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话听着像是在嫌臣恃宠而骄呢。”
“这可当真是冤枉透了,”穆罗云见他怎么都能吹毛求疵挑出毛病来,索性耍赖地一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点了点,“迁怒可不好,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宫里不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么,陛下找他们去便是了。”冯晴也知道这事着实怪不到穆罗云头上,见她好脾气地纵着自己,方才那点小小的不悦早就散了,只轻声抱怨了一句,却并未真的推开她。
穆罗云却倏然沉下了声色,手臂紧了紧,一手按在他心口把人锢在怀里:“胡说什么?你要是心里头不痛快骂两句打几下都不打紧,这种膈应自己的话往后少说,朕不喜欢看你心里难受。”
她在自己面前极少有这样强势的语气,冯晴一怔,却丝毫没有不喜,只觉得心中滚烫熨帖,轻轻“嗯”了一声反手环住了她的腰。
穆罗云这才满意,眼中神色柔和下来,习惯性地给他揉了揉时常泛酸的腰背:“成天在屋里待着可是无聊了?这几天腰上还疼得厉害么?”
冯晴尚未出月子,外头又还是冰天雪地的,自然不能出去吹风,是以每天都是在屋里闷着。听她这样问,果然点了点头,颇有点无奈:“爹爹和几个老宫人成天盯着呢,臣每天瞧下面呈上来的条陈不到半个时辰就得被他们劝上床躺着。”
后宫琐事本就多,他怀着孩子时虽然交了不少给洛洲,但遇上要事大事多数还是要他拿主意的。然而这几日冯父奉了皇帝的旨意进宫照顾他,立时就把他管得严严实实的,不许他操劳。
穆罗云听了倒是乐见其成,笑眯眯地点头:“嗯,甚好,岳父大人深得朕心,你这身子可不得好好养着么,孩子都快满月了,你脸上到现在还不见血色呢。”
冯晴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要依着陛下和父亲的意思什么都不管,等臣出了月子,后宫里不知道该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到后宫,穆罗云立马蔫了,拉着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道:“其实...朕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她欲言又止的神态立刻引起了冯晴的注意,想来这个“忘记”的事不会是多愉快的事,因此微微眯了眯眼:“什么事?”
“就是...前两天,朕经过御花园,不小心‘偶遇’了柳瑜,”穆罗云咳了一声,还是老实交待了:“他给他自己和朕设计了一场朕当初在冯园初见你的场景。”
冯晴听了这话便皱起了眉头,宫侍争宠,千方百计引起皇帝的注意,这本身倒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但他和穆罗云初见时不过十四五岁,而知晓这些事的,除了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不语外,就只有家中的父母姐姐,和一些常年在冯家伺候的老人了。柳瑜竟然能挖出这十几年前的旧事,做的功夫显然不少。
穆罗云见他皱着眉,连忙把人搂住了:“哎,你看你...朕就是怕你不高兴才没有与你说。他再怎么学,也不过东施效颦罢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冯晴见她忙着解释,倒是忍俊不禁:“陛下以为臣在拈酸吃味不成?”
穆罗云微微扬眉,显然就是这么想的,冯晴摇了摇头:“他既是学臣,那就算陛下一时注意到了,也不过是因着臣的关系,并非看上他本人。何况陛下这不是没看上么?臣可有这么无聊去找这个干醋来喝么?”
他神态怡然,眉目含情,七分自信一点得意,即使面容尚且透着产后的虚弱,却当真是光彩照人。穆罗云一时竟看得入了迷,回过神来才低声轻笑起来,把人狠狠地抱住了,想把人揉进身体里似的来回亲吻。
冯晴被她忽如其来的热切弄得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要从她怀里退出来:“陛下,臣在说正经事呢。”
“别动,就这么说就是了,”穆罗云意犹未尽地蹭在他耳边,明显不肯放人:“给你捂着多好啊,要不一会儿你身上就凉凉的。”
冯晴气血虚亏,被她抱着的确觉得从心底到身上每一处都暖得舒适,便也不再反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去,才道:“先前在晋阳我们的马儿受惊,我就觉得定是家中有人泄了消息,旁人才会知道我们的行程。现在柳瑜竟会知道我初见陛下的事,想来也是同样的途径。”
穆罗云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晋阳的事,朕一径盯着温家查了,倒没往这一茬想。”
冯晴摇头:“若是温音下的手,肯定恨不得我和三姐都尸骨无存,但事实上我们一路回来只有马受惊了,三姐和侍卫们都是马术精湛自然不会有事,而我...若不是心血来潮没在马车里而是骑在马上,只怕孩子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
回宫后穆罗云的禁蛊事件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到穆罗云好了之后穆罗云忙着安排萧逸的身后事,他又是大腹便便将要临产,哪里还有心思去彻查晋阳的事。如今想来却有诸多疑点。
穆罗云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朕原还以为他是从你三姐夫口中听到过咱们早年见面的事,才安排了那一出。前些日子瞧着柳瑜没什么动静,倒真是放松了......你安心养身子,这件事朕亲自查。”
冯晴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迟疑着道:“那陛下应臣一件事,可好?”
“傻瓜...朕早就说过,十年之内,一定还你一个芝兰玉树满庭芳的冯家。若是此事真的牵涉到你三姐夫,朕一定与你商议过再追究、处置,绝不叫你和你的家人伤心,”穆罗云不用问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叹口气捏了捏他的脸:“这样可放心了?”
冯晴对穆罗云很是了解,知道她以帝王之尊,能说出这番话,当真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摆在心间了。心中也是一派安宁感动,寻了她的手握住了,低声笑起来:“嗯,那正事说完了,陛下不妨与臣说说,这位‘蕙质兰心’的柳从侍,与臣当年有几分相像呀?”
“半分也不像。”穆罗云发觉自己对冯晴这样慧黠欢喜的神情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不由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干脆纵容到底:“萤火之光怎能与日月争辉。”
眼看快要到二月,京城却又下了一场薄雪,这几日春雪初融,御花园里也热闹起来,不少侍人听说柳瑜前几日在御花园‘偶遇’皇帝,这几日皇帝就频频去了他宫中看望。原本已经有些死心的也纷纷动起了心思,上御花园赏花来了。
冯晴出了月子之后苏辰便回了百草堂,临行时替他看了脉,确认他的身子已是大好了,才算放心不少。总算是解了他被冯父关在屋中的苦恼,可以出钟晴宫走走了。
他生产后免了宫侍们一个月的请安,这两日才刚刚恢复。宫中谁人都知君后虽说生的是个男孩,皇帝对他的宠爱却是有增无减。因此众人见他与洛洲有说有笑地出现在御花园中,便纷纷上来道贺、行礼。
冯晴道了声“免礼”,与几个侍人寒暄了几句,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原是瞧着化雪了,来园子里透透气的,没成想竟遇着众位,看来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既如此,就与本宫闲坐一会儿吧。”
君后开口自然无人敢反对,跟在他身后的一大串人立刻整治起来,铺凳子的铺凳子,摆点心的摆点心。一眨眼的功夫,石凳上已铺了狐裘毡子,石桌上一叠叠点心伴着袅袅茶香,冯晴手里则拢了个金丝小炉,朝众人点头:“都坐下吧,这点心是我厨下新制的,原是想拿去勤政殿让陛下尝个鲜,看来陛下没这口福了。”
他这玩笑话说得轻松,旁人却哪里敢应。只洛洲一人配合笑了笑:“若是叫陛下知道了,臣等就该被埋怨了。”
冯晴笑笑,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了穆罗云笑意满满的声音:“君后倒忍心叫朕饿肚子呢,幸好朕来得巧。”
一见皇帝来了,众人心里都是又惊又喜,一边在心中暗想皇帝最近果真是喜欢在御花园转悠的,难怪竟连君后也会来这里,一边纷纷上前行礼。
穆罗云自然是眼明手快地扶了冯晴,压根没让人跪到地上,手一圈就把人按在了座位上:“都起来吧,化雪天冷,你有事差人过来叫朕便得了,怎么自己过来了?”
冯晴抿唇一笑:“在钟晴宫里待了一个月,骨头都快懒了,不过出来走走罢了。可巧遇着这么多人。”
穆罗云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蹙眉不满道:“穿这么少,下人们怎么伺候的?走吧,随朕去勤政殿。”
“陛下不是才从勤政殿出来么?”
看他唇色浅浅,穆罗云早没了“秀恩爱”的闲情逸致,悄悄瞪了他一眼,一边拉着他上了御辇,口中却依然深情款款:“朕是听着人报说你过来了,特地出来瞧瞧,一会儿还有外放的官要见。”
听了这话,再瞧皇帝对冯晴关怀备至的模样,方才还满心跃跃欲试的众多侍人立时灰了心,不一会儿功夫,就各自寻个由头散了。
而穆罗云这一头把人带回来了,就立刻笑了起来,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大冷的天跑去逛花园,还说没吃醋,嗯?”
“原本就没有,”冯晴扭头看别处:“陛下又不让臣插手晋阳那边的事,臣只好随便找些事做,免得他们有时间嚼舌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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