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晴没阻拦,钟晴宫的下人都是他们千挑万选的,包括不语嫁人之后两个新选上来的贴身宫人,也都是十分靠谱。不该看不该说的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穆罗云伸手就把人抱了起来,她对冯晴从最早的怜爱尊敬到如今身心契合的情深意重,这份感情竟从未褪色。
冯晴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才发现穆罗云就侧身在床边坐着,单手翻看一本折子。另一手却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穆罗云见他醒了,就温柔地朝他笑笑,伸手扶他起来:“看你睡得不安稳,就陪你会儿。”
冯晴看着堆在床头柜上的好几本折子,就知道她这样悄悄陪了自己很久,眼中不由一热,伸手勾了她的脖子,倾身吻上去。
穆罗云怕他腰上吃力,下意识地在他背上托了一把,接过了主动权,一吻闭了,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穆罗云顾念他腹中孩子才四个多月,不敢再进一步,只得瞪了他一眼:“你就折腾我吧。”
冯晴没想到一个吻能变成这样,也有点不好意思,伏在她肩头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陛下方才在园里想和臣说什么?”
穆罗云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把他揽住了,给他按着腰背:“本来也无所谓说不说的,就是...温子墨,找到他的下落了。”
冯晴一愣,奇道:“这么些年都没找着,怎么忽然就有消息了?”
温子墨诈死离宫后,穆罗云就宣布了他和温音的死讯,就算他再出现,也再不能用温子墨这个身份了。
温音当年千方百计给温子墨留下活路,一方面是为了他们兄弟的亲情,另一方面大约就是为了恶心他。但冯晴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过去的种种都已过去,他想要从温家兄弟身上讨的债也早已讨了。对他来说,温子墨已经“死”了。
宫禁森严,温家又早已被连根拔起,温子墨在从前也是多数依赖温音出谋划策,并不是多有心机的人,所以他和穆罗云也并没有当真花十分力气去找他的下落。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去找,因此只是派了几个人在民间暗访罢了。
穆罗云看他并不是很在意,心里也莫名地松了口气,笑道:“还是皇姨跟朕说的,说来也巧了,皇姨夫和刘维家里有生意往来,有个宴请推不过,就和皇姨一起去了,对方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家里的女儿也带着家眷来了,皇姨自小过目不忘,她见过温子墨,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想来陛下已经派人了解过他的情况了,”冯晴也有点好奇,笑道:“他如今是什么身份?”
“说起来你大概不信,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咱们本来以为他会去温家的老家藏身的,结果他居然就在京城躲了七年,”穆罗云也有几分感慨:“他在刘维家里,是她第三个女儿的侍夫。”
冯晴点了点头,刘维他也听说过,算是京中很有些名望的富商,家里经营着当铺钱庄和布料染料行当,家资颇丰。但她的几个女儿他就不了解了。
穆罗云看他挺有兴致的样子,也不叫下人,亲手帮他换了衣服,拉着人坐起来喝了杯茶:“皇姨跟朕说了之后,朕让昭华查过。刘家可以说是世代经商,这个刘维有四个女儿,前两个是主夫生的,后来两个小的是侧夫所出的庶女,她对侧夫偏爱,在几个女儿里也就偏疼两个小的,结果小女儿早逝,大女儿和二女儿因为她对自家父亲常常又打又骂的,还想贬主夫为侍,把侧夫扶成正室,一气之下就带着父亲离家了,一分钱家产都没要她的,只带走了父亲的嫁妆,现在在南方经商,也小有所成。”
冯晴听她说了这么一大串,忍不住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刘维的两个女儿也算好脾气了。”
贬正室为侍,放在哪儿都是站不住脚的,要是当真一纸状书告到公堂,刘维绝对得不了好。
穆罗云也点头:“她这两个女儿当真不错,据说当时只说养育之恩不敢忘,但羞辱父亲的恨也不能忘,恩怨相抵,只求带着父亲离开。”
“能有这样两个女儿,她们父亲想必也不至受太多苦,”冯晴感慨了一句,才转回正题:“那就是说,现在刘维身边就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温子墨跟着的三小姐了?”
“嗯,听说刘维早些年的生意都是大女儿帮着打理的,四年前两个女儿离开刘家,生意就多数交给了三女儿,唔,叫刘宝云吧好像,”穆罗云干脆把昭华的呈报翻了出来给他看:“温子墨给自己捏造了个温家旁支子侄的身份,叫温琪吧,说是受温家的牵连,妻家怕惹事,把他休弃赶走了,老家亲戚也都没了。刘宝云看他可怜就偷偷收在自家府里做了侍人,后来似乎对温子墨很是宠爱,两人还有了个儿子。”
穆罗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冯晴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才放了心,笑道:“原想问问你想怎么处置他的,不过看来你也懒得管这个事儿了。要不朕让昭华去办吧?”
让暗卫去处理,可以有无数种让一个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方式,冯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倒是迟疑了下,隔了会儿才道:“找个时候去看一看吧。”
穆罗云奇了:“去看看?怎么忽然有这个兴致了?”
冯晴笑笑,玩笑道:“当年温音留了这么一个钉子,就是为了让臣心里不痛快,温子墨那说辞半真半假的,倒有几分水平。想来也是当年温音给他想好的吧。哪怕有人认出来,也能说血缘亲戚,人有相似。这样看来,臣倒是想去瞧瞧,否则不是显得臣怕了温音?”
穆罗云没再多问,只要不危及他的身体,冯晴提的事她基本都会答应。再者冯晴从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既想去,穆罗云就依着他的心思安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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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毅从穆天青那里知道刘维家里的一堆烂事后,对跟刘维的合作就立刻没了兴致,倒不是有多为她的夫郎打抱不平,而是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人的人品。但穆罗云和冯晴既然开了口要他安排,他自然也乐意帮忙。借着谈生意的由头,把刘宝云请到了自家的别院里。
刘宝云对温子墨似乎是十分着迷,很喜欢带着他,温子墨早年还怕被人认出来,不敢出门应酬。
但他十六岁进宫,之后见的除了宫里的人就是家人,几乎再见不到外臣了,这十六七年下来容貌本就变了许多,而刘维接触的人多数是生意人,即使有些官场上的人,也多数是小官,与当年的温家这样的豪门大户极少有联系。这几年下来,他也发现即使是儿时认识,见过几面的人也认不出他来,也就渐渐放心了。
他毕竟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又在宫里养尊处优过了那么些年,举止仪态都是十分曼妙,容貌也十分出色,更是精于察言观色,当年连穆罗云那样的性子都能哄得好好的,何况是一个刘宝云。
因此他虽说比刘宝云还大了四五岁,却偏偏十分得宠,刘宝云得了他之后就很是喜欢,他生了儿子之后更是给了他侧夫的位置,出入各种场合都是带着他。
童毅选了一个小院子宴请刘宝云和温子墨,他家资巨富,又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虽说只是别院,但也是处处精美用心,园子的廊柱之上都悬挂银丝炭炉,各种布置也是极尽舒适,根本感觉不到初冬的寒意。连闲坐在二楼往下看的冯晴都忍不住赞了一声他的园子。
穆罗云一听这话心里立刻不乐意了,伸手把人一揽,哼声道:“咱们的钟晴宫不好么?”
冯晴推开她的手,指了指下边依着刘宝云的人:“陛下这就吃味了,那那陛下当年那环肥燕瘦的,臣不早该淹死在醋坛子里了?”
穆罗云摸摸鼻子,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她就是亏心,只得无赖地伸手把冯晴抱住了,凑在他耳边哼哼:“既往不咎嘛。”
冯晴原本也只是随意与她顶一句,自然没当真,笑着推了她一下,见她不肯放手,索性也就往她怀里靠了靠,暖暖和和地接着看楼下的情形。
那刘宝云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想来生父的容貌绝对不差,怪不得会让刘维那么喜爱。温子墨比在宫里时更清减了一些,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看着刘宝云似乎总含着无限情意,冯晴看了会便咳了一声,回头朝穆罗云看了看:“没想到这么些年了,他还是这个我见犹怜的样子。”
穆罗云苦笑:“行了,想笑就笑吧,朕当年确是瞎了眼。”
冯晴抿唇:“你看,童大掌柜也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一会儿就该上来找咱们算账了。”
不出他所料,童毅只招呼了他们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匆匆拱手,说是家里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实在是对不住他们,请他们自便,并表示为表歉意,想送温子墨一套首饰,请他们用完饭去前边店铺里挑选。
他在这世界十来年的经营,如今的生意除了药材以外,还涉及酒馆茶楼金玉古玩等种种。他这么给面子,刘宝云和温子墨自然都欢喜得应了。
童毅一走,园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人和十来个伺候的管家下人了。温子墨有点意兴阑珊,但刘宝云却十分有兴致,来来回回地在园子里转了好几圈,高兴道:“你看,这童大掌柜对咱们多客气,你别看他是个男的,做的生意可不比女人小,连娘都要巴结着他的,你要多和他接触接触,要是咱们能攀上这条关系,娘和爹一定对你高看一眼,以后你就不必再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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