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雅莞尔,“我哪天没有管好了?说的他好像一直找你麻烦似的。”
“他给我的麻烦还少么?每回我有那么一点心思,他就冲我泼冷水。”
云雅嗤地一笑出了声,怕吵醒予儿,忙又用手捂住,半天忍笑道:“那是他为你好,让你少在这上头用心。”
“我不用心怎么行?以后小虾米,小螃蟹什么的怎么出来?”
云雅伸手想扯他坏笑着的唇角,“才刚有条小予儿就已经闹不清了,你还想什么虾米螃蟹,到时候别说是起心思,就是像现在这会儿说说话也难。”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说不定有了小的,几个一起玩就不用闹我们了。”
“谁说的?我看是一起闹才对。”云雅回眸望一眼伸了伸腿的予儿,“除非是等他长大了,懂得照顾弟弟妹妹了。”
“按你这样的说法,我不是要等上个好几年?”
云雅转向变了神色的君宜,盈盈笑道:“那倒也不至于,等个一两年就差不多了。”顿一顿,她笑得更灿,“从前你不是也等过?”
“我等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君宜说着话,手又偷偷遛跶进了她的小衣,触摸着她柔滑如脂的肌肤,沿着曲线来到至高峰,“从前可都是我的,如今……”他看见予儿睁开的双眼,眉头扭结,“这小子怎么每回都在这时候醒过来?故意的是不是?”
云雅也不知道为什么予儿每次都精准的在这种时候醒来,她只知道要是不赶紧再喂他吃上一顿,这宝贝又会哇哇大哭了。“他知道什么?不过是要吃的罢了。”
“每天都在这时候要吃的?分明就是在同我抢。”
云雅嗔了他一眼,“你这个当爹的真小气,让给儿子又怎么了?”
“不怎么,我知道我抢不过他。”
回眸看他如孩子般可怜兮兮的神情,云雅腾出一手,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君宜倾身靠近,“这次想让我赢?”
“赢你是别想赢了,”云雅说着,抚了抚他披垂下来的长发,明媚笑道,“不过我明天要沐浴,你要想来也可以。”
“真的?”
云雅抚上他脸,“假的!看你来不来。”
君宜又怎会不去?不仅去,而且隔三差五的让人备水沐浴。这天完事,他神清气爽的去准备明天的接驾事宜,云雅则梳妆许久才到了顺太贵妃的华锦苑中。彼时予儿正安稳睡着,脸上红扑扑的,小嘴巴噘着,偶尔还会吮动一下,像是梦中也在吮吸乳汁。云雅爱怜地看着他,与顺太贵妃的目光一对,都是欣慰一笑。“这孩子好吃好睡,又不怕生,很好养。”
云雅嫣然,“看他模样,将来只怕会淘气。”
“淘气倒不怕,君宜和你都制得住。”
云雅一笑。
顺太贵妃缓缓移步到了屋子的另一头,远离安睡的予儿,“君宜小时候心事重,都是为着哀家的缘故,所以哀家想要予儿无忧无虑,不会为了不属于他的事烦恼。”
“妾身知道。”
顺太贵妃微微点头,“哀家知道你很聪明,明天皇上一到,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眼中,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云雅郑重。
顺太贵妃望着她重又纤细下来的身形,暗暗叹了一声,“皇上从小顽皮,心不定,太后虽然悉心管教,但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难免也有些宠着,要什么有什么,难得有一两样得不到的,必会放在心里时时计较,非要得到了为止。”
云雅垂下眼帘,“妾身明白,得不到总是最好,得到了也就丢开。”
“正是如此。况且这样得不到的又在他从小较劲的兄弟这里,也难怪他总是放不下。”顺太贵妃顿了顿,眸色清明,“哀家知道这事十分难办,但为了予儿的将来,为了你和君宜的长久,勿近勿远,才是生存之道!”
第98章 请君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大批下人出去泼水扫路。君宜早早换好了玉冠蟒袍,只等外间消息。直到过午,才有太监来报说皇帝起驾,太后亦随行。君宜让人递了消息进去,自己则仍在二门外等候。将将又是大半个时辰,有太监快马赶到,报说人已至街口。君宜命人将消息送进去,不久,云雅便扶着顺太贵妃一起出来,看君宜长身玉立在门前,自己上前一步笑道:“予儿这大半天没看见你,连吃都吃不好了呢。”
“是么?”君宜唇角弯弯,“我早知道他就是喜欢我看着他吃。”
“那等以后他长大了,你也看着他吃,我是不管了。”
君宜唇角更弯,牵着她的手悄悄道:“我知道,那时候你是要管小的了。”
云雅脸上飞红,“哪来的小的?才没有。”
“没有么?我再加把劲就有了。”
大庭广众,云雅不好啐他,反手握紧了他的手用力道:“你又坏,成天想着这个。”
“谁让你越来越美了呢?”君宜微笑,为她整一整垂下的海棠红色发带,又将扬起的轻烟一样的挽臂纱轻轻拢好。
云雅脸儿羞红,心中却有如蜜糖浸润,“都是孩子的娘了,还有什么美不美的?才不信你呢。”嘴上虽说不信,心里却是有几分信的,尤其是在与皇帝对视的那一刹那,云雅便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不再是红粉骷髅,而是重又回到了初初见到的那刻。可是与得到自己夫君的赞誉是那样的不同,她惟觉尴尬,甚至有心避过那两道灼灼目光,只是躲不过,还听到皇帝不避嫌的赞美,“弟妹气色大好,又兼着今天一身红,倒像是芙蓉花开在了春日里。”
君宜淡淡一笑,“春日里万物向好,人也是如此。岂单她?臣弟看母后和皇兄的气色都是上佳。”太后微笑颔首,“上回你进的那些药,哀家吃着觉得很好,从前一到春天就会发的痰喘,今年倒没发过。”君宜一躬身,“母后若觉得好,儿臣等到时候再送来,隔天服用,补身益气也是一样的。”
他们母子俩说话,皇帝的眼光仍在云雅身上打转,只碍着众人,不好多开口,因道:“予儿呢?朕还没见过他呢。”云雅应道:“予儿还在里面睡觉,皇上要见,妾身去将他抱出来吧。”皇帝一摆手,“既是睡着,便等晚上也是一样的。”太后听说便道:“哀家去看看。君宜,你陪着皇上多说会话,让云雅带哀家进去。”
君宜自是答应,连带着将一同跟从来的唐文功和唐仲宁父子都一起引入中堂。云雅则与顺太贵妃迎着太后进了内院,转过才刚萌芽的垂柳,指点几句振翅翩舞的白鹤,又特地去看了华锦苑中文彩烁烁的锦鲤鱼,最后方才到了君宜与云雅所居的恬心居。两个绿裳的丫鬟早已低头打起了门帘,太后缓步入内,目光一转,温和笑道:“很好,雅致中别有几分心思,是你收拾的吧?”
云雅含笑道:“只略微添了几样。”
“让哀家猜猜,是添了哪几样。”说着,太后的目光掠过窗下的案几,到了墙上的宝格,笑道:“这一对牙雕绣锦屏一定是你添上去的。”
“是。”云雅点了点头,“妾身喜欢那图样。”
“鸳鸯戏莲,的确是好喻头。”太后说着又看,“那一对细纱蝴蝶灯虽说精致,看来却不像内造之物。”
“是妾身的幼弟看见好看,买来送给妾身的。”
“的确是好,”太后微微颔首,移步又往里走,看见悬垂的床帐边上挂着一对绣囊,眸光一亮,“这该是你的活计吧?”
云雅笑吟吟道:“这是妾身小妹所送的新婚贺礼,一直挂着,没有取下。”
太后托着细细看了看,“针脚比你绣的还细密些,可见是青出于蓝了。你的小妹……哀家记得之前你曾说要带她过来见哀家,终究也是没带来。”
“的确是曾想要带她入宫觐见母后的,只是一来是想着要多教她些宫中礼仪,二来是家中有事又给忙混了,所以一直也没有带她入宫。”
太后点了点头,也不作声,以目示意人拉开莲年有余的帐子。恰好予儿睡醒,一双黑曜石样的眼就这样睁开后看过来,也不怕生,舞着小手小脚像是要抱。太后当即笑弯了眼,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抱了过去,逗弄许久方道:“别的都像你,就是这下巴像君宜,透着刚强。”
顺太贵妃一笑接口,“脾气也像她,透着乖巧。”
“可不是?哀家记得君宜小时候认生,除了先帝,别人总是要哄他个几日熟悉了方好。哀家还记得刚抱他过来时,他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连先帝都拿他没辙。”
顺太贵妃心头酸涩,脸上仍维持着笑容,“君宜虽说认生,对他好的他却是不会忘记,这也是他最大的好处。”
太后瞥她一眼,低头又看予儿,“看着予儿也不差。来人,把东西拿过来。”
是一对赤金多宝坠铃铛手镯、一对长命锁、还有一只如意金项圈。云雅谢恩过后,太后又道:“这孩子哀家看着喜欢,等往后再大些,你要时常带着进宫来。”
“是。”
太后抬眸又瞥了眼那对绣囊,“你妹妹这样好的手艺,下回带她进宫来,哀家有活计派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