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姣姣瞥了一眼僵硬的夏释冰,暗暗叹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唇角,喊了一声,“爹。”
夏向云一怔,黑眸中透出些微惊喜,却被夏释冰的一声冷哼打断。
“他是你哪门子爹!”夏释冰阔袖一甩,别过身去。
“冰……”程姣姣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纵使再多过错,夏向云毕竟是他的亲爹,早晚都是要认的,程姣姣不指望他能马上消除心里的隔阂给认了,但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起码可以有一个好些的开端不是吗?
夏释冰一甩袖子转过身冷冷对她道:“他差点杀了你难道你忘了吗?要大度你去大度,我跟他的帐可没完!”
心火一上,夏释冰又要开始口不择言。
程姣姣低声警告道:“夏释冰你可别过分啊……”
夏释冰眼睛一瞪,冷哼一声,终是没在说什么,忿忿自行落座。
程姣姣只能干笑几声,在夏震风宋婉和夏向云落座后跟着夏清濯一起最后落座。
开头来了这么一出,席间夏释冰始终阴着一张脸,纵使别人如何调节气氛,也不理会,也不看夏向云眼中微微流露出来的一丝压抑的讨好,自顾自一杯一杯喝着酒,程姣姣怎么按都按不住,至席散,已是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地让人给搀了回去。
绛雪院。
打发走夏震风派来搀他回绛雪院的小厮,夏释冰迷蒙微醺的双眼一下子就清醒了,吩咐魏荆又拿来了一壶酒。
“你这是打算借酒浇愁,还是喝死拉倒?”程姣姣坐在他身旁冷冷问道。
夏释冰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倒了一杯酒饮下,接着又倒下一杯。
“夏释冰!”程姣姣秀眉一竖,一把按住他扶上酒壶的手。
不想夏释冰却反手握住她的手一拉,将她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腿上,紧紧拥住。
“姣姣,我不想见到他,我没办法原谅他,我恨死他了,我该怎么办……”他在她耳边语无助地无伦次道。
程姣姣的新渐渐柔软了下去,一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没关系,时间还很长,有我陪着你,毕竟是骨肉至亲,总归能过去的。”
他的双臂牢牢收紧,她的手在他的肩上轻抚着。
良久。
他缓缓放开她,看着她清秀的面容,他问道:“姣姣,如果你也有这样子对不起你的骨头至亲,你会原谅他们吗?”
程姣姣摇摇头,“不知道,我是被丢弃的孤儿,早已不再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幻想。”
“姣姣……”他捧住她的面颊,眸光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一五二
正月初七傍晚,白雪如柳絮般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直到第二日正月初八的清晨方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尾。
程姣姣懒懒地推开窗子,迎面灌进来的寒气冻得她一哆嗦。从窗子看出去,院子里那薄薄的一层积雪早已被扫了个干净,矮矮地堆在了树边路旁,只余下房顶树梢上还留着浅浅的一层雪白。
“夫人,请梳洗吧。”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脸水走了进来。
“嗯。”程姣姣应了一声,将窗户关上。
梳洗完毕,程姣姣坐到早已准备好的早膳面前,随口问道:“药给他送去了吗?”
“回夫人,送去了。”丫鬟道。
程姣姣点了点头,“嗯,你下去吧。”
“是。”
近几日夏释冰也不知怎的突然发奋图强了,每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出去练剑了,当然他以前有空的时候早上也必定会去练功,不过不像最近那样勤快就是了,或许是因为二月初一就要到的缘故,每日都是快要到午膳的时候才回来的,而且听说夏清濯那边也是,近日里练功的时辰比平时多了两个时辰。
程姣姣深感羞愧,自从再入江湖后,练功的时候屈指可数,宁愿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鱼,都不肯早起,哪怕舒展一下筋骨都是没有的事。
如今与月落楼大战在即,程姣姣觉着自己也应当好好地磨磨剑了,慕容霁沙冽之流的高手打不过就不强求了,别到时候被折在了那些喽啰手中就好,不然,她当真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雪霁天晴,程姣姣拿着剑在院子里比划了半个时辰后觉得,武功的提升还是得找人喂招,在实践中提升最可靠,于是她便顺手抓了路过的魏荆。
魏荆一怔,然后皱着眉思索了半晌,道:“夫人,庄主今儿在无瑕山庄那片梅林里头练功。”
程姣姣想了想,点头道:“是啊,我昨儿个好像的确听他提过。”
“所以,”魏荆正色道:“庄主的武功造诣乃是属下毕生难以达到的,夫人要找人喂招自当找庄主那样的高手,如此才能所有受益不是吗?”
“可是,“程姣姣有些为难道,“我看他练功的时候挺认真的,而且他也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搅,我不好去找他……”
“不不不不,”魏荆连忙摆手道,“庄主已经一人在那里练功那么多时辰,定会觉得枯燥无味,夫人这个时候去刚刚正好。”
“是吗?”程姣姣撇了撇嘴,“那我去找她。”
“好,夫人请。”魏荆的脸上立刻扬起了灿烂的笑来,顺手指了个方向,“梅林在那个方向。”
梅林。
与无名山庄上的梅苑中大片大片各种品种的梅,无瑕山庄的梅林不算大,而且只栽有一种梅树,开的是红色的梅花,一点点缀于树间,明明是鲜艳跳脱的红色,却在那古朴的枝上显得那样沉稳平静。
夏释冰凛冽的剑势猛地一顿,收剑于身后淡淡道:“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话音落下,他的身后,一株粗壮的百年梅树后现出了一片蓝色的衣角,然后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便从树后绕了出来。
“月余不见,你恢复的甚好。”他道。
夏释冰转过身来看向他,意味深长道:“有些伤痛过去了便都不算得什么了。”
“是啊。”萧霖慨然一叹,唇角浅浅勾起。
一阵透凉的寒风吹过,树枝上的红色点点飘散,拂过发梢,落在了肩头。
“说吧,何事?”夏释冰开口道。
萧霖的眸光微沉,道:“月落楼做事滴水不漏,我们始终无法抓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为今之计,只有先制出幽冥散的解药,然后让悟心出来作证。”
“解药?”夏释冰的眉梢一挑,问道:“你们有眉目了?不过就算悟心醒来又怎样,谁晓得他能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那日在救人的时候魏荆他们倒是看到了宋兰的真面目,可惜以我现在的身份,放消息出去没人会信。”
自上次武林大会萧霖的身份被揭穿后,程姣姣也始终担着魔教妖女的名头,他这个妖女的夫君去说那种话,恐怕人人都当他在替魔教开脱。
“我爹的意思是要来硬的,不过能少动刀兵便少动。”萧霖的眸中划过怅然,“前些日子我突然发现手里的幽冥石是假的,必比是当年客栈的时候让人调了包,所以依我的猜测,解药的关键所在应当就是碧灵晶,我这次来便是想看看你爹能不能提供点线索来肯定我的猜测,然后向你们取得碧灵晶。”
“夏向云?”夏释冰冷笑,“他对宋兰忠心得很,从他嘴里撬东西恐怕是不容易。至于碧灵晶,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不管能不能从他口中探得消息,总要试一试。”萧霖道。
“走吧,我带你去夏向云那里。”夏释冰转身便要走。
“等等。”萧霖阻止道。
“怎么?”
萧霖的眸光黯然,垂下眼帘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金锁来。
“这一辈子,我们是不能奢望镜雪……”他的嘴角苦涩地浅浅一勾,“姣姣能够认祖归宗,可是她仍旧是我萧霖的亲妹妹。这长命锁是她小时候戴过的,师父临死前让我把它交给她,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可以戴。”
夏释冰伸手接过,眉宇间不由得沉了下来,那日在药泉洞里看到程丽娘为姣姣解毒的时候他便隐约知道她是活不了的,小时候他曾听母亲说过,这世间有一种解毒的法子叫做以命换命,需一个内功深厚的高手将的全身功力化成蚕丝般精细,慢慢进入对方体内一点点将毒引到自己身上,随后己身的武功全废,死路一条。
他明知道,却不会阻止,他感谢她舍命救了姣姣,却休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感谢之词,因为那是他们欠她的。
他的手中握着金锁,看着他道:“如果你们不说,休想我哪天会把姣姣的身世告诉她,她永远不会知道是她母亲舍命救了她,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萧霖哂然一笑道:“你自己都还有一个亲爹不肯认,我哪里会有这种指望。”
夏释冰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喀嚓。”
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伴随着簌簌抖落的白雪在这寂静的梅林中分外响亮。
“谁!”夏释冰眸光一凛,作势就要将手中的长剑投掷出去。
裹着深灰色大氅的身影扶着树枝缓缓从梅树后面显出身形来,清秀的面容在寒风中冻得苍白。
“姣姣!”夏释冰的眸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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