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颜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楼下来往的客人。茶楼里人声鼎沸,高朋满座。小二大声吆喝着招呼客人,掌柜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那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据说这座茶楼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门口有人想挤都挤不进来,看这仗势跟挤公车似的。
“大哥不是说二皇子午时三刻会在这里出现嚒?现在都酉时了怎么还没见着?”雪颜郁闷地捧着脸蛋,嘴巴翘得老高。
“小姐,咱们又不认识二殿下,说不定二殿下他已经走了。”启儿在她耳边小声道。
“是嚒?”为什么自己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貌比周瑜的美少年呢?为什么说貌比周瑜呢?是因为有人曾这么形容过二皇子龙天陵“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当时她一听顿时拍案而起,这不是赞美周瑜周公瑾的话嚒?那可是她最最憧憬的黑马级人物诶。
于是她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希望能够有幸一睹其芳容。可是在这里楼上楼下都观察了好几遍居然一个养眼的帅哥都没见着,难不成二皇子根本不是传闻中的那般容貌惊人,而是个其貌不扬的主?
就在她左思冥想之际一道清亮的嗓音从楼下传来“知道嚒?二皇子遇刺啦!”
什么?遇刺?雪颜一听忙竖起耳朵来。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楼下有人打听道。
“就是,就是。你是从哪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不会是谣传吧?”
“怎么可能是谣传?我的小舅子在韩府当差,据说二皇子今早就在那遇刺的。”那人的嗓音极亮,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韩府,你说的可是中部尚书韩大人的府邸?”
“可不是嚒!”
“难怪了。”听到这里雪颜随即站起身来,也不管那一阵阵哗然惊叹之声。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吩咐道:“启儿,咱们走吧。”看来今日自己是与帅哥无缘了。
启儿点点头,应了一声便跟着她一起出了茶楼。
一路走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雪颜只觉得心里一直惶惶不安,自她刚才听到那人说二皇子遇刺的消息时心里便一直悬着。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产生这种感觉?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对这位所谓的天下第一美男太好奇产生了感情?不可能吧?看来人果然不能好奇心太强。特别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更何况是个超级美男子呢!
偷偷地潜回相国府,雪颜换下了那一身帅气的男装。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垂在耳后,衬得她如玉的脸庞更为精致可人。启儿望着镜中小姐那粉雕玉琢的脸蛋,又一次看呆了,她若是个男子,一定要把小姐娶回家去,就算看着也是好的呀!启儿张嘴看了许久才恍过神来。偷偷笑道:“小姐,奴婢帮你梳个吉祥如意可好?”
雪颜无所谓道“随便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雪颜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粉嘟嘟的脸,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小巧的嘴巴,秀挺的鼻子。虽然现在才十三岁,却已经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特别是那双清盈透澈的眼睛,让人一见便喜爱得紧。雪颜郁闷的嘟了嘟唇,长得漂亮不见得是件好事。自古红颜多薄命,她可不想自己是个短命鬼。吐了吐舌,心中又暗骂了声。
“小姐怎么又不高兴了?”启儿看她郁闷的样子不由道。
“启儿,你说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雪颜郁闷皱了皱眉头,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哥哥呢。
“启儿不知,应该快回来了吧?小姐是不是想知道二皇子遇刺的事?”启儿随口问道。
启儿是爹在大街上为她买来的丫鬟,长相清秀可人,心灵手巧甚是得雪颜的喜爱。如今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雪颜也不恼只嗔道:“就你多嘴。”
启儿虚长她两岁,却似乎要比她沉稳许多。微微一笑道“是,奴婢失言。”
那天大哥很晚才回来,他在宫中担任太子伴读想必也听说了这件事。一回来便被爹爹唤到了房间说了好长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商量着什么国家大事。雪颜坐在台阶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心道还是等明天再问吧!于是潜回房间睡觉去了。
翌日一早醒来,发现她的那个每天忙得朝九不见晚五的哥哥和爹爹又入宫面圣去了。于是跑去问娘。“娘,昨晚见到哥哥了嚒?”雪颜一入梅园便兴冲冲地跑进了她娘的房间,一推开门便见到她那美丽的娘亲正一脸责备地看着她。“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没规矩?要是被你爹见了少不了一顿疼。”
雪颜嘻嘻一笑,立马奔到娘身边一把挽住她娘的手,撒娇道:“不是有娘吗?娘最疼雪儿了一定舍不得让爹爹打女儿的,是不是?”她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一副自认为天下间最无辜的表情。这一招屡试不爽,爹娘最拿她没辙了,特别是她的那个美男大哥。想起他这位美男大哥她就心花怒放。她的这位大哥确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身姿修长,英俊倜傥。她心里不由得暗暗窃喜,她真的太幸运了,居然有那么一个美男大哥。
她佟雪颜什么事物都喜欢,特别是美的事物,所以一听见美男这个词就会眼睛发亮,一见到帅哥就会欢喜得不得了。所以对她的那位美男大哥也黏得紧了。
好吧,她承认她是对美男有特别嗜好,但是爱情和美男不能相提并论。她认为爱情只能是唯一的,若爱只能是一生一世,一个人。
或许在未来她爱的那个人姿色平庸,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他能不能也像她一样,一生一世只她一个?
可以吗?也许再也不可能了吧?她是皇上指定的未来皇后的人选。皇帝?那可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啊!怎么可能会一心一意呢?
娘亲见她神色黯然,只道她心里委屈。忙安慰道:“是啊!雪儿是娘的心肝儿。你也知道,这府中你爹最疼的还不是你?怎舍得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嘻嘻。”她拉着娘的手臂依偎着。如果一辈子都能够这样依偎在娘的怀里撒娇那该多好啊!
☆、正文 问斩
回想那年,雪颜心中苦涩一笑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她不得不感叹光阴似剑。三年的时间可以足足改变一个人。三年前她还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身边有爹娘**着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到此,雪颜心中不由一叹。
爹是疼她没错,可还不是把她当作权力的基石,要知道这后宫乃是非之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黄泉。
想着想着眼泪不听使唤的就流出来了。爹,娘你们好吗?你们可知女儿现在好想你们,还有哥哥。若是爹知道她现在这般境地还会义无反顾地把她送入虎口嚒?现如今果真是应那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泪水。
皇宫里寒风越发凛冽,刺骨的冰寒侵入肌肤直透到骨子里。湖中那一池倒影的月色更添了几分冷意。雪颜不由拢了拢单薄的外衣,手往里缩得更紧了。好冷,身子都快冻僵了,此刻的她好想躲在屋子里煨着暖炉窝在被子里好好地睡上一觉。
快了,就快到了,很快就到太后姑姑的寝殿了,青莲姑姑一定为她准备好畏寒的炉子了吧,要知道她这人最怕冷了。想到这里眼泪又开始不争气了,用手胡乱地擦了擦。娘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再怎么苦怎么累也都会熬过去的。
她朝远处望去,黑夜中雄伟的建筑高低错落,仍能见得太后的凤鸾宫就在不远处高高耸起,只再走几步就是凤鸾宫了。想着,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地上的石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踏上了台阶。刚要到达凤鸾宫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佟妃,想去哪呢?”
一字一句,声音清冷得犹如千年寒冰,只让人寒到心底。
雪颜顿时怔住,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错觉,那个声音的主人会立马冲上来把她掐死。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啊,脸上不由现出一丝凄楚的笑意。好吧,既然来了也只能认了,要杀要剐任凭处置。于是她一个华丽丽地转身,脸上现出一种决然而又凄楚的美丽,如同那皎洁的月光妖娆而又带着几分自信的魄力,分外动人。
龙天陵眯眼看她,她仍旧那么美丽那么自信。难道她真的以为他不会对她怎样吗?
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袭玄色披风,更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剑眉星目。面部的线条在月色下更显分明,眉目俊朗,高贵得另万物失了颜色。只是可能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上却微带着些许的苍白。此时看着她的眸光冷冽如冰,嘴角噙着的一丝冷意。
再一次看到他,雪颜心里只觉得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吧?
“为何要走?”他的声音在寂夜中带着几分沙哑。
雪颜抬起头,这时才看到他的身后来了一大群人,禁军、太监、侍卫、宫婢还有妃嫔。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从他们的脸上她看到了同情、可怜、侥幸还有嘲讽……这就是所谓的后宫,形形色色,人人都活在戏中又彷如观戏。各种嘴脸,各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