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卿沂面色一沉,怎么办,以后若是太子卿灏登基,又岂有他和他哥的容身之处?
他不再是那个被哥哥保护在羽翼下的三儿……
他也懂这朝中纷乱复杂的局势……
等回了宫,卿沂将锦靴踢掉,朝书案前走去,玄达“狗腿”的上前去给三皇子捡靴子……
等玄达再去给三皇子倒茶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嘶吼:“谁要你倒茶了?说了一百遍先倒茶再收拾鞋,狗的记性都比你好!”
玄达大脑一嗡恶寒了一下,不明白这小主怎么又生气了?
虽然他一老出错,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看着小主的鞋在地上,他不能置之不理的去给小主先去倒水吧。
玄达又去拿湿毛巾擦手,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湿毛巾,就见三皇子指着他道:“过来……”
玄达喉结动了动,极力的思考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小祖宗。
他迈动着僵硬的腿朝书案走去……
“三……皇子……有何吩咐?”
“‘三皇子’也是你叫的?”
玄达“噗通”一声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狗腿……”卿沂轻哼了一声,走近了些在玄达面前蹲下道:“太子宫里出了什么事?本皇子要你如实相告!”
玄达没有料到主子会问这些,他低垂着的脸上,眸光一闪,看来主子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对这宫中之事漠不关心。
“属下来时见皇后还有太子的几个妃嫔都聚在东宫里……”玄达说着说着停下了。
卿沂踹了他一脚,玄达闷哼了一声,继续说下去:“属下在外头蹲了一些时候,派个相熟的小太监去打听,那小太监来了后先说是:太子一回宫就冲太子妃发了火,具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太子似乎是还动手打了太子妃;再后来都惊动了皇后娘娘,之后东宫各处的姬妾听了都过去了,再之后却传来叶良娣因着前头流产一事同太子妃旧事重提,说是要算旧账……”
“算旧账?”卿沂都讶了一下,这叶良娣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听说过的,这宫里头这种事情传得最快,前些日子他殿里就有些宫女女官拿着此事议论,就那几日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怎么?是太子妃做的?”卿沂嘀咕了一句,虽说是太子妃郎凌霄最有可能要做这事,可前些日子也没有听到宫中传出叶良娣小产是太子妃做的啊?
“主子,这几日宫外流言满天飞啊,太子妃残害皇嗣,致叶良娣小产,这正在娘家养着身子的叶良娣一听到消息就回宫了。”玄达表示这种同主子八婆的事情真不是人做的……
卿沂眉头一皱,不难猜出这之后的流言是有心人而为。
“怎么个说法?”卿沂眉头一皱道。
“说是太子妃命女官发放给各个姬妾的衣物都熏了香,那衣物香薰了后虽然空置了一段时间,但还有残留,而那一段时间给叶良娣的衣物都薰的是麝香……叶良娣越想越觉得有理,而且流言如此盛传更是让她笃信……”玄达擦了下额头的汗,继续“八婆”……
虽然叶良娣的孩子是没了,郎凌霄虽身份尊贵,也不至于做出残害皇嗣的事情吧?
“太子呢?”卿沂又问道。
玄达顿了一下,许久,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听说太子一时失口竟言要废了……”
玄达蓦然打住,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家主子。
非但没瞧见自家主子的震惊,还瞥见主子越来越近的“笑脸”,及那微露出来的狐狸牙……
“达达……”卿沂柔声一唤,令玄达毛骨悚然。
“主子……”玄达脸一红望向旁处,眼睛眨巴了数下,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啊!”一个木棍重重地敲在玄达脑袋上。
“不打你记不住!将这消息传出去!”卿沂说道,“机灵点,别让人查到我这来了!”
玄达眼泪汪汪地瞧着卿沂:“什么消……啊!”
“太子……要废妃的消息!……”卿沂又重敲了玄达一下,提点道。
他玩弄着手中的木棍子,心想若是,太子要废郎凌霄的消息传出,晋侯府上会做何反应?
等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晋侯府是否会对太子心生芥蒂,对慕氏也心生芥蒂呢?
玄达嘴巴大张着,不明白主子为何会介入进来,可是……玄达仔细思量了一下,这消息传出去对主子和璃王有利无害啊。
“是!主子。”玄达领了命就退下了。
·
深夜的东宫。
“贱人!”一盘子的珠花被水袖卷到了地上,一室的宫人跪地。
竟然敢趁着太子与她反目之时,补她一刀,趁火打劫说她残害皇嗣!
太子卿灏,竟然一气之下说出要废了她的话来!
失口?
他这么说也是顾全她晋侯府吧!若不是皇后在场,他岂不是要一时间冲昏头脑真的要废了她?
叶良娣她真是有胆子!
许禛压低头跪在地上,也不敢收拾那躺在地上的珠花,只等着太子妃早些消气。
“都出去!”郎凌霄背对着她们吼了一声。
似乎隐约听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宫女们都速速退下。
“许禛留下!”
将退下的许禛听得这声命令后,惶恐了一瞬,却压下心头的惊讶感,朝着郎凌霄走去。
“太子妃……”许禛跪地行礼。
郎凌霄转身望着趴伏在地上的她,看着她毕恭毕敬,却又不畏畏缩缩的样子,郎凌霄没有觉得反感,吩咐她起来。
“你也觉得叶良娣小产是本宫做得吗?”郎凌霄缓缓地朝许禛走近,金色的裙摆滑过进殿的地板,发出窸窣的声响。
许禛感受到朗凌霄本冷凌阴狠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许禛不可确定的凤目一缩,太子妃真的会做出残害皇嗣的事情吗?
以太子妃的尊贵出生,即便是无所出,太子登基后,那后位也是她的啊……
生了一个孩子的低贱母亲,就真的能母凭子贵了吗?
虽然太子妃有无数下手的理由,但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不怕遭天谴吗……
许禛默默地摇头……
郎凌霄因着许禛沉默地摇头目光柔软下来。
她的确想那个怀了卿瀚第一个子嗣的女子小产,她也企图实施,可是……却在她再三犹豫的时候传来了叶良娣小产的消息……
没有想到在她犹豫的时候,天意让那个女人小产。或许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起初的时候她怀疑过谢侧妃,可是那叶良娣那一跤摔得几乎看不出破绽来……
可明明是众人目睹的摔跤,虽然只是轻轻一摔,那薄命的贱人子就没了,为何会扯到她太子妃命女官送去的衣物上?
分明是那叶良娣矫情!
想要获得太子的关注?想要在她与太子生了隔阂的时候再插一脚?
她如何能容那贱人办到!
今日卿灏险些要废了她,想到卿灏竟然动了废她的心思,她就难以咽下这口气!
这都是那贱人助长的,那贱人说完那番话的时候,卿灏的手都举起来了,若不是皇后在场,那一掌是不是就要掴到了她的脸上?
叶良娣,东宫偏院的宮女你不安分来做,不光勾引太子,还离间东宫二主的关系!这女人野心勃勃,不治理如何能行?
“许禛,给本宫研墨!”
郎凌霄双袖一展,极尽雍容的朝书案走去。
那一瞬的风华让同样身为女子,在高门为仆多年已见惯风月的许禛都迷了眼……
“是。”许禛走到书案一侧,小心翼翼地打开砚台,开始为郎凌霄研墨。
郎凌霄修书一封与她的父亲,将今日宫中之事说明,只说了叶良娣一事,事关太子的她只字未提,毕竟郎凌霄极好面子,颜面无光之事她绝不会让宫外的人知道。
“将信给管事太监,要他即刻派人送出去。”
放下笔,郎凌霄冷声同许禛说道。
“是。”许禛得了信便火速出殿,只留下书案前目光阴狠的女子……
她未曾伤害叶良娣子嗣,而她反诬陷她!
她郎凌霄睚眦必报,叶氏便等着遭殃吧!
·
长安东城竹林
顾九再来瞧寡月的时候已听得如今大街小巷的满城风雨。
叶良娣未出世的孩子小产掉是太子妃所为……
顾九表示这谣的确是她引起的,那司衣舍女官给太子姬妾分发的衣物里头有没有熏香,或许也只是她误打误撞……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皇宫如此的不平静……
谣言,终究是当事者最当一回事……
她穿过竹林,感受到竹林之中的阵阵寒意,再过几日便是腊月了,腊月一过,就是春节,阳春三月……不远了呢……
想着,她心中悸动,如同无数小鹿在心头乱撞一般。
这样的心悸,是穿越而来那一场被人设计的婚礼上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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