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紧握拳立在身侧的单威闻声怒然,径直扬起了拳头,就要朝着阆渊脸上,狠狠一击。
身侧的淳天见状,不慌不忙的抬手,径直拦下单威,旋即微微一笑,拱手对着一脸不屑的阆渊,幽幽道:
“用一朝天子换一个女人,怎么想,都觉得是侮辱了您的价值!不如这样,我们就用你这条命,除了换回我青唐凤后,顺带着也把被你祸害的满目疮痍的南川江山,一并收下!如此一来,您这条命,可就真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阆渊冷然一笑,仰首自负道:
“南川只要还有母后一日,你们这些蝼蚁鼠辈,便休想觊觎我南川分毫!”
“是吗?!”
一声冷笑,再次从那龙椅上幽幽响起:
“贤侄,看来你当真是不了解你那太后娘亲!若是换了别人来做这南川太后,恐怕定然会做出,宁舍亲子,定保社稷的打算,但偏偏这南川太后不是别人,恰恰是那视子如命的宦之梵!她一身胆魄,满怀壮志,当真有几分坤弗女帝的遗风,可悲就在于,她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累赘儿子,你,就是宦之梵的致命软肋!”
阆渊闻声,心内顿时一阵惊乱,面容上却依旧强撑着一副自负,冷冷道:
“阆邪轩,即便如此,朕也不会让你得逞!你称霸天下的美梦,注定要碎在我们母子手里!”
又是一声急咳,须臾一声慨然,幽幽响起:
“阆邪轩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何尝不是源与你们母子二人,步步紧逼!若非走投无路,也断然不会有揭竿起义,自立青唐的结局!”
“哼!”阆渊冷笑揶揄:
“如此说来,你可得好好谢谢朕和母后……朕……”
阆渊正要出言讥讽,忽然间只觉心头一阵剧痛,紧接着周身上下一霎时如蚁蚀骨,整个人刹那间倒地躬身,面容也在一霎时变得扭曲惊骇。
众人闻声退步,龙椅之上的人,却霎时凝眉起身。
“阆邪轩……你放了朕……放了朕……”
阆渊面目狰狞,颤抖着浑身肌肉,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命令。
“看来,不用我动手,贤侄也活不了多久了!”
阆渊听得此声慨叹,一霎时怒然狂躁,旋再次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
“阆邪轩……朕要杀了你……要杀了你……你快放开朕……消魂丹……朕的消魂丹……”
淳天眼疾手快,飞出软间一把缠过那阆渊腰间的锦囊。
阆渊一见那锦囊被夺,一时间犹如猛兽般怪叫一声,顿时朝着淳天叫嚣奔来:
“给我……还给我……朕的消魂丹……朕的消魂丹……”
淳天飞步挪移,立定在一颗硕大的玉柱旁,径直避开了阆渊发疯般的追逐,阆渊见状,霎时怒然红了双眸,下一刻,不由分说便朝着淳天发疯般的仆了过来。
淳天本能闪身,下一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众人惊眸循声,待见得那阆渊撞柱染血,口吐白沫的瘫软在地,一霎时莫不惊慌。
“来人,把南川震元帝带下去,着神医好生伺候!便是阎王爷亲自来索这阆家不肖子的命,也得让他给我候着!青唐凤后一日不回朝,这厮的性命,便一日不能断!”
淳天闻声凝眉,正要说什么,只听得那龙椅之上,又是一阵急促猛咳,淳天思虑片刻,旋即颔首躬身,与那单威一道,抬起昏迷不醒的阆渊,径直出了金銮殿。
官则鸣见那阆渊喋血昏迷,一时间忍不住气愤,直言不讳道:
“如今阆渊就在我们手上,如此大好良机,圣上为何不好好利用!而是非要等到明晚除夕!若换做是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带着这震元人质,却夺了那唾手可得的南川江山!”
厉泽恩叹声摇头:
“本是同根,想来吾皇定是不忍!”
龙椅之上,声声顿咳愈发猛烈,须臾,无力幽幽又是一语震惊:
“两位可曾听说,如今四海天下,各国君王,都在寻觅一本上古兵书,名唤策鬼招神!”
官则鸣闻声惊愣:
“传说坤弗女帝,乃是九天圣南川临世,在她有生之年,曾参悟上古神书,倾毕生心血,缔造传世兵书!但不知吾皇所言,策鬼招神书,与这女帝兵卷,可是同一物?!”
“女帝所创兵书,命曰招神;而余下半卷,名唤‘策鬼’之书,其缔造者至今无人知晓!但朕想要告诉诸位的是,‘策鬼’经卷,已然被我们那执意红杏出墙的青唐叛妃,带给了北辽;至于这半卷‘招神’,据说就藏在南川太后的禅宫苑里!”
官则鸣闻声恍然:
“属下明白了!适才唐突了圣上,还请圣上责罚!”
“罚,当然要罚!”
一语无力,刻意渲染出几分嚣张,不待官则鸣回过神,只听得那龙椅之上再次传来一声威严:
“官则鸣听令!朕命令你,将那随同阆渊,夜袭青唐的三万南川军卒,一个不留,全部坑杀,铸京观,彰威严,朕要让天下人皆知,忤逆阆邪轩,是什么下场!”
官则鸣闻声惊愣,厉择恩也在一霎时跪地拱手,疾声劝道:
“万万不可啊,皇上!如今新朝初立,我等脚跟尚未站稳,岂可如此惨吧屠戮?!阆国公素来仁爱军民,圣上便是不以国公为榜样,也委实不可背道而驰!”
官则鸣也甩袍跪地,诚挚道:
“圣上三思!如此惨绝人寰,圣上与那当初活焚皇宫的阆渊,又有什么区别?!这样做,虽然会让人心生忌惮,但同时也会大失民心!”
话音刚落,龙椅之上,顿时怒然拍案:
“朕不是阆国公,也不是阆渊小儿,朕乃青唐乾天,朕是阆邪轩!当初南川兵卒是如何在战场上,弑杀我无数狮虎军,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皇上,军卒上上阵厮杀,乃是因国而战,并无私怨!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归降……”
“大胆!朕是皇上,还是你是皇上!”
“皇上……”
“再敢多言,朕连尔等一并问罪!”
官则鸣闻声不悦,正要起身反抗,却被厉择恩一把拉住。
身后两列朝臣,一见那龙椅之上,怒发冲冠,霎时齐齐跪地,一阵山呼: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
官则鸣与厉择恩凝眉环眸,一番对视,待得心机了然,下一刻径直齐声俯首:
“臣,遵旨!”
……
待得群臣散去,金銮殿上顿时空旷得有些骇人。
龙椅之上的声声急咳,听起来催命般的让人揪心。
“唉!”
一声叹息,响在身后,须臾,南宫无情负手凝眉,缓步拾阶,幽幽走向那龙椅。
“非要如此,才能让你解恨?!”
待得立定身侧,南宫无情不觉发出一声怅然。
须臾,那龙椅之上,幽幽传来一阵意味深长的冷笑:
“若不能破釜沉舟,怎么对得起当年的卧薪尝胆!”
银须飘摇,长叹声声:
“也罢!若非如此,怎可心安!只是这世上祸福之事,最是难料!”
言语声歇,咳声戛然,一阵死寂的沉默悄然氤氲。
“若能料得身后之事,人间何来声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嗟叹!我只知道,鄙人此生这场戏,终究是要落幕了!”
……
☆、第二一八章 伯仁无意乱残局
鸡鸣三声,东方渐白。
冀州秀峰山处的盘山道上,却早已遍布走卒行驹。
官则鸣催马扬鞭,对着身后众人发出声声威严的催促:
“想要活命的,就再快些步伐!只要出了这秀峰山,你们便不再是青唐俘虏!”
众人闻声惊惧,莫不挣命奋足。
晨曦渐明,斑斑寒光穿山游步,应和着官则鸣急切的马蹄声,惴惴行走在天地间。
山林深处,独峰山巅,一面银甲映光而寒,两道眸光随着面前不远处,逃命在山道之上的一众军卒,缓缓移动。
“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身侧四下,百名弓箭手蒙面黑衣,张弓搭箭。
“看看再说!”
为首的黑衣弓箭手,缓缓凝眉:
“这三万军卒,无不身中蛊毒,几经治疗却依然无果而终!若现在不动手,待得日上中天,岂不是会蛊发成奴!”
银甲冰寒,闻声又是一语坚冷决绝: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这些兵卒,虽是降虏,却委实无辜!神医的药,或许并不能救下他们所有人,但只要有一丝希望,都值得试一试!”
黑衣人颔首领命:
“属下明白!”
……
青唐金銮。
厉择恩单膝跪地,忧心抱拳,急急道:
“圣上息怒!官大人绝非有意叛逆,只是实在不忍坑杀降虏,这才不得已连夜带兵,出走青唐!我厉择恩以性命担保,最迟不过午时,官大人定会请罪回朝!”
龙椅之上怒然发出一声愤恨:
“厉择恩,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官则鸣对朕素来心怀芥蒂,怕是早就巴不得出青唐了吧!什么于心不忍,依朕看,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借口罢了!”
“皇上,官大人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只是实在不忍看着吾皇,乱杀无辜,这才会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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