磕磕绊绊,还微微红了脸———哪能把展灏当丫鬟使唤?
还是最最亲密的贴身丫鬟……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想要夺走展灏手中的团扇。
展灏却不肯给,把扇子举得高高的:“你睡你的。”
孙妙曦不由更加窘迫———他目光灼灼的坐在旁边看着,她怎么可能自顾自的睡觉?
她见展灏似乎执意要给她扇风,且越扇越卖力,只能任由他当丫鬟去———她就是想抢也抢不过他啊!
孙妙曦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知不觉的又变尴尬了,还隐隐带着一丝暧昧。
不用暗自恼怒———都是他,没事温柔体贴的给她扇扇子做什么?
她悄悄的腹诽了展灏几句,又飞快的出言打破暧昧:“你是怎么想到的?居然能让太后娘娘下旨让孙妙芸剃度出家,你是没看到孙妙芸当时的神情———心心念念盼着的懿旨。到头来居然变了个意思,她差点被刺激疯了!”
原来孙妙曦在太后那儿不够脸面,平日里自然是无法见到太后,只能让一直想要帮她出力的展灏出手。
展灏身为睿王世子,自然有手段将孙妙芸和展慕白以及苏毓有染一事。巧妙的捅到太后跟前,在打点了太后跟前的人———也无需他们多说多做,只要他们在适当的时候,说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便足于让太后震怒,下旨惩罚孙妙芸。
展灏向来对孙妙曦有问必答,认真严肃的解释道:“她不是对我二叔情深不悔吗?那既然嫁不成我二叔。也不好让她嫁给旁人,侮辱了她对我二叔那片深情。”
孙妙曦听了不由对展灏刮目相看———他这才叫杀人不见血啊!
孙妙芸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给展慕白,还曾几次当众扬言,说若是不能嫁给展慕白,宁愿出家为尼吗?
展灏这不就大度善良的替她达成心愿?
孙妙芸这回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了,还真得在庵堂里了却一生。才能验证她对展真爱的那片痴情。
孙妙曦唏嘘感叹道:“孙妙芸这回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我还觉得便宜她了。”展灏冷冷说道,冷厉鹰眸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就冲孙妙芸居然敢威胁阿曦,妄图叫阿曦推掉亲事舍弃他这一条,就足以叫她死千万次!
他好不容易才把阿曦拐到手,孙妙芸居然敢威胁阿曦退亲……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展灏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对孙妙芸的惩罚太轻了。
孙妙曦不知展灏心中所想,叹道:“倒不会便宜她,求而不得,没有什么比这样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