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帝都双煞啊,石冉青对上墨砚的目光,腿肚子颤了颤,一腔怒火堵在上半身,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一张保养得油光水滑的老脸已经憋得开始发青。
墨虎一双虎目在不忿的御医派身上转了转,又在阿依和紫苏身上转了转,并没有当和事老。事实上他很喜欢看热闹,秦泊南是个不愿争斗的人,让人一直觉得很无趣,可他的两个徒弟却跟他不一样,一个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争强好胜,另一个外面娇憨,骨子里分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御医派和百仁堂争斗已经成了他在无聊的行军途中最大的乐趣所在。
阿依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长箭,黑色的,两指粗,箭尾处雕刻有精细复杂的图纹。箭头是用玄铁制成的,相当厚重,阿依一个手握着竟有些吃力,由此可见那个帖木和的臂力究竟多么惊人。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黝黑泛着青绿色的箭头在火把的照耀下流动着一道道滑腻的流光,还是那股阴腥湿凉的味道,这一丝腥气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类似于水潭河沼的味道。
她蹙了蹙眉尖,缓缓凑近,闻了闻,随着那雪白挺翘的小鼻尖耸来耸去,众人满头黑线,虽然用气味辨识药材稀疏平常,可是她这样……
墨砚无语抚额,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老鼠!
墨虎却觉得很有小八公子的风度。
正当人们觉得她这样闻来闻去的样子十分滑稽搞笑时,阿依却皱了皱眉,抛下一句让御医们炸开了锅的结论:
“第三味药或许的绿眼蟾蜍。”
“你这胡乱猜测也不怕风大了闪了舌头,绿眼蟾蜍,绿眼蟾蜍虽说的确是越夏国的毒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从医才多久,你可见过绿眼蟾蜍,就是连我也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你又如何识得这种毒物?”
“猜的。”阿依直截了当地回答。
石冉青的脸刷地就绿了,他万料不到她竟然会回出这么一句,一时之间除了激愤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指着阿依的小脸“你、你、你”了半天,却只是哆嗦着手指头,大概是气大发了,后面不知道该接什么。尤其是在看到阿依竟然以无辜又莫名其妙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的眼神看着他之后,他连嘴巴都开始拌蒜了。
阿依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话说,也就不再理他,扭过头对墨虎道:
“将军,半条胳膊是不是都麻了?”
“嗯。”墨虎点点头。
“这么大的创口竟然没有流血。”阿依的眼眸闪了一闪。
墨砚从她的话语里感觉到一丝凝重,蹙眉,沉声问:
“怎么,很严重?”
“绿眼蟾蜍的毒液并不是会立刻致命的毒,理论上其实也并不会致命,但是这一种毒液有着很强的破坏性和麻痹性,当注入血液以后,会损坏血管损坏肌肉损坏神经,一点一点蔓延,就像会动一样,逐渐地从创口处蔓延至全身,到最后自然而然也就会损坏麻痹了脏腑,人自然也就会死掉了。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也不会很痛,但是却很恶毒,因为单单是四肢坏死就会很糟糕。护国候,射你箭的这个人跟你一定有很大的仇恨。”
“岂止,老子可是杀了他儿子、挖了他祖坟,当年还曾把他最心爱的女人弄到大齐国来和亲!”墨虎半点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体担心,反而得意洋洋地笑说。
阿依觉得他倒还挺豁达的,自动忽略了他做过的坏事,从斗篷底下解了一只随身携带的小挎包。
“你不是没见过绿眼蟾蜍么,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墨砚皱了皱眉,问。
“沐春生说的。”阿依从挎包里拿出刀囊。
墨砚的嘴角狠狠一抽,当初她到底对那个采/花贼做了什么,两个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探讨过了。
“此毒可有解?”墨砚之前看见墨虎很有精神,以为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毒,普通毒箭哪个上战场的没中过,却没料到竟然是这么恶毒的毒物,忙问。
他看着阿依小脸平静仿佛并没有太着急的样子,以为她必是胜券在握,哪知这是阿依治病时的常备表情,只因为先生说如果做大夫的慌了,病人还有什么盼头。
“绿眼蟾蜍的克星是绿眼赤蛇的血液,因为绿眼赤蛇最喜欢食用的就是绿眼蟾蜍,其实这是越夏国人的常用毒,帖木和既然有绿眼蟾蜍就必有绿眼赤蛇,护国候你回头把帖木和抓了,让他把绿眼赤蛇交出来,他要是不肯你就把他交给我试药,不出一天他保准交。”
室内的诸人听了这样的话,都莫名地心里发怵,潜意识里他们知道她不是在说着玩,明明长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却用这样纯真无辜的语气说出这么惊悚的话,这反差也忒大了点。
阿依却觉得,抓个坏人试试药也没什么嘛,她又不会把人弄死。
“依小大夫,在没有解药之前,将军这伤……”归德将军满眼担心地问,哪知话还没说完。
刷!
阿依一手亮出一把银光闪闪尖细锋利的柳叶形小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对墨虎说:
“护国候,我来帮你刮骨疗毒吧!”
这是多么纯洁又无辜的表情啊!
墨虎整张脸都狠狠地抽了抽。
第三百三九章 山洞的另一端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从来没有听过的,风与耳朵极为激烈的摩擦所形成的几乎破了音的风声。
身体在急速地下坠,两旁的山壁因为急速的下坠映在眼里模糊不清,让人脑袋发晕,眼花缭乱。
心卡在喉咙里,已经再也无法上升,同样也无法再落回去,只能在嗓子眼里随着身体穿破空气时产生的起伏上下颤动。仿佛连接血脉的最后一根血管也要被生生地撕扯掉似的,那感觉相当难受,难受得明明正处在窒息中却连窒息的痛苦都没有感受到。
阿依感觉到自己仿佛穿过了层层白云。
她被墨砚勾住腰揽在怀里,两人正在半空中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是两个人太容易认命太容易淡定了,还是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除了身体上本能的紧张和排斥感之外,两个人的脸全绷着,两个人的眼珠子也都跟墨色琉璃似的没有半点干涸颤抖的痕迹,再然后……
墨砚忽然一把将她搂紧!
阿依下巴颏狠狠地撞在他的骨头上,卡在嗓子眼里的心脏重重地落回胸腔里发出咚地一声,并被一股温煦馥郁却又不失迷人清雅的蔷薇香味猛然包围起来。
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墨砚忽然借住下坠时的反作用力在半空中极艰难地翻了个位置,两人由原来的墨砚在上阿依在下,忽然改成了墨砚在下。他紧紧地将阿依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用他宽阔的怀抱将她完全地包裹起来!
阿依漆黑的瞳仁骤然缩紧,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墨砚坚实有力却让她的心跳失去了节奏的心跳声!
然而下一秒,心跳声被另一种声音所取代。
刷!
刷!
刷!
刷!
阿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被坚硬的树杈割了一下,她唬了一跳,心脏腾腾腾地加速跳动,加倍迸出了更多的血液,一齐涌到她的脑袋里,让她跳来跳去正处于恐慌空白中的大脑就快要炸开了。
她慌忙闭上眼睛下意识靠近墨砚的胸膛,身体仍在急速地下坠。她已经闻到了绿叶枝条的味道。
这会儿她确定无误他们是掉在树上了,而且这棵树很高大。传说中的参天大树正是这种。他们自从掉落到树冠开始直线下落已经过去很久了,却仍旧没有落到地面。阿依的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若是被大树接住了,是不是就说明他们也许有可能不会摔成肉饼。带着一丝期待。她悄悄地睁开眼睛。
也就在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她直线下坠的身体向下坠了坠,又猛然向上弹了弹。然而一直抱着她的墨砚却因为她这样向上一弹,一个没拉住,竟然脱了手自己一个人直直地向下坠去!
阿依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拉住他,直到他掌心柔软指腹粗粝的大掌重新被她握回手里时。阿依整个人仍旧慌慌张张,恍恍惚惚的,心里只是庆幸地叹了声幸好抓住了。
墨砚却比她镇定得多。他在下面看清了她现在的情况,原来是她的斗篷被一根伸出来的粗枝挂住了,此刻正像一个滑稽的小吊死鬼似的在枝头上微微荡漾。若不是现在情况危急,看着她那一脸迷茫,眼底恐慌未褪,瞳仁表面却覆盖了一层呆呆的坚强的表情。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余光瞥了一眼身下地面,此处离地面约有一丈来高。他们还真是命大。
饶是他,死里逃生心中亦是欢喜,对着阿依眼含笑意地道:
“你松开!”
“哦。”阿依没有迟疑,也不问为什么,手一松,墨砚直勾勾地坠下去,并在离地面三尺高时凌空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他冲着阿依张开双手,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只听咔擦一声,刚刚挂住阿依的树枝似乎没承受得住刚刚的寸劲儿,这会儿倏然断裂,阿依嗖地便从一丈来高的树上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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