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酸软,但体内肆虐的劲道已经消失,韩澜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抬眼望向屏风,那上面有一个端坐的身影。很多次醒来,都能看见。她醒着时,却从来没有走过来。
宁云殊扶她坐起,喂她喝药,她很配合,药喝完后拉住了宁云殊的手,“娘亲,我想见见他。”
宁云殊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好,娘请他进来。”
她微微闭了眼,听到屋里的人陆续退下,有细小的足音在她床前停下,手指慢慢抚上她的脸庞,淡淡龙涎香,“燕脂......”
她偏开脸,露出一个很标准的微笑,“皇上,臣妾不能给你请安了。”
他的手停在那儿,失了平日的优雅自若,眼神幽暗,有两簇跳动的冷火,“就这样和我生分了吗?就算你肚里已经有了咱们俩个人的骨肉?”
燕脂轻轻一扯嘴角,“皇上,太医想必已经告诉你了,它留不住的。你害死了如玉的孩儿,也该还给她一个。天理循环,很公平。”
他的手指突然落下来,停在她的唇上,指节上有薄薄的茧子,哑声说道:“燕脂,我的心也是会痛的。”
他温柔眷恋的看着她的小腹,把她的双手交叉放在上面,“它会是一个最聪明可爱的孩子。若是男孩,会是圣明的君主:若是女孩,会是尊贵的长公主。它会叫你母后,叫我父皇。一出生便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不会吃一点儿苦。”
“它会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贴近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低呢喃,“我所没有的遗失的都将因它重生,你怎么可以将它扼杀?”
单膝跪下,脸埋进她的脖颈,捂住了她平静的双眼,“生我的气只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他的头久久没有抬起,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了她的衣襟。
“我害怕了,韩澜说你快要死了。他说孩子也保不住,你也保不住......他胡说,我让他进了天牢......”
燕脂静静躺着,半晌慢慢抱着他的头,轻轻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眼里的你和别人眼里的你便是两个人。”两个大大的眼泪滚落进他的黑发,“我明明恨极了你,却还是会感到心痛。”
皇甫觉抬起头,满含希翼的望着她,“原谅我好不好?就这一次嗯?我绝对不会再犯。”
他眼睛湿漉漉的,近乎讨好的看着她。
燕脂慢慢摇头,“我放不下便忘不了。”她笑了笑,“你设计了那么多人,贤妃、祥嫔、如玉、王嫣,总该有一个脱离你的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纠结的要死。赶紧爬被窝。
103决裂
放不下便忘不了。
你设计了那么多人,总该有一个脱离你的掌控。
她的语气很平静,近乎超脱的平静。就连哀伤也如此明澈。
就好像,就好像生无可眷。
皇甫觉紧紧抓了她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听到她低低呻吟也没有放手,凤眸里有风,起于青萍之末。
“我只不过让她们顺从了自己的本心而已,是她们的欲望毁了自己。我想给你一个安静的后宫,她们自取灭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似乎有淡淡的灰色爬上了燕脂的脸颊,连带着唇瓣也枯萎了颜色。
时近四月,屋里燃着三盆炭火,她却依旧觉得冷。她叹息着闭上了眼,“我若是你的真心,那太妃又算什么?”
“是我太痴,竟信了帝王的真心。”
“弱水三千,我只不过是其中一瓢而已。”
放了我吧,让我带着阿绿的记忆就这样离去。
她的腕骨很纤细,似乎他一用力,便会折断。这样单薄的躺在床上,仿佛刚刚的三句话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气。
皇甫觉霍的站起来,单手掐住她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燕脂,你睁开眼。想放手,你休想!十年前是你招惹的我,上天入地,你都别想躲开我!你若死了,我便让燕府变成修罗血海,让所有的人都下去给你陪葬!”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迅速涌上不正常的红晕,一道血丝蜿蜒出唇角。
皇甫觉慌忙松开手,将她抱在怀里,贴了他的掌心,试图输送内力,她体内却像无底的沼泽,再多的内力输进去都毫无作用。
然后他便发现在他的怀抱她的身体僵硬如石。她喘息着试图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不要......白费力气。”
他紧紧抿着唇,手臂坚若磐石,望着她的目光慢慢幽暗下去,幽暗成暗夜之下风暴压抑的大海,一扫屏风后堆积的人影,缓缓开口,“朕难道养了一群不长脑袋的白痴吗?”
韩澜领头,一群白胡子的老头急忙跟进。
皇甫觉起身,将她放回枕上,面色冷冽,动作轻柔,他面无表情的将她唇瓣的血迹拭去,“他们的性命悬你一身。”
烛光和泪水将他的面容迷离,只余阴鸷的神色。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再无半分犹豫。
燕止殇候在门口,“皇上,臣有话说。”
皇甫觉拂袖回身,眉目森冷,“讲!”
燕止殇躬身道:“臣请皇上将娘娘带回未央宫。娘娘有喜,乃国之幸事,关乎皇朝承嗣祖宗基业。养在为臣家,于清不通,于理不合,为臣也担不了这干系。”
他不卑不亢,一席话后,满院无声。
皇甫觉逆光而立,慢慢将他看一眼,冷笑道:“好,好,好!”
再无一言,直接转身离去。
海棠花开,累累似红烛垂泪。
石青色的垂帐漫卷,光影绰绰,似有阴影游移不动。
玄黑的万字连纹地板上,横七竖八的散落了一地的酒瓮,满室浓郁的酒香。
海桂蹑手蹑脚的上前,“皇上,子时过了。”
皇甫觉高坐在宝座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像黑夜潜伏狩猎的兽,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
海桂大气也不敢出,垂首候着。
皇甫觉缓缓开口,“太后回去了吗?”
“没有,佛堂那边传话,太后一直跪着。”
皇甫觉冷笑,“前人都用滥的法子,你为什么不会?宫中难道就只有一味檀香?”
海桂一凛,“奴才这就去办。”
皇甫觉忽然一笑,黑眸中仍是冰寒,“不用着急,多跪一会儿也死不了人的。海桂,你跟在朕身边,也有几年了吧。”
“禀皇上,圣元四十年师傅就把奴才带到身边,至今七年零四个月了。”
皇甫觉睨着他,“这么长的时间,怪不得你城南的私宅地下能埋三层金砖。”
海桂大惊,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的抖,“皇上......皇上......奴才有罪......皇上饶命!”
皇甫觉瞅着他笑,“没出息的狗东西。喜欢点儿钱也没什么不好,裕王妃送你的和田贡玉藏哪儿了?”
海桂哭丧着脸,“出事了奴才就砸碎了。”
皇甫觉的笑收了,冷冷望着他,“朕本以为你有点儿小毛病也没什么不好,你总算还识大局,知道什么不该做。福全便是一门子的拗,忠心是有了,手也伸的长。只是朕都没想到养的这只猫,没抓到老鼠,反倒抓伤了自个。”
福全反倒不哭了,抹了一把泪,咚咚磕了两个头,“奴才对不起皇上,奴才财迷心窍,只是想着裕王妃是皇后的家人,见一面也没关系。奴才,”想一想这几天宫中太监宫女死的惨状,又带了哭腔,“奴才别过皇上。”
皇甫觉哼道:“死倒是便宜了你。先去把差事办了,回来便去找夜魅。”
夜魅掌了暗卫的刑堂,进去便死了一遭,却总比真死好。
海桂谢了恩,爬起来时腿肚子还在打颤。
皇甫觉看他连滚带爬的出去,散着眼神,反手又拍开一翁酒。
酒喝多了,手便会软的。
今夜,他竟不想杀人。
子时已过,一道道谕令从九州清晏殿四散各处。
本已宵禁的朱雀大街却有骏马来回奔驰。
“左谏议大夫裴令先蓄须纵家奴,圈占人地,买卖私盐,着宗人府收监。”
清平公主披头散发从内室冲出来,手里宝剑出鞘,“先皇于此尚方宝剑在此,谁敢捉我驸马?”
带队的禁军将领将圣旨一合,说道:“卑职奉了圣谕,公主,得罪了。驸马爷,请!”
裴令先对着清平安抚的一颔首,大步向前走。
清平一咬牙,穿好吉服,驾了马车冲了玄武门。
锦绣城中,司岑光睡眼惺忪,被人直接踹开房门,枷锁套身。
“御前带刀侍卫司岑光设骗赌局,诈人钱财,逼人致死,现着大理寺捉拿归案。”
司岑光睁大了眼,看着昨晚还在一起喝酒的同僚,“光头......咱俩谁喝多了?”
小春花光着腿抱了过来,“大人,你还没给钱呢。”
昭阳公主三子萧鼎方、左千吾卫将军步擎天、鸿胪寺卿诸葛云鸿一夜之间纷纷入狱。
一时间,大理寺高
作者有话要说:赶得太急,留言都没有回,柳柳都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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