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准说完就行了礼退出去了,我一个人攥着圣旨出神:难道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皇上的原因么?所以元艺公主救徐‘侍’读是因为对徐‘侍’读动了情,救我是帮着皇上救的是么?怪不得当年公主对我后续的恢复很是上心,当时我还崛起奇怪,这公主的心也太好了一点吧……现在想想,如果不是皇上表示了些什么,公主高高在上,怎么会管我的死活,只是公主之前救下徐‘侍’读的行为让我错以为公主是个好心的人,但是想想这深宫之中,怎么会有“好人”?
我走出前殿,在院子里的亭子坐下。已经是秋天了,每天院子里都会多出好多落叶,试图想给地面铺满,但是宫人们扫的很勤,地上总是干净的。我看着落叶,心里总是有点悲凉,原来我的生命,已经和微生澜亦无法割舍,原来我当日能那样放恣生活,是有人在我的背后帮我把所有的路都铺好了。
但是我转念又一想,当时章丞相想要杀我,估计皇上也是知道的,皇上没有直接处置章丞相的原因就在于丞相是太后党,就算是不处置一时半会不处置丞相,日后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一想到章敬,我的心里居然已经没有一丝的‘波’澜了,只是寒心为何他和盛铭不同,但是一提到相府,不由得就开始为锦弦担心,她的小情郎墨轩还在相府,日后相府被牵连墨轩也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我没有和锦弦商量就擅自做主和皇上‘交’易,确实是对她太不负责任了,如果墨轩出了什么事,锦弦会恨我一辈子。
我一定要和锦弦谈一谈这件事。
我转身回到宫殿,锦弦正在我的寝殿里面帮我綉手帕,我的鼻头不由得一酸——这么久她一直都照顾着我,我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总是忽略了她,忘记了从一开始是她不离不弃一直陪着我的。作为一个朋友,我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先别忙了,我们俩聊聊。”
锦弦似乎很意外,抬头看我的表情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照顾你,也不知道你到了这里每天过的开不开心,适不适应。”
锦弦微笑:“皇宫哪里会有什么不好,我不在高位,也没有人对付我,活的自然就没有什么羁绊。反倒是你太让人‘操’心了。”
我一听她这样说,心里更是觉得过意不去,努力深呼吸两下克制住眼眶的热感,说:“别这样说,你都是为了我。”
“你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保护我。”
锦弦说的这话也对,我想要保护我所在意的人,就必须有保护他们的能力。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锦弦点了点头:“说吧。”
“是这样的,你知道现在大兴国的政权都是控制在太后的手里,而章家是太后的人。皇上现在想要夺回政权,重振皇室雄风,就势必要将太后一党彻底从政坛上清除……锦弦,到时候章家作为太后党的首要分子,恐怕全府都要遭殃。”
我说道这里就已经不敢往下说了,锦弦的表情很是僵硬,我说不好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心里很紧张,等着她究竟会作何反应。
锦弦仿佛是用力克制什么一样,过了很久才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我知道。”
“锦弦你听我说,你不要着急,我已经答应了皇上帮助他夺回政权,只要皇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就答应会放我们出宫,到时候你和墨轩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那在这之前呢?等到皇上要处置章家的时候,我们就算是出宫也晚了。”锦弦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不会的。我会告诉轩辕浮生,叫他想办法帮墨轩脱身,只要我们出宫去了,一切都好说。”
锦弦低下头,我看见一滴晶莹的眼泪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细微:“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章家做的是不对的事情,太后做的也是不对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我关心的人有一点损伤。凤音,我知道皇上做这样的决定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是你不帮他他也会达到他的目的,只要墨轩没事,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知道她已经尽力去克制了,的确,章家和太后做的事情是有悖于天理人伦的,可是同在丞相府里的那些下人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命运的蜉蝣,为什么最后别人犯了错还要他们来跟着一起偿还呢……
我抱着锦弦,一遍一遍地说“我会让他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但是我自己心里也很没底,我知道不管我提什么样的要求轩辕浮生都会马上同意,但是能救一个墨轩简单,丞相府里还有那么多的下人,荣华、杏儿……她们都没有错,我也不想让他们有一点点闪失。
皇上已经答应放我出宫,估计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吗,他还会答应我放过丞相府的人么?我不确定,这样的几率到底是太小了。
☆、第九十五章——溜出宫门
得了锦弦的准许,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太后病好之后很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她生气也没有办法更改了,一气之下命人将皇上的国玺“借”走了,皇上也不甘示弱,趁着自己的国玺还在手里的最后一刻钟下了一道圣旨,贬孟綉缘为家人子,从此孟綉缘就算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太后‘插’进后宫的两枚棋子,一个已经折损了大半威力,另一个,根本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国玺还是应该在一国之君手里,不然谁知道太后会拿着国玺下什么莫名其妙的诏书,而且照着太后党的作为,这件事极有可能,最好尽快能给国玺拿回来。
所以皇上这几天因为要想办法拿回国玺很是烦心,我也明白其中利害,没有去打扰他。只不过这样一来我的册封仪式就全权‘交’给皇后来‘操’办了,皇后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为了挽回皇上的心,将功折罪,也只能耐着‘性’子打点。 我一想到皇后一边筹备还要一边发脾气的样子就觉得想笑。
皇上有时候还是回来,但是每次来都要跟君子搏斗一番,后来皇上学聪明了,翻窗子。后来我为了捉‘弄’他有一次故意给窗户反锁上了,听见他要进来的时候撞在窗户上“梆”的一声,我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捉‘弄’归捉‘弄’,我虽然已经不再记恨微生澜亦,但是对他怎么也不能产生亲近的想法,一想到曾经孟綉缘也慵懒地依偎在他的肩头,气吐如兰媚眼如丝,就觉得他那时一点不顾及情分将孟綉缘一贬到底,实在是太冷酷的做法了。
帝王的为君之道,真的就只有一个绝字么?
所以,这样绝情的人,怎样能成为我的枕边人呢?
册封典礼那天早上,锦弦和如佩帮我梳妆打扮,我还是要求用素净点的装扮,但是遭到了两个姑‘奶’‘奶’的强烈反对,这两个人难得这样同仇敌忾,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后来两个人研究完我头上的装扮紧接着又研究身上的配饰,锦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块‘玉’佩说要带这个,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皇上在月老庙‘门’口装‘阴’阳生时候抛的那个吗?
如佩好像认识此物,要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说:“就带这个。”
锦弦看出来其中可能有什么‘门’道,便问:“怎么?这是什么稀罕物么?”
“这个‘玉’佩叫做合欢壁,是男‘女’对璧,是当年咱们先皇送给皇上生母芸皇后的,娘娘的这一块儿是‘阴’壁,阳壁在咱们皇上那呢。娘娘是怎么得到这块儿‘玉’佩的?奴婢记得皇上可并没有赏赐过娘娘这个东西,这东西是先皇后少有的遗物,皇上一向是十分珍惜的。”
我和锦弦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这当年皇上扔这玩儿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价值?皇上也太儿戏了吧!
我转念又一想,肖准说皇上从月老庙开始就对我懂了感情,那当时朝着我一直飞过来的‘玉’佩是故意有所指的?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有点心烦,随便拨‘乱’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不耐烦地说:“不戴这个。随你们给我戴什么,这个就是不行,收起来吧。”
锦弦和如佩两人对看了半天,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但是都默不作声地把合欢壁收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脾气一下就起来了,可能,我从心底里就一点都不希望皇上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吧。相伴帝王,毕竟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了,从此他的夜里再不属于我一个人,他的心也不能属于我一个人,我永远都只能做他的附属选择,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他的第一选择永远不会是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身冷汗,我不能再爱上他,不能让我身边有第二个人会将我拱手相让。
册封的仪式并不十分繁琐,大概一个多小时也就全部完事了,皇上这次终于难得地说皇后处理得还算不错,皇后苏烁这才如释重负,连忙约皇上来自己宫里用膳,但是皇上轻轻皱眉什么也没说。我注意到他今天挂了合欢壁的阳壁,而我却挂了一穿八宝吉祥璎珞,他看了我半天,始终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