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一声声的喃呢回荡着。无人回应,赫连少紫唤着,而后那心口的剧痛生生得逼他吐出一大口血来,血溅白衣,黑暗里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赫连少紫琥珀玉般清澈的双眼失去了一切光泽,只剩下死灰一片。
“希儿,我只要你活着。”
……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宫主带回了的女人。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快放我出去,我要见赫连少紫。”
“快放我出去。”
蓝菲儿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她被关在一座偏殿内,处于莲宫的最偏僻的一角。
“你们只要给她一天三餐就够了,别的不用理会她。”
宫无衣无比鄙夷地看了眼里面,满地狼藉。她几乎把能摔的都摔了。
“饿不死就行。”宫无衣面无表情地又加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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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都的天牢是精心设计的,地处于皇宫的后面。
就在这一群奢华迤逦地建筑群后面是关押着无数死刑犯的牢狱。当皇宫里一片的美景如画,这里则是永不见天日的阴暗。
这就是两个极端。
当辛希踏入这里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一路走来,沿途的犯人都挤破头地往外张望,他们脸上的表情是狰狞的,带着莫名的兴奋,就像看到了猎物一般。
他们期待着这个貌似天仙却又满头白发的女人在受尽各种刑罚时会发出怎样美妙的呻吟,他们好久没有听过女人的呻吟了,那种痛苦的,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呻吟,让他们仅是想想便浑身激动不已。
辛希没有施舍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像个冰雪女王一般,高傲无比得径直往前。
那些押送她进来的狱卒甚至觉得这人就是云皇派来来视察天牢的御史,在她面前,就是再有气势的人也变得没有任何气场。
这个女人是辛希啊,玄圣斗士,若是不是她自愿,这三国内又有谁能制服地了她!
看着她一步一步得经过连自己的牢房前,犯人们的情绪开始变得狂躁,一个个如饿狼一般盯着这个美得画中人一般的女子。
“不想吃苦头就给我安分点,给我都滚回去。”狱卒的鞭子狠狠地往道路两旁挥去,打在铁栅栏上的声音特别响亮,因为走在幽长的通道中,这鞭声甚至还有回声。
鞭子的回声起到了很好地震慑作用,涂着辣椒油,镶着倒刺的长鞭是他们不想惹的,于是他们只好又不甘心的退了回去,然后用那眼神死死地盯着辛希远去的背影,喉结滚动,吞咽着不自主分泌出的唾沫。
狱卒欣慰的笑了。
辛希看着他们扭曲的笑便能猜到他们扭曲的心理,也只有在面对那些低贱的囚犯时,他们才又找回了自己的威严吧。说到底,都是一群卑微又可怜的人,在这个强者为尊得大陆,他们都像蝼蚁一般地存活,然后欺负着比他们更弱的一群人,享受着变相的心理慰藉。
那人领着辛希一直走了许久,辛希手上没有任何的枷锁,也许是他们觉得没必要,不过,也是如此,这让辛希也有了点耐心,随着他们一直往下而去。
一直往下,往下,沿途牢房中的犯人越来越少,越到底下,那些犯人越是沉默,气氛也越发沉重,这是辛希很熟悉的一种气息:死亡。
辛希不知道自己的罪到底有多重。也许是怕她逃了,他们把她关在了天牢的最底层。
这该是关罪大恶极的人用的。
与其说它是个牢房,倒不如说它是个四方的地洞。四面墙壁都是泛着寒光的黑铁。且不说你想从地底逃到地面上这一段漫长的路,你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就单单想要打破这铜墙铁壁,那也是难于上青天……
辛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既然是自己愿意进来的,那便不会逃。那些人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进去吧。”那人打开沉重无比的黑铁门。冷声道。
辛希走了进去,幸好,这里的条件并不算差。
至少有一张简陋的木桌和木床。木床上还铺着席子,席子下垫着许多干稻草,泛着一股枯草的腐朽味。
辛希试着坐了坐那木床,虽然不舒服,却也能适应。
也许是累了,辛希蜷曲在这个简陋的木床上便睡了过去,而且没有任何的噩梦。甚至没有梦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也没有在梦里面再次经受那撕心裂肺的疼,倘若是自己能这样一直安稳地睡下去就好了。
辛希被押入大牢的消息疯了一般传遍三国,三皇子云弈为了她激怒云皇被禁足府内反思,而辛希还当着云皇的面,和辛家断绝关系。于是她再一次成为了热点话题。
而后更加惊人的消息传出。有人证指认辛希便是那晚刺伤云皇,害死国师大人的罪魁祸首。
辛希难得入睡。天牢外已经沸沸扬扬,闹成了一锅烂粥,她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云皇病危,云国局势开始变得动荡不安,明争暗斗,暗涌渐渐变成了明面上的争斗,拉帮结派,招兵买马,天云都已经成为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在这局势危急之际,雪国太子和炎国丞相自然识相地离开了天云国,因为他们知道这天云国危矣,留在这里只会自找麻烦,倒不如回去以后坐收渔翁之利。
不久后,云皇因为身体原因宣立大皇子云清为太子,二皇子云阳为摄政王,辅助朝政,三皇子云封为安王,一道圣旨刚落,很快又有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安王即日赴边疆驻守边城。
这一爆炸性的消息在民间闹得人心惶惶,众人最崇敬的三皇子竟然被发配驻守边疆,边城是极苦寒之地,这云皇怎么舍得让三皇子去那种地方?难道其间有什么隐情?
但是,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将整个天云都都提到空中翻个身然后抖三抖,一片关于皇权政位的黑暗斗争就要拉开帷幕,那一片晦涩血腥的乌云即将笼罩整个天云都,彼时,没有任何人能逃过这一次血腥的洗礼,很多无辜的生命都要沦为这场政变的牺牲品,他们的血肉模糊,换来的是另一个政权的开始。
天云都最华丽的建筑群,在如水夜色的笼罩下,美得如梦如幻,桂花香腻的有些瘆人,飘散在空气中,丝丝缠绕在所有来来往往的宫人身上,就像是皇权那根无形锋利的线,紧紧地栓着无数人的命门。
只要一个不小心,线的那头一断,所有人都得为之殉葬,所以活在这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挣扎存活着,用尽一切办法。
云皇大寿时特意换上的大红色宫灯还未换下,一路的血红,直直通向那个最尊贵人的寝宫。
突然,一声无比哀恸的嚎哭声从那里面传出,随即,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控制了木偶,开始了忙碌的奔波,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金色纱幔浮动,幽幽暗香和外头的桂花香是完全不同的,玫瑰花带着檀香的纯粹,里面安静的氛围和外面的嘈杂似乎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母后。”云清步履匆匆地来到皇后的宫内,看着气色红润的皇后,语气满是欣喜,“父皇死了。”
帝皇之家的人都是天性凉薄,但是当他这般神情说出这话时,皇后的眼底似层层叠叠的灰色暗涌从薄冰的破碎出漾了出来,优雅交叠着的手也开始不由得紧了几分。
皇后拢了拢外纱,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神情是无比的慈爱,她带着金色护套的手抚上他俊朗的脸,声音很是怜惜:“清儿,这皇位本该就是你的。”
云清一把抓住她的手,掩饰不住的激动:“母后,您告诉我,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父皇那日去天云寺祈福的时候还与您说属意将太子之位传于三弟么,父皇为何为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皇后看着他的脸,淡淡道:“母后只说了一句话。”
云清无比好奇,兴奋的他没有觉察到皇后眼底的那抹深深的厌恶:“一句什么话?竟能起到这般逆转的作用。”
皇后微微一笑,有些恍惚,似回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压抑:“母后告诉你父皇:云弈左臂上有半月形的胎记。”
月牙形胎记?云清一愣:“那又如何?”
皇后的声音很轻,却如闷雷一般炸想在他耳畔:“你父皇的兄长便有一模一样的胎记。”
云清恍然,然后失神……
三弟竟然不是父皇的亲生子!
“父皇为何不杀了他,竟然只是将他发配边疆,这也太奇怪了。”云清疑惑道,这实在不像父皇的性格。
皇后的声音变得有些幽怨,有些阴沉:“因为是你父皇对不起那个人……”
云清看着她脸色骤变,忙笑着道:“母后,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儿臣一定会好好孝敬母后的。”
皇后看向她,凤眸里掩去复杂的情绪,最终却只是笑着点点头:“好。”
云清走后,从帷帐后又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很有磁性。
“你不会心软了吧。”
皇后眸子一黯,声音低得似变了一个人,语气却无比的坚定:“不会。”
“那就好,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够久了呢。”
皇后看向他,眸光变得无比的温和:“嗯。”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道:“那云弈?”
“你放心,他永远也到不了边城……”他的声音里满是自信,脑海里浮现那带着一点朱砂的俊秀面庞,那个优秀的男人,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这么多年,你也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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