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想要杀人的冲动,看着陆谨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双眼微微眯着,很快,她猛然反应过来。前世虽然与陆谨接触不多,却从容末口中知晓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其性子最是恶劣,你越是与他对着干,他越是欢喜开心。
想通这一点,洛倾雪脸上顿时换上另一副表情;薄唇微微抿着,原本清冽充斥着怒气的眉宇也顿时柔和了下来;眸底带着柔柔的波涛,淡淡的笑着,温婉浅笑,“哦?谨公当真对本郡主的心上人很感兴趣?”
“……”
闻言,陆谨顿时心中提起警惕,这丫头变脸也太快了吧,他眉梢扬了扬,“难道郡主想告诉本公子,其实你心仪本公子许久?若是如此,那本公子不妨牺牲一下……”
“既是如此,那明日本郡主便向皇帝舅舅求道请婚的圣旨如何?”
不等她说完,洛倾雪径自道;每次和亲的对象最是难定,宫内真正受宠的公主,别说那些妃嫔,就连皇帝也是舍不得让他们去别国受苦的;一般和亲之人都会从达官贵胄、世家大族的女儿中挑选;但谁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走。
洛倾雪丝毫不怀疑,只要她向皇帝请婚,皇帝会立刻同意;就算到时候外祖母和太祖皇帝追究起来,他也可以推到她自己的身上。
千金难买我愿意,就是这个道理。
陆谨看着方才还起得跳脚,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洛倾雪顿时冷静下来,好整以暇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捏住了自己的软肋;若是这丫头真的向云帝请婚,那师兄还不灭了他。
光是想想,他就不由得大了个寒颤,可想到之前洛倾雪身上那股浓郁得让人窒息的哀伤,他心中又很是好奇,到底她和师兄之间发生了什么?
“呵呵,若是郡主愿意,在下自当……奉、陪、到、底。”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他陆谨可不是吓大了。
洛倾雪抬起头,上下打量着陆谨,“脸太白,头发太黑,长得太美,眉目含情,面带桃花,啧啧……一看就不是专情的人;本郡主可瞧不上;趁着本郡主还没发火,赶紧滚。”
“滚?呵呵,本公子可不会,要不郡主你示范一个?”陆谨嘴角微微勾着,就知道这丫头不敢;心中悬着的那口气,终于稍微放下了些。
“不知谨公有没有听过一种毒名为含芳;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入骨清冽,眉宇会泛着桃花的色彩。”洛倾雪淡淡的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其实也算不得毒,只是听闻男子最是管不住自己的某些东西,这含芳可以帮你管管罢了。”
陆谨到底是成年男子,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几乎只是片刻就听懂了洛倾雪话中的意思,顿时面色沉了下来,“你……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些,解药拿来!”
“解药,呵呵,不就在那儿!”洛倾雪指了指窗户外,那风平浪静的湖水。
“算你狠!”陆谨深吸口气,足尖轻点。
看着那自窗户旁消失的背影,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她洛倾雪的茶岂是那么好喝的,“长归。”
“属下在。”长归顿时现身。
“往后若是这人再来,直接打出去。”洛倾雪面色阴冷,语气也染上了三分寒意;既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与那人有关系,那这陆谨也还是少接触罢了;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前世连累了他,今生还要牵扯到。
似乎跟她染上关系的人,最后没有一个人得到善果的。
舌尖品尝着那浓郁的苦涩的味道,洛倾雪薄唇微微向上扬着,眼角却有一滴清泪滑落下来。
“吱,吱吱。”
一道光白陡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飞射出来,洛倾雪只觉得肩膀一沉,而后脸颊传来一阵温暖湿热的触感。
洛倾雪将贝贝拎到怀中,轻轻地给它顺毛,“还是你好。”
“吱,吱吱。”贝贝一副懒洋洋,享受而又得意的模样。
长归面色苍白着却仍旧立在那处,迟疑了下才单膝跪地,声音中还带着愧疚,“属下无能,身手不如他。”
“罢了,你先退下吧。”
洛倾雪深吸口气,她怎么忘了,陆谨是谁啊;玉面谨公,能避开镇北侯府层层守卫,能避开哥哥们安排的明暗数道防线,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衫都未有丝毫损伤地出现在她的闺阁之中,他的身手又岂能差了去。
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与容末交好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到底,还是她不够淡定;可真正放在心上了的人,想要忘记何其的困难。
……
“咚,咚咚。”
陡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洛倾雪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微风拂过,脸上阵阵凉意。
她赶紧扯出手帕,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扬声道,嗓音还略嫌些许沙哑色,“谁啊?”
“小姐,老爷来了。”锦笙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奴婢进来服侍您洗漱吧。”
“嗯。”洛倾雪淡淡的应声,扯过旁边的小毯,做出一副小睡刚醒的模样,打着呵欠,“父亲来了,可是有事?”
锦笙低着头,“这,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听阿青的意思,好像驸马府来人了。”
“外祖母?”洛倾雪任由锦笙给她换了身衣衫,时而抬手,时而转头;语气却有些疑惑;她前两日刚从驸马府回来,再者因为母亲的死,外祖母与父亲……不,是整个镇北侯府都有了间隙,就算有事情也不应该去父亲那里才是。
“老爷已经在花厅候着了,锦书和银珂姐姐在那里服侍着。”锦笙瞧着洛倾雪那虽然不很明显却仍旧能看出哭过痕迹的脸;心头微微沉了沉,可是面上却未表现出来;想到洛永煦往日里对洛倾雪的态度,她眸色暗了暗,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翎裘滚兔毛的薄披风给她披上,“奴婢瞧着老爷来时的面色不太好,待会儿若是老爷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也不太往心里去。”
洛倾雪淡淡的点头,瞧着锦笙那满脸担忧的模样,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可心里却是暖暖的,“嗯,我知道。”
“自夫人……您身子一直不大好,这厨房的药罐子可是从来没停过的。”
瞧着她不以为意的模样,锦笙抿着唇,“大夫刻意交代过您切忌劳神的,您可别把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若是夫人知晓,也不会同意的。”
许是因为近来洛倾雪整个人的变化,她的胆子也大了些。
“行了,这些我都明白的。”洛倾雪仍旧笑得温婉,瞧着锦笙整理好衣衫,这才抱着贝贝;与她一并下楼。
花厅中。
洛永煦端着茶杯却眉头紧锁,瞧见洛倾雪时,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
“倾雪见过父亲。”洛倾雪恭敬地福了福身,“父亲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素瑶居?”
“没事,过来看看。”洛永煦的面色变了变,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女儿好陌生,好遥远;那与记忆中那张温柔的容颜重合的侧脸,只让他觉得心头发慌;“听下人说,你身子不大好;大夫怎么说的?”
洛倾雪仍旧淡笑着,轻言莞笑,“不过是上次受了惊吓,又逢邪风入体,咳咳,身子虚弱些罢了。让父亲劳神挂怀,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为父关心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是不是的。”洛永煦面色微微沉了沉,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深吸口气,转过话头,“这几日青云和倾寒可常来?”
洛倾雪愣怔了下,点点头,“女儿身子不好,倒是劳累了大哥和哥哥,都说了让他们不用日日都来的。”说着,她转头瞧着洛永煦,眉宇间带着些许忧色,抿着唇,脸上还带着迟疑,“不,不会是哥哥们出事了吧?”
说着,她整个人顿时恍惚了下,身子前倾,眼中带着希翼瞧着洛永煦,“父,父亲?”
“没有的是,别瞎担心。”洛永煦的心情有些低落,摆摆手,“能看到你们这般兄妹情深,父亲也就放心了;哎……可怜,芊芊却……”
“芊芊,芊芊又怎么了?”洛倾雪故作不解;心里却划过一道冷意;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没,没事。”洛永煦犹豫了下,边叹着气,边摇头,“能看到你好好的,为父就放心了。哎!”
洛倾雪瞧着洛永煦那副故作慈父的模样,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前世,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干过,只是那时候的她……傻啊;被人当枪使,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活该人家都宠着她,顺着她,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
殊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个笑话;茶余饭后,为人涂添谈资笑料罢了。
她的心沉着,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好,反而故意染上三分担忧的神色,“父……父亲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算了,你还小;父亲只是过来瞧瞧你。”
看着那张与冯望月七分相似的容颜,清澈而又天真的眼神,那般带着依恋又怯生生的模样;洛永煦到了舌尖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打了个转儿又咽回喉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身子不好就要好好养着,药也要按时喝,别再调皮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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