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龄心里藏着事,一时也没觉察到孙妙曦话说得太过利索,自己小声嘀咕道:“是因为我和苏哥哥在陆府私下见面吗?”
“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孙妙曦见孙妙龄直到此刻还一派天真,不由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严重吗?我……我没有和苏哥哥私会,”孙妙龄也不管对方是个傻子,下意识的解释:“我不过是偶然遇到过他几次,我……他……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他明明和我说不会有事,让我放心……”
孙妙龄说着慢慢的有些害怕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和苏哥哥见面,我只是不想他对我失望、生气,才会都顺着他的意,他也不是故意要那样的,他是真的对我好……”
孙妙曦一时无语,恨不得把孙妙龄的脑袋拆掉回炉重造!
她这个妹妹显然很傻很天真,到现在依旧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都已经被渣男骗走宝贵的贞操了,居然还替渣男说好话?!
她根本就不知道被骗走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因孙妙龄坚持,她们二人身边随侍的丫鬟都被留在庄子里了。
此刻孙妙曦问起话来,倒也不必有所顾忌:“你们何时相识,又是如何相交?”
孙妙龄觉得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追忆时满脸幸福:“我跟着我娘去普陀寺上香时,遇到了苏家的人,当时苏哥哥也去了……”
原来孙妙龄和苏毓前后偶遇了几次,最后一次依旧是在普陀寺。
那一次孙太夫人也去了,孙家一行人礼完佛后留下用斋饭,吃过斋饭因孙老夫人午间有小憩的习惯,众人便没有立刻打道回府,而是在普陀寺的厢房歇息了一个多时辰。
孙妙龄便是趁着长辈们午休的机会,甩掉丫鬟偷偷到后山和苏毓私会。
苏毓驾轻就熟的把她带到一处偏僻的山洞,说了一通好听的话,半哄半骗的抱住孙妙龄,再后来孙妙龄就稀里糊涂的任他为所欲为……
苏孙妙曦听完气得直骂苏毓卑鄙无耻!
他明显是早就计划好一切,只等孙妙龄这只单纯的小羊羔上钩!
孙妙龄在某个方面的确单纯如张白纸,苏毓只要随意哄几句就能得手。
她甚至直到此刻,都还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那时苏哥哥想……想解我的衣裳,我不肯,他就改去掀我的裙子,我还是不肯,他很不高兴的把手一甩,背着我生闷气;我怕他真生气了以后都不理我了,又听他说不会有事,就半推半就的随了他的意……”
好吧,孙妙曦被彻底打败了!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问道:“他对你……时,你不痛吗?”
“痛啊!我还流了好多流血,把铺在地上的披风都染红了!当时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苏哥哥安慰我说没事,说那血和来月信时流的血一样,过个一两日就会好。”
孙妙龄一双大眼满怀期望,语气天真无邪:“我不过是和来月信一般流了点血,祖母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啊,她老人家应该是气我不顾男女大防,和苏哥哥私下会面……祖母一向疼我,我要是乖乖的主动认错认罚,她会不会网开一面轻罚我?”
孙妙曦见孙妙龄到现在都没抓住重点,以为自己犯的最大错就是与人私会,不由感到浑身无力,对孙妙龄也气不起来,只觉得她很可怜———她原就是个天真纯良、还未长大的孩子,对成年男女之间的事比同龄人后知后觉,说完全一无所知也毫不为过;
加之本朝姑娘一般到出嫁前夕,才会由家里女性长辈口传面授男女闺房之事,在此之前,天真单纯些的姑娘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也属正常。
孙妙曦望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孙妙龄,沉默了许久,方才下定决心告诉她一切:“五妹妹,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孙家是容不得你了,祖母让我娘带来一条白绫给你,你娘她想要你活下去,她说……”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全部告诉孙妙龄。
孙妙龄怔怔的望着孙妙曦,在她眼里看到心疼、不舍后,她清楚感觉到眼前的孙妙曦不再是傻子,但她却没有因此生出质疑,就这样信了孙妙曦说的所有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不傻了的姐姐不会骗她,也没必要骗她。
她怔怔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山崖边。
崖下烟雾缭绕,深不见底。
她坐了下来,双臂抱着膝盖,声音沙哑苦涩:“原来我……犯了这么大的错啊。”
“你没错,错的是苏毓那个挨千刀的!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是他无耻诱拐你!”孙妙曦心疼的拥住孙妙龄。
“三姐姐,原来你不傻啊,真好,”孙妙龄将头靠在孙妙曦怀里,眼神飘忽、神色迷茫,陷入了回忆之中:“你肯定觉得我很傻对不对?也不明白我为何那么怕苏毓生气,什么事都顺着他,对吧?”
孙妙龄怔怔的望着孙妙曦,由上至下,最终停在她健全的双脚上,嘴角绽出一抹凄美的笑:“因为从没有谁,像他那样重视我……”
第十四章 登徒子
“他会温柔耐心的陪我说话,我不开心时会想法子逗我笑……真的,三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话了,苏哥哥是第一个正眼看我的人,他甚至比几位表哥对我还要好———我常常从几位表哥眼里看到鄙夷和嫌弃,但他不会,他从没嫌弃我是个跛子,他一直把我当成正常姑娘对待。”
孙妙曦听了心如刀割,她比孙妙龄多活了一世,见过的人情世故比她多,此刻自然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其实她一直渴望被爱,渴望被当成正常人对待,偏偏许多人,尤其是男人都会因为她的缺陷而嫌弃她。
她总是把自己伪装成骄傲的孔雀,用傲慢无礼、刁蛮任性来掩饰自己的自卑,但这却减少不了她内心期望被爱护的渴望……所以当风度翩翩的苏毓出现,一反常态的对她软言细语,她便这样轻易的被他哄骗了去。
这也许就是孙妙龄命中注定的劫数。
可她还没好好对她好,还没替她改变命运,她怎么能就这样香消玉损?
“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她一定要救孙妙龄。
孙妙龄以为孙妙曦要用袁氏那个法子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孙妙龄又重新站起来,仰着脸迎风而立,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嚣张:“我是谁便是谁,孙家骄傲刁蛮的五小姐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我不屑用别人的身份活下去,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这样做……”
“三姐姐,错是我犯的,我不能让你替我承担苦果,”孙妙龄说完徒然伸手,重重将孙妙曦推开,纵身跃下山崖:“保重!”
“五妹妹!”
孙妙曦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孙妙龄的手,好不容易抓住却脚下一滑,被孙妙龄一起带下悬崖!
完了完了,她好不容易重生,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要翘辫子了!
她因为偷懒,轻功烂得一塌糊涂……怎么破?
孙妙曦有些绝望,但依旧紧紧握住孙妙龄的手,不死心四处张望想要寻找生机……
她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身子下坠的速度逐渐加快。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两条长鞭呼啸直下,瞬间缠住孙妙曦和孙妙龄。
孙妙曦感觉腰被什么东西卷住,随即一股霸道的力量猛地将她往上提……
她睁大双眼,惊喜的发现她竟然被提回崖上了!
不过对方似乎用力过猛,她被提得高了那么一点,对方一收回长鞭,她马上开始下坠,而且还是正脸朝下的坠,很快会和坚硬的泥地做亲密接触!
尼玛这是要把脸摔成一张大饼的节奏啊!
如果就此摔成扁平的大饼脸,那还不如刚刚直接摔死得了!
孙妙曦痛苦的闭上双眼,做好了毁容的准备……
咦,这地怎么软软的?
还热热的?
一点都不硬啊!
孙妙曦鼓起勇气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发现自己已经安全降落了,赶紧伸手摸了摸的脸蛋———还好还好,还是立体的,不是扁的!
孙妙曦终于放心大胆的睁眼,一抬眼就撞进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眸子主子的目光晦暗不明,似落在宣纸上的画笔,一点一点的描绘她的五官,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孙妙曦这才发现,她其实是安全降落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那个男人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肌肤,呼出来的热气轻拂过她的额头,人又帅得一塌糊涂……她很没出息的红了脸,甚至心跳还不由自主的加快!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他们就像一对正要亲吻的恋人!
孙妙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亲吻”这个词,但对方居然像会看透人心般,在“亲吻”这个词从她脑海里滑过的同时,那张俊脸居然一点一点的靠近她,他的薄唇缓缓下移,毫无预兆贴上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