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对冯宝林的因祸得福羡慕不已。
☆、第9章 倍加珍惜为1111终于过去了而加更
九华山与京中每日都有书信往来,如此,霍延泓便能让云千雪知道自己日日做了什么,也能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日傍晚,从九华山回来的信摆在霍延泓的桌案上。议过事,霍延泓便急匆匆的归来,拆了信捧在手里。可上面半句也未提云千雪,只写着太后几时用了早膳,几时听讲经,又在几时佛前打坐。
他不免蹙眉,叫了从九华山赶回来的宫人,亲自问道:“元妃如何了?朕怎么不见这信里面提起?”
那宫人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回道:“元妃娘娘交代说,若是皇上有心问起,就回说,左右成日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倒是不及皇上在宫里,多姿多彩。不必浪费纸墨,日日写出来了。皇上若是想知道,只管看从前的信便是。”
霍延泓眉心紧蹙,很快,便又笑起来。倒是瞧的尹航一愣一愣的,道:“皇上,元妃娘娘许是……”
“生气了,必定是生气了?”霍延泓双目含笑,问那宫人,道:“面上是什么表情,什么神色?”
宫人便道:“奴才也没瞧见,元妃娘娘是背对着奴才,一边儿修剪花枝,一边儿言语的,奴才也不敢去看。不过口气,奴才倒觉着是有些不痛快!”
霍延泓哈哈一笑,只道:“她每每心里不舒坦、尴尬的时候,总习惯不停手的做什么,从不爱理人。可是她知道冯宝林进封的事儿了?”
那宫人便回道:“没瞒住,太后每回都细细的问皇上在京中如何,不能让咱们只报喜不报忧。”
霍延泓心里不觉暖融融喜滋滋的,可想着想着,却又有些恍然,沉沉叹了口气。取了笔,立时在信笺上写上四个大字,“倍加珍惜”,再没写旁的。
尹航忍不住问他道:“陛下,这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既是惦记元妃娘娘,怎的不多写几句话,解释解释?”
霍延泓却是微微摇首,只看着天边烧着的晚霞,闷闷道:“总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尹航瞧不出霍延泓心里的打算,住了嘴,看着霍延泓深思不已的神情,不觉摇首。霍延泓却是想到了什么,极快的封了信封,道:“送出去吧。”
等云千雪接到这“倍加珍惜”四个字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彼时也是黄昏十分,幻紫流金的晚霞,似是华彩的锦缎,长长的扑在群山之上。比起启曌城的绮丽繁华,在这深山之中另有一种风情。
云千雪双手抚在浓黑的墨迹上,嘴角不觉微微一扬。想起之前在宝华寺二人提起卫菡萏,他看着自己讪讪不自在的样子,便道是喜欢。
如今这倍加珍惜,也是这个意思吧?云千雪越发撑不住,笑两个人都是真真儿的促狭。
绿竹见云千雪闷闷不乐了好几日,这会儿难得是真开怀起来,陪着笑道:“皇上这一封信,可值得上千金了。”
云千雪倒是未回过神,怔怔道:“怎么讲?”
绿竹道:“一笑千金,幽王为博姒夫人一笑,千金悬赏。奴婢看娘娘这几日都是满面愁容,吃不下睡不好的。看了那信就笑的这样美,这信自然值千金了。”
云千雪微微敛容,正要恼她轻佻打趣,可忽然想起这典故,便也戏谑的说道:“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如今挑灯夜读,眼下这典故便是随手拈来,再过几日,可也要出口成章,成女状元了!若真有那一日,我可要好好奖赏孙烈,全赖他的功劳!”
绿竹脸上飘起两朵红云,极是羞赧的跺脚道:“奴婢怄娘娘一笑,娘娘怎么反过来打趣奴婢呢!”
小回子也忍不住笑着说道:“可不是,绿竹姑娘今次出宫,旁的都没留心。倒是仔仔细细的请香薷姑娘挑了两、三本书放在包袱里。娘娘听讲经的功夫,绿竹姑娘也自己暗地里用功呢!”
绿竹瞪了小回子一眼,“娘娘欺负奴婢,也纵着小回子满口胡诌,奴婢可呆不下去了!”她说着,扭身就走了。
原是霍延泓早就知道云千雪在冷宫时受到了孙烈的照拂,故而今次太后出宫,他便亲自点了孙烈跟着卓逸,一路护着太后与云千雪两人。在寺里,自然不似在宫里这般拘束。是以,绿竹日日都能看见孙烈。
而此行,云千雪又将李香薷留在了和敬夫人那处照料颜欢,自然给了绿竹极大的机会。
云千雪瞧着绿竹娇嗔的背影,忍不住与小回子道:“我说的话太多,总怕她听不进去。你有机会,也提醒她一句。她是她,香薷是香薷。实在没必要妄自菲薄去做别人!”
小回子忙垂首,恭顺的应了道:“是,奴才省得了。”
云千雪这才将方才不觉蹙起来的眉心舒展开,将手边放着的一串沉香木雕宝相花的佛珠递给小回子道:“让送信回宫的人带回去给和敬夫人,只盼她这一胎安安稳稳的才好!”
小回子应声接下来,忙寻了精致的盒子包好,叮嘱人送回宫。
到了用膳的功夫,云千雪亲自去了膳房,看着厨娘做斋,也学着做了一道菜。
太后瞧见桌上的斋菜,听踏月说又一道是云千雪做的,太后忍不住喜滋滋道:“如今可算是想通了!”
云千雪忍不住脸上一红,道:“太后说的是,皇上既不能散了后宫,也不能让这些人都成了花瓶摆设。我得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否则他左右夹着,被这么些人生拉硬扯,得多难受?”
太后和缓的笑起来,“明白的时候,比谁都明白!”她语顿,拍了拍云千雪的手,道:“只要你安安稳稳的,谁也不能教他难受。皇帝这浑身上下,端的是铜皮铁骨。只不过,你这一处,是他最大的痛脚。你护好了自己,也就是护好了他。”
云千雪听见这话,想起临行之前的情景。心里又是好受,又是难受。眼圈儿有些发红,忙夹了菜放在太后的碗里,道:“太后快尝一尝,我做好不好!”
太后只当没瞧见,夹起来放进口中,道:“好,极好呢!”
云千雪却是垂着头,眼泪瓣儿不觉一滴一滴的落在碗里。
离宫已经两月由余,她真有点儿记不住,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这样漫长而苦闷。
而后宫这一边,冯宝林是新宠,风头大胜。可再如何得宠,也没将顾临怡的风头抢去,顾临怡仍旧是侍寝最多的妃子。如此,倒让众人都拎不准皇帝对贵妃的态度。
只不过这其中究竟,到底冷暖自知。贵妃在宫中风光,朝堂上自也说不出什么,但她的苦水都要在心底里暗自吞下去。
隔上一两日,恩轿便会停在未央宫的门口。
卫菡萏每一次都躲在院子里,目送着顾临怡出门,听着那恩轿吱呀的声音渐渐飘远,还仍旧愣愣的望着,不能回神。
桔梗瞧着,自是不落忍。为她披上披风,道:“小主何必呢,又该伤心了?”
卫菡萏怔愣的问桔梗道:“皇上怎么一次都不来未央宫呢?皇上这样宠幸贵妃,怎么偏偏一次都不踏足未央宫呢!”
桔梗神情微微一僵,小声解释道:“许是,许是皇上有政务要处理。又许是,正好每一次都……”
卫菡萏回首,乌黑的瞳仁怔怔的盯着桔梗,带着一丝惊恐问她道:“莫不是,皇上不爱见我吧?所以一次都不来未央宫,是不想见我!”
桔梗心里不由一颤,忍不住劝卫菡萏道:“小主快别胡思乱想。小主与她们不一样呢,小主身上是有功的。小主在乌恒,帮了皇上多大的忙。皇上怎么会不想见小主呢?”
卫菡萏颓然靠着廊柱滑坐到凭栏上,声音无比哀戚道:“这一个月中,三十日。贵妃侍寝七日;冯宝林侍寝五日;和敬夫人有孕,皇上也在那里呆了三晚;贤妃、敦妃、嘉妃、舒昭仪、僖承娴每人都有一晚。可,我呢?”
桔梗瞧着这样的卫菡萏,心里大是害怕,忙岔开话道:“小主,春日里好些娘娘小主都从太液池折了柳枝,用红绳系了挂在门前,一是可以祈福,另外,‘柳’同‘留’,许是能有个好兆头?咱们不如也折一些回来,求个好兆头!”
卫菡萏如今是病急乱投医,听桔梗这样说,当即眼神闪烁,道:“当真吗?”
桔梗忙点头,道:“当真,奴婢听说,僖承娴也折了柳枝来挂呢!”
卫菡萏当即起身,就势将方才桔梗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带子系紧了,急急道:“咱们这就去。”
桔梗劝道:“天晚了,不必劳动小主,奴婢明日就去折些柳枝回来。小主先歇下吧!”
卫菡萏却不依,道:“心诚则灵。”她说着,也不让桔梗说下去。立时匆匆出了未央宫,往太液池去。
夜里,各宫妃嫔极少出来走动,便是宫人也鲜见的。卫菡萏一路无言,心急的快步往御苑走。
正走到杏花坞前面,却瞧见那面有人影晃动。她忙停了脚步与桔梗道:“前面有人!”
桔梗也看见有人提着灯笼,不晓得在杏花坞那边做什么。便道:“奴婢去瞧一瞧,小主且在这里等等奴婢。”
卫菡萏只带了桔梗出来,此时桔梗要去,便将提着的宫灯交在了卫菡萏的手上。
桔梗很快赶回,面上极是疑惑不解,与卫菡萏道:“前面是冯宝林,奴婢瞧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