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來说话。”
肖准听令进了寝殿。又见到安陵氏在地上跪着。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便回头看了一眼。站到了皇上身边说道:“皇上。 太医院查出來了。拿过这些‘药’材的……最近只有安陵娘娘……”说完有下意识地看了安陵氏一眼。
安陵氏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说到‘药’材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开始转动。想着怎么办的计策。可是皇上又怎么会让她有机会为自己开脱。上海龙嗣是不能饶恕的罪过。就算是皇上再怎么想保她也是无济于事。何况若是一个品阶低的宫嫔被她害了也就算了。我身为妃位。又怎么能是她能够轻易动摇地了的。
皇上冷哼一声。从我的‘床’边站起。然后用力地踢开了我‘床’头的一个小凳子。沉默不语地在寝殿里面走來走去。气氛一下就变得怪怪的了。皇上虽然是岁数不大。但是身为天子总是有该有的威严。这样的威严在有的时候看上去就觉得格外有压力。
安陵氏也觉得顶不住皇上这样的压力。微微有些发抖起來。毕竟我这次沒有像和姚氏那样是平白冤枉人。只要列出來的罪状样样都是他真正做的。他是沒有办法抵赖的。她自然会心虚。
我在这个时候只要适当地把弱者的角‘色’扮演好就行了。我越是可怜。皇上就会越厌弃她。皇上越是厌弃她。才越不会留活口。
皇上回头看了我一眼。苦笑一声:“你还替她求情。殊不知人家已经将你恨到了骨子里了。”说完又转向了安陵氏。说道:“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朕再也不想见到。哪怕是你还苟活在这个宫里。真都会觉得玷污了朕的皇宫。來人。给安陵氏打入天牢。三天后问斩。”
安陵氏浑身一震。被皇上的旨意吓到了。她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跪着在地上爬了一段。一直到皇上的脚边。抓着皇上的龙袍一角拼命地哀求:“皇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求求您了。念在臣妾尽心‘侍’奉皇上多年的情份上。”
皇上冷冷地将龙袍的一角从安陵氏的手里面扯出來。然后一角将还想扑将上來的安陵氏踢到一边。说道:“别碰朕。朕觉得恶心。肖准。把她给我拖下去。”
我坐在‘床’上。看着安陵氏被拖走的场面。跟当时姚氏被拖进夏渊堂的时候一模一样。后宫的‘女’人。可能就是这样的下场吧。若是我不‘混’成后宫里面的强手。那么我的下场就会他们两个人一样。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上重新坐在了我的身边。 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本來说了要保护你。但是最终还是让你受到了这么多的委屈……是我不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把一个人伤得体无完肤。然后再來小心维护。又有什么用呢。把一颗心打碎了烧成灰烬。然后守着灰烬难道在灰烬里面就能开出來‘花’儿吗。不会的。现在就是跟我说什么我都已经不会相信了。
皇上轻轻地将我揽在了怀里。像是保护一件易碎的瓷器。他身上的味道是还是和原來一样。可是我已经再也不会因为这个味道‘迷’醉了。
我在他的怀里。不出声地说了一句:“我只是恨你。只要你死。我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沒有留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他调了一大堆的下人來陪着我伺候我。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我懂的。他沒脸见到我。我现在已经不是能够给他的勋章上面添加荣光的绕指柔了。我现在是他的疮疤。是每个成功的将军身后的枯萎的万千白骨。他不能从身上剜除我。就只能挡住自己的眼睛。或者挡住我。只要不看见。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他的身上沒有这块伤疤。他的过去还是美好的。
三日后。安陵氏被处死了。皇上因为安陵氏谋害嫔妃。戕害皇嗣。向她的母家问责。安陵氏一族。男丁流放。‘女’眷变卖为奴。整个一个安陵氏。就这样风雨飘摇地倒台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可怕。我亲手葬送的人已经太多。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來我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对啊。我已经太可怕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心翼翼努力在这个时代的夹缝中存活的人了。我成了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了。只要自己能够爬上去。哪怕要牺牲再多的人。我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
我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让如佩陪着我在外面散散步。如佩见我有兴致。也很高兴我能够活动活动筋骨。扶着我走了一段。见我深呼吸地感慨天气好。不由得说了一句:“现在娘娘沒有后顾之忧。心情自然是好的了。”
我像是突然被这句话惊醒。苦笑了一声。说道:“是么。可是本宫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开心呢。”
我的话音未落。宫里的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从冷茗宫的方向跑过來。说道:“娘娘快回去吧。封贵妃的圣旨已经到宫里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贵妃
贵妃?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爬到这样的一个位置,而且不光是贵妃,还是后宫里面独一无二的妃子,这简直是每个进宫的‘女’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可是,皇上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呢?这个时候封我为贵妃,是对我丢了孩子的补偿吗?还是因为他想让我成为当年和苏烁皇后一样先居高位再重重跌下?
我心事重重地跟着如佩回到了宫里,一走近宫里就看见满宫的下人黑压压跪了一地,人群的中间是肖准,还有一个更为年幼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手里捧了一个大托盘,上面用明黄‘色’的绸缎盖着些东西,瞧不清楚。
肖准见到我回来了连忙迎面过来:“娘娘娘娘,奴才揣着这个好消息已经等了您很久了,您快点儿来接旨吧。”
我见肖准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心走过去跪在了圣旨的下首:“臣妾轩辕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后宫轩辕氏,‘性’格淑慧,品德高洁。因近日里轩辕氏受后宫‘奸’人所害,甚是委屈,朕倍感惶恐忧心。今特封为贵妃,原封号不变,特此为补偿,愿日后多为皇家尽力。钦此。”
肖准念完了圣旨,我便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肖准将圣旨重新卷好,然后递到了我的手里,扶着我站起来了:“娘娘快快请起,最近地上泛着凉气呢,仔细伤了膝盖。”
我站起身,看着我手上的圣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果真皇上真的是在补偿我,在他的眼睛里面,所有的‘女’人都差不多的,我也只是那个差不对中的一个,是我之前一直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没真的是傻的可以,既然进了宫,还要希求什么唯一不可磨灭的爱情呢?
我勉强笑笑,说道:“还劳烦公公替我谢谢皇上的一番心意。”
“那是自然的了!皇上对娘乃那个可谓是‘花’足了心思,皇上怕娘娘连失两子,贸然晋封恐那些言官大臣们会有所非议,就说不叫举办大型的册封典了,待到中秋一并昭告天下。”
我暗暗伤神:“是啊……连失两子……”
肖准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说的不对,面‘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娘娘,这是贵妃的金册、金宝。日后咱们后宫中的诸多是一还请娘乃那个多费心了。”
“这是自然了。”我让如佩接过小太监手上的托盘,好生收着,再差了人去送肖准离开,自己不声不响地回到寝殿里面去呆着了。
从前置觉得后宫这四方的天,四面的墙,简直没有更无趣的所在了,现在一看,倘若是心里有什么不快活,没有比这四四方方的近似牢笼,更让人觉得有安全感了。
如佩怕我听到肖准失言说出来的话伤心,放好了东西便来安慰我:“娘娘不必多心,今天肖准说的话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自小跟着皇上,别人也多敬他三分,他也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胡言‘乱’语得惯了。娘娘切莫因为这样一个人动气,当心再伤了身子。”
我苦笑:“我怎么会是因为和他置什么气?他又未曾说错什么,是本宫福薄,受不住自己的孩子,他人说便说吧,左右也不过是我这个做娘的无能。”
“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如佩有点儿着急,她是最怕我钻牛角尖儿的,“娘娘的福泽大着呢!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奴婢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虽说外人看上去是娘娘连失两子,但是奴婢是您的身边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么多年娘娘您的艰难?那帮子没心肝的东西‘乱’嚼舌根,在奴婢心中,就应该治他们个大不敬!”
“你我都知道,着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若是真的因为这个而横加干预,反倒是让人觉得本宫没有深沉,容不下别人,到时候这样的话只怕都是好听的了,再不好听的,什么恃宠而骄、祸国殃民都能说出来,本宫何苦要惹这样的麻烦?”
“娘娘说的是。”如佩知道我受委屈,就算是心里不愿意就这么不吭声任凭别人欺负,也终究不能忤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