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你为什么把我说的像个笨蛋一样?”阿依眉角抽抽地问。
“我这是在夸你纯洁。”林康发自肺腑地说。
阿依哑口无言,顿了顿,手又在钱莱从头至脚的所有关节上摸了一遍,歪了歪头,皱眉,狐疑地自语:
“这位公子生前究竟是什么人啊,很坏吗?”
“为什么这么问?”楚元不解地问。
“好坏程度和楚元一样,经常流连青/楼,沉溺酒色,最大的爱好是强抢民女,安乐侯的后院美人数不胜数,据我计算大概有不下三十人,所以说开心姑娘,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滚!”楚元一把推开靠过来的林康,“论在女人方面你比我还无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钱公子有什么问题吗?”秦泊南走到阿依身旁,沉声问,只有他了解当阿依有这种表情时必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骨头很奇怪,四肢、胸骨、肋骨、脊骨好像都曾被人打断过,之后又被某种东西钉起来固定住了。”阿依满腹狐疑地说。
“我说过许多次,你说话时尽量少用‘好像’、‘可能’这类词,会让事实变得很没说服力。”秦泊南摸上钱莱的骨骼,细细捏了捏,感觉了良久,“的确是打断后又接上的,我的判断是用钢钉,具体要切开后才能知道。”
“可以切开吗?”阿依立刻问墨砚。
“你别用那种只是想切块肉的表情来说这种事好吗?”楚元受不了地道。
“钱莱的尸身将来是要还给常宁伯府的,你说行不行?”墨砚面无表情地反问。
阿依为难地皱皱鼻子,回头望了钱莱一眼:“他是在生前被人打断骨头又被用钢钉接上,之后又被割断所有经脉,血流尽而死,他到底有多坏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说起来,听说他曾在江南看中一个浣纱女,弄死了人家丈夫,把人抢走关起来,谁知那个小娘子已有身孕,被他强行灌下堕胎药,生生把那个小娘子折磨死了,这类事件大概发生过十来次……”
阿依皱皱眉,忽然回头瞪了钱莱一眼,啐道:“死了活该!”
“哎哎,你对着他的尸体这么说,不怕他跳起来咬你?”林康失笑于她的孩子气。
阿依哼了一声,顿了顿,忽然回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楚元,惊疑不定地问:“安乐侯,你被人盯上该不会也因为做过这种事吧,你真抢过民女吗?”
“怎么可能,以我的相貌身份,我会像他那么没品味去抢一个被人用过的,我可是很爱干净的,强抢民女都是那些长得丑还一毛不拔的禽/兽干出来的,像本侯这样风/流倜傥又多金,那些民女站在街上排队求我抢她们我都不稀罕。解颐姑娘,你千万不要相信外面那些诋毁我的谣言,那都是因为嫉妒我英俊潇洒,为了败坏我的名声才传出来的。”
“楚元你今天说话真恶心。”林康扭着脸道。
“阿元原来你也要名声啊。”景澄很“惊奇”地说。
“安乐侯的确没抢过民女,他只喜欢玩弄名门千金,玩腻了再甩掉,最让人惊讶的是被他玩弄过的女子竟然不惜败坏自己的名节也要维护他,他后院那三十个侍妾二十八个出自名门,所以他才成了帝都里有名的‘公害’。”墨砚详尽地注解道。
阿依望着脸色铁青狠瞪着墨砚的楚元,眨眨眼,忽然向钱莱的下体一指,语重心长地说:“安乐侯,你要好好看看这个。”说罢,走向对面的棺材。
楚元一愣,望过去,却见对方尚且完好的下体上竟长满了溃烂的疱疹,一阵恶心,皱眉问:
“你让我看这个干吗?”
“这是花柳病的前期症状,她是为你好。”秦泊南淡声回答,走到阿依身旁。
景澄等哧地笑了,楚元呆了两秒,火冒三丈。
阿依又在户部给事中的尸体上找到了“卍”字纹,这次竟是在后腰上。
“你怎么想到刚刚那个卍字会在,在大腿根上?”秦泊南轻声问。
“御史中丞的嫡长子,芳怜大姐说他最爱虐待姬妾,芳怜大姐还说之前常去给他的姬妾看诊结果发现他竟然有用刀在姬妾的大腿根刻字的癖好……”阿依说着,直直地盯着那枚已经开始腐烂的“卍”字。
“姑娘从刚刚就对这个卍字若有所思,莫非这个字让姑娘想到了什么?”景澄走过来问。
阿依吓了一跳,忙移开目光,不答。
“你想到什么但说无妨。”墨砚亦察觉她的异样,问。
阿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景澄,蹙眉思索片刻,还是别过头:
“说不得,有三皇子在,听我说这个会杀掉我的!”
“怎么会,姑娘为了朝廷深夜前来帮忙破案,无论姑娘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姑娘。”
“真的?”阿依确认地问。
“当然,姑娘尽管说!”
“青莲教。”阿依犹豫了许久,说出这三个字。
第一百十六章 一颗人头
更新时间2014-9-15 16:13:39 字数:2091
青莲教。
此三个字一出,众人都愣住了,景澄凝眉思索片刻,疑惑地问:
“青莲教是什么教?”
“咦,三皇子没听过?”阿依惊讶地反问。
景澄不解地望着她,林康亦好奇地问:
“别说三皇子,就连我也不知道,大齐国有这种教吗?”
“怎么连林公子也不知道,当年青莲教在南三省闹得可凶呢。”
“青莲教正猖獗时是在八年前,那时林公子不过十一岁,三皇子也只有十五岁,都还在念书,并未参与政事,不知道也算正常,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八年前你才五岁吧?”秦泊南淡声问。
“啊,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南边突然冒出来一个邪/教,短短两年时间竟发展了上万教众,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南三省打着‘匡扶正义,替天行道’的旗号大肆奸杀掳掠,烧官衙杀官兵之后又杀了江南省和淮南省两地的知府及总督,当时南三省乱作一团,最后还是护国候带兵镇压,用了短短三个月就平了青莲教。”楚元看着墨砚,“那一次你和你大哥都跟去了吧?”
墨砚点头,林康手一拍:
“哦,我也记起来了,从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阿砚不在帝都,让我每天都好无趣。”
墨砚不理他,平声问阿依:“青莲教那次以你的年纪不可能记得。”
“我是不太记得,但我清楚地记得这个卍字,我记得那时我和伯伯路过一个村子就住了下来,那晚突然有一伙人闯进村子,杀了许多人,烧光了房子,还把女人和孩子全绑起来,我也被两个人抓住了,那两个人头上包着绿头巾,头巾上绣着卍字图纹。后来那伙人好像被一群穿铠甲的冲散了,然后抓我的人带着我跑,后面的事我不太记得,因为一直在生病,之后那人就把我卖到苏州。从那次之后我时常生病,每次生病都会梦到那一天,所以对这个花纹很熟悉,长大之后偶然听人议论,才知道这是青莲教的标识。”
明明是一段沉重又坎坷的经历,她却平着脸仿佛事不关己,众人皆沉默下来,林康讪道:
“开心姑娘,这么悲惨的事不该用这样平静的脸讲出来吧?”
“悲惨?”阿依一怔,歪了头迷惑地问,“哪里?”
林康无言以对。
墨砚轻摸了摸阿依的长发,说:“当年青莲教最开始屠杀异教/徒时的确会在对方身上留下卍字刻痕,只是到后来因为人数众多这条规矩就被废弃了……”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冒充青莲教为了做一些事,当年青莲教的事朝廷虽下了封口令,可知道的也不在少数。”秦泊南接口道,“青莲教盛行于南三省时,从没听说过还有把人剖开再缝上的宗/教仪式,而且这样的缝合以及内脏摘除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是只为了进行某种仪式。”
阿依提着灯笼照近被摘除内脏并缝合起来的尸体,手在长长的蜈蚣线细细地摩挲,皱眉:
“我觉得至少做缝合的一定是个男人。”
“怎么这么肯定?”秦泊南问。
“这个人的缝合手法一看就是没动过针的,女人从很小就开始学针线,即使是缝合皮肤,常年拿针的人绝对不会缝得这么差劲。”阿依说着,扯起露在外面的线头,“而且这个丝线是苏州名产天仙丝,每年的产量少得可怜,我听墨夫人说,这种丝只供皇宫和帝都的王侯公卿世家,我在护国候府时还用这个帮墨夫人做过香囊呢。”
女孩子在意的地方果然很不同,但毫无疑问这条线索已经将案情的侦查范围缩小了一圈。
墨砚等人凝眉,若有所思,就在这时,正陷入凝思的楚元忽然走到旁边的棺材,紧接着惊骇地倒退半步,阿依疑惑地凑过去,问:
“安乐侯,你怎么了?”
“我听到里面似有响动,探头一看感觉他好像动了!”楚元扭着脸,自己也不太相信,心有余悸地说。
“你眼花了吧,死人会动,难道诈尸了?”林康嗤笑道,与墨砚景澄上前去看,哪知他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原本狰狞地躺在棺材中的死尸前臂竟然轻微地摆动,敲击到棺材壁,发出咚地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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