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等在客栈门口,掌柜的为他另请了位车夫,这次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
将手中的地图递给车夫,他淡淡开口:“去图上用朱砂标出来的地方。”
车夫接过,嘴角微抽了抽,线条简单的地图上,只用寥寥数笔标出了几个主要城镇。若真要全靠这东西找到目的地,他这么多年也是白混了!
所幸,医仙堂,他认得路。
伴随着嘹亮的一声“驾!”马车稳稳上路。
☆、 因爱生恨?
若说一开始竺幽只是假意顺从想借机逃脱的话,那么在经历了一整日颠簸的路途后,她彻底蔫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间,马车停下,车外没了动静。她掀开帘子一看,马车外是沉沉的夜色,那几个黑衣人隐在夜色中,一身的黑,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也许到了客栈,能找到逃脱的机会也说不定。
但环顾一周,四下除了野草便是野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什么客栈的影子?
这一行人东西带得很齐,在不远处的空旷处,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搭帐篷,另外的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头,支起了架子开始烤东西吃。
渐渐的就有肉类浓郁的香味飘过来,混合着少许焦糊的味道,一阵一阵刺激着人的所有感官。
她只在中午吃了一个很干很干的饼而已。肚子很适宜地叫了几声,此刻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她飞快的思忖片刻,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逃走的话,成功的几率有多高。
几乎为零。
她沮丧地塌下肩膀,先不说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程复给她下的不知是什么药,除了完全提不起内力,她甚至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全身软绵绵的,完全提不起力气。
愤愤然瞪向不远处背着手看手下忙活的高大身影,她在心里咒骂了好几遍,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腹诽对象却在此时骤然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她神色一凛,唇角瞬间勾起,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一双杏目弯得只剩一条缝。
那个黑色的影子越走越近,停在她面前斜眸凝视她,半晌疑惑地问:“我好像没给你下让脸抽筋的药?”
竺幽眼睛睁大了几分,红唇微微撅起,像是被夜色所染,眸间淡淡一层雾气。
往常她只要一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严厉如师父,也会软下态度。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复,对上他狭长的眼中打量的神色,奇怪的气场在两人之间四处流窜。
还是程复先开口。用他惯常阴冷的语气轻道:“你难道便是用这样的招数勾引的韩无期?”
竺幽愣了一瞬,她确实惯常用楚楚可怜的态度让对方平息怒火,可用在韩无期身上……好像也挺管用?眸中不自觉闪过笑意,尚挂着委屈表情的脸,搭配上这笑意,莫名的诡异。
程复突然凑上前,仔细看她的眼睛。
待她回过神来,面前是程复骤然放大的脸,狭长的眼细细盯着她,几多探究,几多疑惑。
她不动声色将头后仰,警觉道:“你看什么!”
程复勾起一侧唇角,半阖的眼帘带着了然的笑意细细盯着她瞧,“你演技差了些。”
竺幽心头一阵火起,她的演技绝对是炉火纯青啊炉火纯青!面上仍不动声色,茫然地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行了别装了。”
程复重新站直身,径直向前走,声音自前方飘过来:“饿了就过来吃些东西。饿病了还要为你治,我可不想浪费药材。”
“你就不怕我逃走?”弱弱的声音。
脚步一顿,程复头也没回,声音里是满满的嘲讽,“你大可试试。”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竺幽咬牙切齿地一步步挪下马车,撑着发软的身子慢腾腾往前走,终于走到火堆旁,长舒一口气,软软坐了下来。
木棍上串着好些肉,在火舌的舔舐下已有了焦黄的色泽。
她伸手就想拿上面已经烤熟的一串。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却从旁伸出,飞快地取走了那一串。
我忍!她面带笑意,继续将手伸向旁边的。
那只手却又快她一步。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飞快地伸出手抢到了一串。
正得意,耳边响起凉凉的嘲讽声:“那串没熟。”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肉,犹带着些许血丝,肉质偏红,果然是没熟。
她慢吞吞将那烤串伸到火堆上,颊边酒窝深深,“我喜欢自己烤。”
程复不置可否,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细细看了一眼周围低头安静吃肉的黑衣人。只有程复戴了手套。
“那个……”略有些迟疑的声音。
程复眯着眼看她,狭长的眼睛半阖着,说不出的阴冷。
顿了顿,她还是开了口:“你与韩无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骤然凌厉的视线。程复抿着唇看她,没说话。
竺幽表情很是无辜,指了指他的手套继续问:“你为什么也戴着手套?”
程复继续以那阴冷的表情看她,没说话。
见惯了他这样阴森森的表情,她反倒不觉得怕,见他没什么反应,声音大了几分,井井有条地开始分析道:“你看,韩无期的百草谷位居医界之首,你便开了个医仙堂扬言要取代他。他爱穿白衣,你便只穿黑色。他平日总戴着白色手套,你就戴了双黑色的。”
突然想到什么,她偏头问他:“诶,你有家室么?或者,喜欢的女子?”
程复冷沉沉地看着她,颇有些兴味地,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她却骤然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一手仍握着烤串停在火堆上方,另一只手惊讶地指着他,葱白细指,根根如玉。娇艳红唇抿得紧紧,仿佛不敢说接下来的话。
他反倒有了兴趣,唇畔稍弯,循循善诱道:“所以呢?”
这女人,并不像她看起来那样笨嘛。
竺幽却惊恐地看着他,怎么也不肯开口。
思索了一下,想必她是怕了。看着她这样恐惧的样子,程复心头莫名升腾起淡淡的愉悦感,他心情很好地看她,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温度:“尽管说,我不会为难你。”
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竺幽低着头又犹豫半天,偷偷抬眼看他,半响,鼓足勇气般开口:“你莫不是喜欢他吧?因爱生恨,爱而不得所以发誓要让他身败名裂?”
一旁正拿着水囊喝水的手下一口水就这么喷了出来。
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手下低着头悄悄挪远了些。
竺幽却仍用那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一脸“你好可怜”的了然。
“闭嘴!”程复骤怒,一脸气急败坏。
这个死女人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竺幽却立即作忠心状表态,“你放心,我会死守着这个秘密的。”看着他的眼神仍是充满了同情。
程复隐隐有种预感,绑架韩无期的女人,这一招是不是用错了?
本来竺幽还有些担忧晚间的睡觉问题,可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一个沉默的手下过来很轻松地将她装进了麻袋,袋口系得紧紧,只露出一个头。袋口另用绳子系在了马车的车辕上,末了,还很好心地,给她盖了一块毯子。
竺幽就以这么狼狈的姿势在马车里呆了一整夜,怨念地望着马车顶,无语凝噎。
这年头,当个老实人怎么就这么难。
马蹄声规律响起,韩无期一直安静地坐在车内,抿唇沉思不语。
片刻之后,车子骤然停下,车夫掀起帘子恭敬道:“韩大夫,有人拦车。”
眉峰微皱,他掀开帘子看出去,马车前跪了一男一女,女的低着头,怀里还抱了一个孩子,男子则仰面急急看着他,一脸期盼。
他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不待他开口,男子已急急出声:“韩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视线落向一边抱着孩子的女子,粗布麻衣,身子有些瘦弱,抱着孩子的手轻轻拍着,时不时抬起头担忧地看他一眼。
眉目平凡的脸上,是对孩子毫无保留的担心。
长腿一迈,他下了马车,抬手在孩子的脉搏上一探。
脉象极其微弱,时有时无,是先天不足的征兆。
男子在旁跪着,有些惴惴地看着他。百草谷的规矩他早有耳闻,可他们只是普通人,支付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可自己的孩子这病,恐怕只有韩无期能救。便只能趁着医术大会结束后,来这里碰碰运气。
俊朗的面容看不出情绪,戴着银丝手套的手缓缓拂过孩子的面容,掀开眼皮,查看舌苔,孩子始终安静沉睡着,若不是那似有似无的呼吸绵延不断,几乎分不清他是否还活着。
“你可知我百草谷的规矩?”
男子惶然看向他,忠厚老实的脸上担忧之色一览无余,“知道……”
身边女子抬头,嘴唇微微颤动,显见得情绪激动,眼中水波盈盈,眼泪悄然滴下,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开始频频磕头,“韩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一岁,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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