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给你挑鞋子,你去办你的事如何?”顾九笑问道。
“好的。”寡月当然是对她无条件的妥协的。
等到了长安城东,寡月将顾九带到一个成衣铺前,笑道:“我去那边一刻钟便来。”
“那你快点,我等你。”顾九笑道。
“会的。”少年策马离去,向着当铺那方而去,他早在要进京赶考的时候就有此想法,他早已凑足了百两银子。
老王家的当铺。
“老板,您还认得我?”寡月唤了一声,再见到这个当铺的老板他心中难掩激动。
“公子……”那老板抬眼望了一眼寡月,似乎看着有些面熟,但是着实不想起来了,他摇摇头,“老夫想不起来了。”
“时隔一年半了,来来往往,商客不断,您记不得我情有可原,但您定不会忘记与我的约定的。”寡月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还有三锭银子。
“这是两百六十两银子,后生前来赎禀德十年九月,我当掉的那只血玉手镯。”阴寡月说道。
“血玉手镯?禀德十年九月?”那老板翻了翻自己的账簿,找出禀德十年的账簿来,翻到九月那一栏,找了许久突然一拍桌子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是那只血玉手镯,我还命人不要卖出去呢,公子你等着,我马上命人给你取来。”
过了一会儿,那只血玉手镯便被取来,用檀木盒子装着,保存的良好,光泽依旧如同当年一般柔和。
“公子,可不是我王婆卖瓜,我们家当铺保存的东西,绝对比其他的当铺要好了百倍不止。”老掌柜的将那檀香木盒子呈着的血玉手镯教到寡月手中,“当年两百两当的,你给我两百六十两,这六十两的保管银也着实多了些,我收你四十两吧。”
说着那老掌柜的就将那二十两的银子往寡月手中塞。
“不,掌柜的能信守诺言岂是这区区六十两能言尽的,当年在下急需银子,承蒙掌柜相助,又将家母之物保存的如是妥当,在下感激不尽。”寡月又将那锭银子放了回去,微微躬身作揖,“在下告辞。”
“诶……”掌柜的望着寡月离去的背影唤了一声,见寡月走远又无奈笑了笑。
寡月正从当铺赶来成衣铺子找顾九的时候,顾九已选好了鞋子在成衣铺子里坐了许久。
“你食言了。”顾九朝着少年笑道。
少年骇了一跳,许久似是想到先前自己说了什么,方释然一笑道:“晚了一刻钟。”
顾九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道:“老实交代到底去了哪里?”
寡月薄唇微抿,要拉着顾九出成衣铺。
“等等。”顾九拿起她买好的东西随他出门。
寡月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我一会儿告诉你。”
少年先扶着顾九上了马,再自己上了马。
正当他二人策马走过长安东街的时候,这条街上一段路上——
“大人,就是这辆车。”两个衙役衙役走在前头,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在后头。
“这辆车我当日见到的时候是一位外地口音的公子所乘,没几日我再来街上寻视的时候,这辆车又上街了,如今的车主却成了他。”那衙役指着身旁那个新车主道。
那衙役将那黑衣人拉开些道:“回大人,那日那原车主手上有王氏通牒,而我听他主仆二人的声音似带着江南口音……”
那黑衣人抬眼望了一眼那衙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那日还命人跟着这辆车,可是回来的人告诉我跟了一段就不见了,自那时候我便心生蹊跷。”
那黑衣人似是明白了,点点头又转身望向那车主道:“你是在何处购得这辆车的?”
那新车主自知是摊上事了,可是车行有车行的规矩,私交的车都是不能报出车行的名字和卖主的,再说这就算报出了卖主要查车行也不好查啊。
那新车主颇为难的说道:“大人,小的都是跟别人一起买的旧车的,这都不知道转了几次手了,您就别难为小的了。”
那黑衣人眉头一挑,冷声道:“要么说出卖主的名字,要么就随本官进司衙门一趟。”
那车主骇了一跳,脸色顿然惨白,一骨碌的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是找城东专卖二手车的鲁员外买的。”
“全名。”黑衣人冷冷的吐出两字。
“鲁大,他就叫鲁大。”那车主继续磕头道。
“带走。”那黑衣人说道转身离去。
“唉!大人,小的都说了!大人小的说的是实话啊!”身后传来那人的哀嚎声。
只听其中一个衙役道:“是不是实话容大人查明自会还你清白!”
寡月与顾九骑马行了一段路后便是天黑了,走至城西与城南的一段分叉口的时候,街道上突然热闹了许多。
“让道——”
“让道——”
远远的顾九抬起斗笠下的脸,瞧见前方走来一队人马,看着那些人的装束,像是皇城中人,有侍卫,也有太监,几个侍卫抬来一顶大轿,轿子上的红帘倾泻下来,轿子上歪坐着一个一身绯衣的男子,顾九被那绯衣骇了一下,定睛一看,似乎是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慕小七!对了,慕七去了哪里!
那人亦是妖娆的眉眼,只是在顾九看来,并无慕七绝代倾国。
“安雨翎。”身前的少年低声道,顾九震了一下,且听见一声骏马的低呼,他与她往一旁的人群深处走去。
安雨翎?
顾九心里正纳闷着,就瞧见许多人往花轿处涌去……
“安公公千岁!”大批的人跪在街道旁,当然没有跪拜的人也有,毕竟不是皇上。
公公?
顾九一愣,只见寡月已带着她翻身下面,许是人群太多,挤的有些难受,那人不适的轻咳了数声。
接着不知从哪一面涌来无数衣衫褴褛的人。
“安公公终于出宫了!”
“是啊,我们就等着安公公出宫呢!”
街道上传来吵杂的声音,吵得顾九头有些发昏,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震惊。
只见,那轿子上的绯衣男子,素白的手一掀身下的红锦,白花花的银子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街道旁爆出一阵疯狂的声音。
“九儿,小心!”寡月一提着顾九转身上马,逆过人群离去。
马背上的顾九望着身后的场景一时失语,那安雨翎将那小银子一锭一锭的抛给路人,路人争的头破泄流,一旁的侍卫们为了保护那安公公的安危对一旁的民众拳打脚踢。
“别看了……”身后的少年声音有些喑哑,他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抬起去抚顾九的脸。
这种场景自他在长安起就常听人说起,长安的百姓都等着安雨翎出宫的日子,只是他不知道今天是安雨翎出宫的日子,皇宫中出来的日子多是每月初,如何安雨翎在下旬出宫?想到这里,阴寡月眉头微微皱起。
顾九缓缓的转过头来,她只是从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而已。
他二人骑马至西郊,在将近紫藤园的时候,寡月停下马,他将顾九抱下马。
顾九微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他,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
她见他从怀中拿出一物,顾九定睛一看,是一个檀木盒子,寡月从盒子中拿出那血玉手镯,他动作太快大手掩着那手镯,顾九并没有看清,寡月将那盒子放在马鞍上,又伸手去捉顾九的左手。
“你……”顾九还未说完那镯子就被那人带入她的手腕上。
冰凉凉的,顾九心中一震,那人已松掉她的手,她伸出右手去抚弄那镯子,扒拉了两下,似乎是……取不下来了,她心中更骇了一下……
“这……”顾九抬眼望着寡月,这镯子的玉分明与那耳珰如出一辙,或者本就是同一块的……
阴寡月微微点头,道:“一年半前我将她当了。”
顾九抚弄着镯子的手一滞,她不解的望向寡月,或者,当年他是将这个镯子当了,付了卿泓的药费,从而想划清他与卿泓的界限?
少年凝着顾九柔声道:“当年我的确将这个镯子当了付了药费……”
顾九恍然大悟,浅浅道:“失而复得是幸事,那你给我是……”何意?
“这镯子与那耳珰本是一套的。”他解释道,“这一套今后都属于你……”
顾九一震,不再言语。
次日,丑时三刻的时候顾九便去寡月房里,寡月将将起床。
顾九将那熨好的衣物放在他身旁,又将那新鞋子也放在床前的矮榻上。
衣服是顾九亲自给他套上的,顾九和卫箕把他送到宫门外的时候,天还是漆黑的如同泼墨一般。
禀德十二年三月二十日殿试开始了。
寅时的宫门外,贡生(会试过了)们都站在那里,听后吩咐。
阴寡月站在最前头,身后紧跟着的是於思贤。
皇城宫阙,参加殿试的贡生们一个个神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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