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整套宅子布置成习惯的样子,花出去的钱,跟买宅子花的钱差不了多少,慈航静斋的弟子不是苦行僧,她们也有自己的享受,出入在燕京各大商铺,成堆成堆的东西往家里面搬。
宅子里面乱成了一团,可斋主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她与妙真以姐妹之名,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还有另外的一个女子,坐着一辆马车,去了沈府。
沈崇之这些天都在忙碌家族的事情,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影,一直要晚上才会回来。但是当慈航静斋的帖子递进去之后,穆海柔亲自出迎,彰显了大家夫人的风范。
沈晏的院子中,她趴在小湖边的长廊中,虽然天气寒冷,但她不远处就燃着火炉,侍女们还因为担心小姐受风寒专门扯起了挡风的布帘,不过沈晏嫌这些布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便强硬地要求她们拆掉了,不得不换上了纱帘,聊胜于无。
沈晏一贯都是随心所欲的,别人家的小姐要讲究礼仪教养,坐要端正,行要优雅,一点一滴都不能出差错,可她不,就算她在外面比较注重,可私底下,她永远是怎么自在怎么来,活得畅意,在她看来,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不过身子骨还是不比当年,在这里趴了一会儿,就打喷嚏了。
沈晏揉了揉鼻子,有些不爽地瘪嘴,她有些着凉,鼻子给塞住了,闻不到味道,连吃东西也不得劲,这让她很不爽。自打她重生之后,就没有得过风寒这种小病,因为她有内力护体,寒暑不侵,结果现在身子弱了,就算武功绝高,可身子骨仍然弱得不行,吹点风也能着凉。
不过上午娘给她说,可以找点青草膏给闻闻,据说很有效,沈晏不管如何,都打算试试。
正想着青草膏的时候,沈晏突然发现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了自己。
她腾地坐了起来,一摸,哦,原来是熊皮。
她将熊皮从脑袋上扯下来,旁里立马伸出一只手将巨大的熊皮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头发因为刚刚熊皮拉扯的缘故,有些凌乱,簪子都掉了一个,沈晏没在乎,倒是一个侍女立马冲过来捡起簪子,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整理好了沈晏的头发,又继续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眉垂目。
沈晏抬眼看见君离在自己身边坐下,顺手捞起两个果子塞进嘴里,就将自己手边的一盘草莓往他那边推了推。冬天能有草莓不容易,这点东西恐怕就价值千金,不过沈晏从不吝啬与别人分享。
再说了,她身上这张熊皮,就管好几堆草莓了。
沈晏拉着身上厚厚的熊皮看来看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是白熊皮?你去山里打回来的?”
君离不喜言语,但是在沈晏面前,他永远会认真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白熊皮,在皇家猎场恰好遇见的,我顺手就给杀了,刚刚丢了熊掌在厨子那儿,晚上可以尝尝。”
燕京不比逍遥庄,可以让君离自由自在,他无聊,便总是偷摸去了皇家猎场,打猎解乏,亏得他身手高,寻常的皇家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皇家猎场便任由他出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发现,居然还被他顺手捞回来了一张白熊皮。
多好的东西啊,起码万金往上走,要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熊皮,而是白熊皮,在燕京这边很罕见,也不知道君离是怎么找到一只白熊将它杀死,然后又取下一张完好无损的熊皮的。要知道,白熊皮因为颜色更加高雅,比黑熊皮棕熊皮昂贵了数倍不止,连虎皮的价格也不能与它媲美,大概唯有白虎皮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了。
不过这白熊皮在沈晏身上,自然是撇去了那些铜臭,就保暖性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沈晏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裹在了火炉中,又回到了当年内力护体,寒暑不侵的感觉,嗯,应该说是更好。
沈晏听到君离说熊掌,就是眼前一亮。
狗熊喜欢偷蜂蜜,所以手上总是会有甜甜的蜂蜜结晶。而且狗熊平时吃果子的时候,也喜欢用手掌去揉,熊掌相当于天然入味了。尤其是冬天的熊掌,狗熊为了能够熬过冬天,饿了就舔舔手掌,可想而知冬天的熊掌是何等极品美味。
不过她没打算这么早就吃掉,没几天就是过年了,团圆饭的时候,熊掌会是一道很好的菜。
君离瞥见沈晏眉开眼笑的模样儿,知道她是为了熊掌,便问她:“不然,我再去山里打两只熊回来?”
沈晏没什么好客气的,一口答应下来,心里也在盘算着,如果有两只熊的话,熊皮正好剥下来,一张给爷爷,一张给外公。
君离顿时心情大好,又吃了两个草莓,突然道:“你的师父与慈航静斋斋主来了。”
他随意丢出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在沈晏耳边炸开。
她傻愣在了那里。
回到家里的沈晏,觉得自己就好像躲进了乌龟壳里,诸邪避退,万法不侵。结果,这一次师父与斋主居然亲自来了府上,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心忧。
在家里也许有些无聊,但是在沈晏看来,无聊也是另外一种快乐,只要身边有家人,那便万事足。但是在慈航静斋,就算身边的姐姐们对自己很好,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着自己,师父也对自己很好,为了她的身体劳心劳力,斋主对自己也好,一心想着将偌大的慈航静斋送给自己。
可她呆在慈慈航静斋就是不开心,就算城成仙了也不开心,觉得还不如在家里面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然后儿孙拥簇,平淡死去。
“她们不会带走你的。”君离淡淡道,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沈晏耷拉着脑袋,没有君离的自信。
不过她还是缓缓从榻上挪了下来:“我还是去前厅看看吧。”
君离看着她那披着大大熊皮的娇小背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走到前厅外面的时候,沈晏先一脚跨了进去,君离在后面,顿了顿,才掏出一块玉佩,挂在腰间。这块碧玉乃是整块雕成,做工非常的精细,呈现面具的模样,明明是一种颜色,但是在高超的匠人手中,这块碧玉的颜色却深浅不一,好似与那些逍遥庄的京剧面具没什么差别。
沈晏走进前厅的时候,才发现师父与斋主也是在娘亲的亲自迎接下,刚刚进来坐下。
穆海柔看到沈晏出现惊了一下,凌厉的目光顿时扫过身边的这些仆人,也不知道是谁去给宝宝说的,她本来没打算告诉宝宝的,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她都不会再让人将女儿从自己身边带走,她已经做足了打算的。
结果现在宝宝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打乱了她的一切盘算。
斋主又岂能不知,从看见沈夫人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次带走沈晏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过她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把握,看到这一幕,也是预料之中。
妙真看到沈晏的第一眼,就是冲上来为她把脉。
虽然当年她带走沈晏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救了沈晏的命,并且这几年,她为沈晏的身体劳心劳力不说,也是将沈晏当做真正的徒儿疼她,为她着想的。
就冲着这一点,沈晏就彻底遗忘了当初对师父的敌意,对她也是十分的尊敬。
妙真摸了脉,顿时皱起眉:“你不能继续呆下去了,跟我回慈航静斋。”
“不行!”穆海柔一下子站起身来,表情坚定,声音有力。
面对妙真,她的态度很复杂,当初贞宁姐姐是她很好的闺中密友,谁知道她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身份。但现在,她面对妙真,却完全坚持了自己的态度。
女儿既然平安归来了,她就不能再让她离开了,她穆海柔不想再一次承受无力失去女儿的痛苦。
面对穆海柔的坚决,妙真沉默了一下,才道:“静安身体不好,这三年也是靠着慈航静斋的丹药调理下来的,这断了将近一个月的丹药,已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若再不回到慈航静斋,恐怕……”
穆海柔脸色煞白。
她不舍女儿离开,更不舍女儿生病,当年那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其实,这一次来,我们不是一定要带走沈晏。”斋主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说道。
她口中不是唤“静安”,而是唤“沈晏”,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妙真猛地回头看她,眼中多了一丝警惕。
她以为斋主是故意的,担心静安抢了她的斋主之位。
斋主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也没有急着解释,面上仍然冷若冰霜,这就是她的面具。
但是她的面具在看到君离那一刹那破裂了,确切地说,是看到了君离腰上的那个玉佩。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君离的表情有些震惊,又有些犹豫,还有些疑惑……各种情绪浮现在她脸上,让人惊叹原来冷淡的斋主原来也是有情绪的人儿。
“白玉可在?”她开口便问道。
君离显得大气淡然许多:“自然在。”
“在何处,可否安好。”
“在他该在的地方,也即将去往他该去的地方。”
斋主猛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
她面上浮现一抹苦笑:“没想到,竟然是你带走了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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