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千秋开心地边走边蹦跶,洛阳无论哪条街都很繁华,吃的也多。路过一条小吃 街,她的肚子就吃饱了。
“这位公子。”袖子突然被人拉住,韩子矶莫名其妙地侧头,就看见一个眉毛胡子全白 的老人,拉着他一脸担忧地道:“你近期会有大灾祸,身不为身,魂不是魂,命运将转啊! ”
千秋在韩子矶旁边,伸个脑袋打量那老人,撇嘴道:“你怎么知道的?活神仙?见人就 说有灾,要花钱消灾什么的,这种江湖骗人的伎俩,我看得多了。”
白胡子老人看了她一眼,捻着胡子道:“也是奇缘,你这丫头要一步登天,将来必为天 下第一女子,更可能颠倒江山,危害社稷。”
“你胡说什么!”千秋脸色一变,韩子矶也紧紧皱眉。
天下第一女子?那不是……皇后么?
韩子矶眉头皱得死紧,随即又觉得好笑。千秋说得没错,这种伎俩每个江湖算命的都会 ,他怎么能就真信了?
姬千秋是个山贼,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皇后,就算皇帝就在她眼前也一样。
表情松了松,韩子矶轻轻甩开那老人拉着的袖子,道:“我不信命,更不怕灾,该来的 始终要来。”
说罢,拉着千秋就走。
千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身白的老头子还在原地站着,表情空洞地念叨:“帝星 离位,贼者入侵,大晋将有难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千秋撇撇嘴,又继续跟着韩子矶走。她也不信命,更不信她这辈子能 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女子。她现在要跟着韩子矶去拿金子,而后好生算算,看怎么给寨子里的 兄弟们分。
韩子矶有些走神,怎么想也没想通他最近会有什么大灾难。千秋则是跟在他旁边算着千 两黄金的用处。
“马惊啦!大家快闪开!”一声尖叫,街上瞬间乱成一团。韩子矶刚抬头,就看见他正 前方的一匹马,发疯似的朝他撞了过来。
“千秋!”
“啊?”被喊了一声,千秋才回过神来。可是那疯马已经到了跟前,周围都是乱跑的人 ,他们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千钧一发之时英雄飞身将人推开自己被马撞,那都是骗人的。真正经历就知道了, 这么短的距离,压根没有什么反应时间。自己往旁边跨一步都做不到,还怎么去推旁边的人 ?
所以理所应当的,千秋和韩子矶两倒霉蛋儿就一起被疯马给撞了出去。
“呯——”一起落在地上。
疯马撒着蹄子快乐地奔向街尾,被撞的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快,旁边有医馆!”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的时候,韩子矶咬牙想,刚才那人的话也许他该听听,这不,大灾祸 就落到头上了吧?
千秋功夫不弱,按理说撞不了什么伤出来。但是莫名的,落地的时候自己眼前一黑,就 什么都不知道了,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扯着,而后突然变轻,不一会儿又重新重了下去。
“这位姑娘没什么事,公子严重一些,挡在了前头,右手手骨受伤了,老夫给他包着就 好。”
“有劳大夫了。”疯马的主人给了大夫银子,就将两人留在了医馆。
千秋觉得自己要醒了,右手手骨却痛得要命,忍不住就沙哑地叫唤了一声。
“咦,倒是公子先醒了,毕竟是男儿。”大夫凑过来,和蔼地问:“感觉如何?”
千秋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了那大夫半晌,连忙坐起来问:“还有一个人呢?”
话一出口,咦?怎么哪里不对?
这声音…虽然比她的声音好听,不过怎么听,也是个男声吧?还是她很熟悉的男声。
千秋傻了,因为她稍微一转头,就看见了隔壁床上躺着的人。
那是她自己。
“啊——”一声惊叫,千秋抓狂地下床,走到桌边的镜子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 看。
妈的,韩子矶。
她从来没觉得这张脸这样可怕!见鬼了这是,怎么睡了一觉,自己就变成个男人了?
大夫嘴角抽搐地看着千秋的动作,心想要不要喂点药,这人该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唔……”另一边床上的人也醒了,千秋机械地走过去,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朝对方 露出一个十分痛苦的笑容:“嗨。”
床上的女子睁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重新闭上眼睛想睡觉。
“醒醒,是我!”千秋凌乱地用左手将面前的人抓起来,忍着撞墙的冲动道:“你是我 吗?”
韩子矶傻傻地点头,又傻傻地摇头,嘴里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也希望我在做梦!”千秋一屁股坐在韩子矶身边,眼神僵直。
韩子矶侧头,眼神很惊恐地看了千秋许久,终于扭头看向另一边的大夫:“我们是不是 在做梦?”
大夫觉得两个人都可能撞坏脑子了,他得去开药。
韩子矶慢慢地走去镜子边看了一眼,又慢慢地坐回千秋旁边,两人一句话没说对坐了许 久,突然尖叫一声,对着掐起来:“妖孽,把身体还给我!”
千秋一边掐着韩子矶,一边被韩子矶掐得直翻白眼。
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两人从床上掐到地上,互相伤害了许久,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们这是互相换了个身子,里头住的还是我们自己?”千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墨发问 。
韩子矶有气无力地点头,平生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再聪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女人。
“对了!那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回忆起那老头说的话,韩子矶蹭地站了起来,拉起千 秋就往外走:“他不是已经说了我近期有灾祸么?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我们去找他,说不定 有办法!”
“好!”千秋麻利地跟着跑出去。
两人在街上找了许久,从刚刚遇见那老头的地方开始追,追了东南西北四条街,也没有 再看见那白色的影子。
韩子矶心如死灰地坐在茶棚子里,一抬头又看见自己的脸,忍不住将头埋在双手里。
“喂,你别哭啊!”千秋连忙安慰。
“滚,谁要哭!”韩子矶黑着脸抬起头:“用女人的身子不代表我是个女人!”
千秋干笑两声,低头看着这身子匀称修长的手指,呐呐地道:“这真是老天开的一个玩 笑,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你还回不回家了?”
“现在这样子,还怎么回?”韩子矶没好气地道:“以你这山贼性子回去,就算顶着我 的身子,人家也会当你是冒牌货。我家个个都是人精。”
“啊?”千秋皱了脸:“那怎么办啊?我的金子……”
“闭嘴!”韩子矶气得想掐死她,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金子!要是两人真这样不男不 女地过一辈子,那可怎么办?
☆、第一十八章 命
韩子矶是帝王,肩负着黎民苍生,姬千秋不过是个小小山贼,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所以 两人出这样的意外,千秋只是恍惚了一会儿,掐了自己的大腿几把,也就认命了。
可是韩子矶很抓狂,他还要回宫,要去跟那老狐狸斗,要将谋害他的人给找出来,要平 定五湖四海,天下归一。如今变成个女人,他该怎么办?
要是顶着这副身子,哪怕是直接去见母后说清原委,母后可能都会让人绑了他推出菜市 口斩首。
深吸一口气,韩子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一看对面。
姬千秋正很粗鲁地吃着一碗阳春面,吃相之潇洒,让他那张干净的脸上溅了不少汤水。
“姬千秋!”韩子矶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斯文一点?”
“啊?”千秋茫然地抬头,看对面自己的脸一脸恼怒的样子,干笑两声抹了抹嘴:“我 看你半天不出声,肚子又饿了,所以叫了碗阳春面。那个,我会尽量斯文的。”
韩子矶无助地捂脸,对面这人比男人还男人,压根没有半点奇怪之处,只是举手投足之 间实在太过粗鲁,跟他一点也不像。
“吃完面继续走吧。”
“去哪里?”千秋问。
韩子矶站起身,一身青色长裙衬得他亭亭玉立:“去告诉你我的身份,也好教你学规矩 。看现在这般坦然,定然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身体里。”
顿了顿,他又道:“身上的银两也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千秋一脸莫名,压根没听明白韩子矶说的是什么。韩子矶站起来就往街上继续走了,她 也只好付了茶钱面钱赶紧跟上。
“去秦府吗?”
“嗯,你跟上,等会按照我说的做。”
“喔。”
千秋没想过秦府是什么地方,大概也就是韩子矶的亲戚家,也许会很有钱。
但是,她没想过是这样的有钱啊!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站在一座府邸前面,千秋看着门口放着的白玉麒麟镇门,张大了嘴 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府的确是秦府,只是那朱红漆的牌匾上头,写的是“敕造太保秦府”,下头还有个小 金印,门口站着两排家丁,见有人来,立刻有礼地走过来询问:“公子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