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和红鹰对陆谨点点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然后对着容末恭恭谨谨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离开的脚步都有些蹒跚和踉跄,显然受伤不轻。
“自己去暗室反省三日,不许用药,不许任何人给他们送饭送水。”容末声音清冷,带着微微的弧度,好似再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一般。
黑鹰和红鹰的身子明显地颤了颤,不过对于自家主子的吩咐他们可不敢有半丝半毫的违背,点点头,“是,叩谢主子责罚。”
“嗯,退下吧。”容末罢了罢手。
黑红双鹰相互搀扶着,这次离开的背影带着坚定,可却好似踏实了很多;只要主子开口了就好,这点儿惩罚对他们来说委实不算什么的,他们也知道自己今日的失职;虽然是为了……可在自家主子面前,凡事都以洛倾雪为先的原则,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到底错了就是错了,便是刑堂任何一个责罚拿出来都比这个厉害,他们真的知足了。
“师兄,不是我说你,你……”陆谨侧身坐在容末身旁,大大咧咧的;只是话未说完,感受到容末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陆谨缩了缩脖子,看着容末,“那,那个,师兄,我,我还有事,您老慢慢喝着,我就先离开了哈……”
“刚不是挺神气的?”容末嘴角微微勾着,又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端起;那温润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酒杯,晶莹剔透在那纤细白皙的指尖好似泛着莹莹的宝光般;那般的流光溢彩,魅力非凡。
陆谨身子微微僵了僵。
“我以为,你很闲。”容末的话不咸不淡,好似在寒暄,又好似自言自语般。
“不闲,不闲,绝对不闲。”陆谨却顿时觉得胸腔内的小心肝儿狠狠地颤了颤,想到在苗疆那段身不如死的日子,就算很闲也坚决不能承认的。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狠狠地扇呼自己一巴掌;当初当真是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那个魔女;其实得罪了那个魔女也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要给自家师兄撞了个正着;得,这下好了吧。
阴沟钩里装草垛,大树杈上当蝙蝠,三更天里做房梁……
想到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苦活儿累活儿全都被派给了自己,还特地吩咐下面的人不许任何人帮他的容末,陆谨狠狠地吞了口唾沫,不断地摇头着。
容末嘴角微微勾着,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哦?”
“……”陆谨的小心肝顿时又恨恨地颤了几颤,真是回来的不是时候,早知道应该再让马儿跑慢一点的。若是他的爱马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很是憋屈;塔已经跑得很慢很慢了好不好,让他一匹带着龙族血脉的龙驹跑得比那拉草垛子的驴还慢,它也真的是醉了。
“原本还想说,若是你有空闲的话;就让你回凤都一趟的,不过既然没空那就……”容末淡淡地笑着,抬手仰头,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陆谨顿时转头看着容末,眼泪汪汪的,双手拉着他的衣袖,“凤都啊,有空有空,真的有空,师兄,求您了就让我回去吧。”
他老子娘已经下了十八道通缉令了,算算日子,在不久之后刚好是他老子娘的生辰,他都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回去了;虽然每年容末都会派人送上丰厚的生辰贺礼,可……想到自家老子娘的火爆脾气,还有他老子的那二十四孝相公的模样,自己还真是前途堪忧啊。
“哦?那意思是,你刚才是骗我的?”容末嘴角微微勾着,那双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带着浅薄的笑意,尾音微微拉长,带着淡淡威胁的味道,“嗯?”
“……”陆谨顿时拉耸着脑袋,“师兄……”
“其实你要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容末嘴角斜勾,淡淡的笑着;那样熟悉的表情让陆谨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悬着,整个人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师兄,先说好,师弟我卖艺不卖身,人家也是有节操的。”
容末眉梢挑了挑眉,“节操?”
“嗯。”陆谨干脆利落的应声,像是为了更有可信度般,还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有?”容末嘴角噙着清寒薄笑,“听说青龙想告假一段时间,西海那边还缺个掌舵人;还有玄武家的貌似快生的,或者你……”
陆谨转头看着容末,“节操,那是什么东西,师弟还真是没有见过。”
为了不去西海、苗疆那等蛮夷之地,节操,还是先丢到那些犄角旮旯里好了;命都没了,拿节操来做什么。
容末看着陆谨,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朱砂刻着令字模样的玉佩扔给他,“接好;回凤都可以,记住一个月后,凤临摄政王世子出使流云。”
“啊?为,为什么?”陆谨有些愣怔地看着那块令牌,而后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而且凤临摄政王世子,不,不就是……”
他看着面前那宛若谪仙般的男子,顿时有些无语,“师兄你想要……”
“好吧!”陆谨努力地将心头的疑问咽了回去,然后抬头看着他,“就算您老人家想向皇上讨一道出使的圣旨,也总得告诉人家为什么吧?”
为什么?
容末在心中淡淡地品尝着这两个字,而后嘴角微微勾着,眉宇间原本的冷冽被一扫而光,眼底染上了淡淡的柔波。
得……看着表情,他就知道准跟那个什么素素有关。
算算时间,那洛倾雪也该及笄了吧,犹记得当年流云国的三皇子云景疏与洛倾雪之间貌似有个三年之约,好像是待她及笄之后,会上门提亲什么的;当时自家师兄知道消息之后险些没把房子给拆了;难道他是打算,可他莫不是忘了,凤临摄政王府里还有个……
“联姻。”容末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那小小郡主怎么办?”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陆谨脱口而出。
容末转头,那眼神像是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刁蛮的凤小小,他以为为什么他需要让他回去凤临。
“……”得,这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就知道每次摊上这师兄准备好事,“说吧,让我怎么做。”
容末声音顿时清冷了三分,“小小既然是母妃的义女,如今也早已经过了及笄,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告诉我父王,我瞧着太师家的大公子就不错,一个月之内把她给嫁出去,不然……”
“不然怎么样?”陆谨身子狠狠地颤了颤,不等容末开口,他自己点头,“行了,我明白了。”
“若是做不到,西海苗疆,你就自个儿选吧。”容末连头都懒得抬。
“……”陆谨瘪瘪嘴。
这凤临谁不知道摄政王府的小小郡主心仪摄政王世子,两者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凤小小挂着摄政王妃义女的名头,可那凤都中多少人明里暗里都已经将凤小小当做是未来的摄政王世子妃。
现在突然冒出个程咬金来还当真是……还有那太师家的公子不错;天知道陆谨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心头的话压下去。
不错个鸟啊;那太师家的公子虽然还没有娶亲,可暗地里流恋花街柳巷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不就是因为当年凤小小对他下药,意图与他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就化名容末远远地避开,这么多年来甚至都没有踏入过摄政王府半步;还留下话来,凤小小一日不嫁,他一日不回。
想到这里,陆谨狠狠地叹了口气,苦差啊苦差啊。
……
天色渐渐明亮,初春的太阳总是姗姗来迟。
“我父亲人呢?”洛倾雪起床之后,转头朝向正在与她熟悉的锦笙道。
“前面儿传回消息,说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锦笙瘪瘪嘴,眉宇微微颦蹙着,“倒是红蔷姑娘遣人将一个包裹送了来,说是给小姐的。”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什么东西?”
“奴婢瞧着倒像是往日里夫人的东西。”锦笙低着头,压低了嗓音。
“……”
洛倾雪顿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良久才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怒道,“行了,让姜嬷嬷拿去烧了吧。”
“可是……”那些东西还是很值钱的,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就这么烧了岂不是可惜了?
“被那些污浊下贱的人沾染过的东西,母亲也不会稀罕的。”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看着锦笙给自己带上的步摇,摇摇头抬手制止她的动作;拔下头上那做工精致的步摇,耳后对着铜镜,将两朵瞧着已经不新的白色绢花簪在鬓间。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小姐,这都已经三年了,您若是再带着这灵花,是不吉利的。”
“不是还有两日才三年吗?”洛倾雪似是浑不在意般。
这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了素雅的衣衫打扮,虽然知道这样的打扮在别人看来是不吉利的,不过她为母守孝倒也实属正常。
锦笙抿了抿唇,很是无力地叹口气,“……那小姐,您还要去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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