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良膳 (夭夭其华)

　　难得楚良娆起了身，霍泰楠就由着她这般坐着，拿来温热的湿帕子给楚良娆擦脸擦手，随即又帮她换上了烘烤的暖和的衣服。
　　待穿着整齐，恰杜妈妈那头也准备好了。
　　楚良娆趿拉着鞋子坐到桌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骤然转凉的缘故，她今天感觉到不止一点半点的困乏，也因为这样，楚良娆胃口不佳，只用了一个奶黄包和小半碗米粥便下了桌子。
　　端起漱口的杯子，楚良娆微微出神。
　　“阿娆？”霍泰楠叫了一声，她回过神来。
　　待楚良娆漱过口，便坐到了梳妆镜前，丁兰熟练地替她盘好发髻，问道：“郡主，佩什么首饰？”
　　楚良娆目光落在妆奁盒子里，漫不经心地挑了挑，随即拿出一套红包的金头面来说道：“就这套吧。”
　　这一套头面取材讲究，工艺精湛，华美之余还显精致，很是独特。
　　偏头戴上耳坠，楚良娆从镜子中看着站在身后的霍泰楠，她笑着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这一笑宛如芙蓉花开，美得动人心魄，霍泰楠心口一滞，竟是木讷地说不出话来。走上前，他拿起金钗给楚良娆戴上，温柔的动作，专注的目光，好似都能将楚良娆融化一般。
　　楚良娆笑靥如花，转过身来看着心上人问道：“好看么？”
　　“好看，比天仙都好看。”霍泰楠老实地答道。
　　“你又没见过天仙，怎么知道比不比天仙好看？”楚良娆拉着霍泰楠的手站起身来，神态俏皮，哪里有方才半分没睡醒的模样。
　　霍泰楠故作严肃道：“我虽没见过天仙，但想来她们也好看不到哪去。”
　　“哦？”楚良娆疑惑地问道，“此话怎么说？”
　　“若是天仙貌美，那又何必躲到天上去？”霍泰楠认真地说道。
　　楚良娆听了，不禁微撅起嘴：“她们不好看，那你还拿我跟她们比，难不成你是说我难看？”
　　一时间，霍泰楠愣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平日里会说话的他如今变得笨嘴笨舌，也不知如何解释。
　　看他这副窘相，楚良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全然没有半分埋怨。
　　说笑几句，两人这才出了屋。
　　屋外的冷气扑面，楚良娆不禁缩了缩脖子，看看天色，她说道：“这么冷，难不成又要下雪不成？”
　　“应是不会的。”霍泰楠这样说着，却还是让人戴上了油纸伞以防万一。
　　坐上马车，楚良娆说道：“去了先同祖母打声招呼，再见过父亲也不迟。”
　　霍泰楠早有这打算，自是答应。
　　楚良娆又道：“我同祖母许久未见，到时候你先去替我跟父亲问好，之后我再过去寻你。”
　　这样便可给霍泰楠和楚朝阳留下谈事的空间，霍泰楠会意，也没拒绝楚良娆的好意。
　　马车缓缓前行，只见车帘被风鼓动，撩开后不时有冷风灌入。
　　霍泰楠让楚良娆坐好后，自行坐到了车帘边，用手扯着车帘，以免风灌进来。
　　“吹点风也不要紧的，你还是过来坐吧。”楚良娆说着，马车一晃，她身子不禁一个趔趄。
　　霍泰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说道：“你坐好便是，不用担心我。”待楚良娆坐稳，他问车夫，“怎么了？”
　　“回郡马的话，这风太大了，马都睁不开眼，要不在一旁等一歇吧？”
　　本着安全至上的原则，霍泰楠当然不会再要求赶路。
　　寻着拐角停下来，待大风好转几分，车夫这才驱车前往王府。
　　路上虽也有风起，但比起方才确是好了许多。好容易看到了车的影子，早早就候在了门前的丁二上前恭迎。马车从王府侧门而入，二人换上小轿径直去了老夫人所在的院子。


　　☆、403 良苦用心

　　挑开帘子，看着一层不变的王府，楚良娆百感交集。
　　行了一段，载着二人的轿子停下来，霍泰楠先走了下来，搀着楚良娆出轿子。
　　两人携手，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才进正厅，便听一声激动得发颤的声音唤道：“我的儿，快来叫祖母看看！”
　　楚良娆跟着心尖一颤，看向老夫人的眼里不知何时也蓄上了泪意，走上前，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即让开了身子，让霍泰楠见礼。
　　霍泰楠跟着格外郑重地行了礼。
　　老夫人看看孙女再看看霍泰楠，连连称好，除了好，倒是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郡主和郡马想必也累了，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谈？”
　　老夫人用帕子蘸了蘸眼，说道：“倒是我糊涂了，你们也不必拘着，坐吧。”
　　坐下身，楚良娆便问起老夫人的身子来，得知她身子好了许多，这才放心下来。而老夫人则问起她的身子，又叮嘱起楚良娆琐事来。
　　楚良娆耐心地听着，脸上笑盈盈的，待老夫人换气的功夫，她看向霍泰楠说道：“我同祖母许久未见，倒是有许多的话想要说，夫君不如先去跟父亲问安吧？”
　　老夫人想想也是，她点头以示赞许。
　　霍泰楠起身见礼告辞，这才去寻楚朝阳。
　　“来，阿娆，坐祖母身边来。”老夫人招手道，“让我好好瞧瞧。”
　　楚良娆乖巧地坐了过去，由着老夫人拉着自己的手轻轻摩挲。
　　“挺好挺好，真是胖了。”老夫人说道。
　　闻言，楚良娆不禁头挂黑线，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想不到还是躲不开。
　　说过，老夫人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你这些日子可有分房睡？”
　　楚良娆不禁大囧，老实地说道：“倒是分了床，只是爷心疼我，故而夜里都是他在照顾阿娆。”
　　“这怎么行？”老夫人眉头微蹙道，“你现在身子正是要紧的时候，可别由着他，这要真出了事，那才是追悔莫及了。”
　　楚良娆面颊红得宛如熟透的虾米，她微垂着眸子，说道：“爷不会的。”
　　“你啊。”老夫人拍着楚良娆的手背教导道，“这男人要开了荤，只会惦着想着，哪里还忍得了？”
　　楚良娆无言以对，原本好好的气氛被老夫人这三言两语的给搞得糟糕透顶，可她总不能反驳老夫人，说不用担心，我家这位都是用手解决的吧？
　　老夫人见她不说话，还当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索性就把话说完：“你那四个陪嫁丫鬟里丁香受你恩惠最多，不若再提拔提拔她，收了做通房，事毕让她喝下绝子汤便是。”
　　“祖母……”楚良娆无奈地看向老夫人，却是不知如何解释，要让老夫人知道自己非但要给丁香除籍还给她订了亲事，保不准老夫人又怎么说。
　　单是说道也就罢了，于丁香的事，老夫人定然会从中作梗。
　　这便是代沟了吧，楚良娆心里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老夫人是为她好，但是她打从心底抵触这些东西，可偏偏老夫人觉得横竖又不是纳妾，找一房不生子的通房给夫家算不上什么。
　　“你是一家主母，也要有这个气度。”老夫人苦口婆心，“你看看殷华公主的下场，这男人的心思哪里比得过自己的子嗣可靠，你想想是不是？祖母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会害你不成？”
　　楚良娆心思沉了下来，她不答应也不否认，只道：“祖母，我去看看父亲。”
　　“哎，你这孩子……”老夫人松开手，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罢了，你去吧，权当是祖母白操了心。”
　　见老夫人发脾气，楚良娆也没再像以前那般好言相劝，而是行礼告辞。
　　老夫人不由气噎，她拍着扶手，一脸怒容：“真是嫁了人就翅膀硬了，一点没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亏我好心好意为她打算，她倒好，偏要一意孤行……”说着，她重重地喘了两口气，端起手边的热茶一饮而尽。
　　邱妈妈替她拍背顺气道：“老夫人，您消消气。郡主和郡马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是听不进劝的，待她吃了亏便知道老夫人的好了。”
　　这话奉承的毫无痕迹，老夫人心里郁结稍解，舒出一口气，一脸慈悲道：“好歹也是我看大的孩子，我哪里舍得见她吃亏受苦？哎！”
　　长叹一口气，老夫人便闭目不语，只把手上的佛珠转的飞快。
　　看老夫人这副模样，邱妈妈也没急着说什么，只等老夫人平静下来后，这才说道：“您也知道，郡主同那几个丫鬟感情非同一般，只怕要让她割爱她是舍不得的，不若从府里挑两个乖巧懂事的丫鬟过去，这不就全了郡主的心意？”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一顿，睁开眼来若有所思地看了邱妈妈一眼，说道：“你倒是有办法。”
　　这句话听不出褒贬，邱妈妈也没敢应声，只是干笑两声，问道：“老夫人，您瞧送谁过去合适呢？”
　　戴上佛珠，老夫人面露沉思之色，琴棋书画四个丫鬟她也是舍不得的，而顾氏身边的人她估计也动不得，至于楚朝阳身边压根就没丫鬟服侍，除了这几个大丫鬟，其余小丫鬟看上去似乎都差强人意。
　　想着，老夫人说道：“明儿你去牙行看看，寻两个模样好、知事懂规矩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