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良膳 (夭夭其华)

　　楚良娆点点头，说道：“如今母亲身子不适，就不必去扰她了，把东西给祖母，她知道该如何办的。”
　　杜妈妈应了声，说道：“王妃这两年的身子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楚良娆没有做声，正如杜妈妈所言，在自己醒来后，顾氏的运势就走了下坡路。她脑袋里犹然记得自己初醒的那段日子，顾氏的皮肤好似能掐出水来一般柔嫩，可如今，却是应了那句人老珠黄的话。
　　瞧楚良娆不说话，杜妈妈以为她心里不舒坦了，便作势掌了下嘴，道：“瞧妈妈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妈妈，这不怪你，如今母亲的身子却是不好了。”楚良娆说道，“当初在平原郡的时候她还不是这幅样子……”
　　楚良娆点到即止，杜妈妈却是记在了心里。
　　的确，当初在平原郡府上的时候，顾氏那气色简直是姑娘家看到了都要羡慕，可来了京都之后，却是三天两头便是病，而且次次还都是大病，这难免不让人想什么。
　　心里计较一番，杜妈妈觉得明儿个见了老夫人有必要提一提。
　　瞧杜妈妈听到心里去了，楚良娆便没再多说。
　　因为这些礼是送王府去的，所以头天晚上，杜妈妈还是跟账房又一并查看了一遍，这才歇下不提。
　　一夜好眠，夜色为散，楚良娆便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楚良娆琢磨着应该是杜妈妈在整理东西，倒也没多想，毕竟自己院子里还养了几条大狗，真有歹人进来，它们铁定先吠上了。
　　翻了个身，楚良娆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决定再睡一会儿。
　　然而杜妈妈却是推开了门，声音激动地喊道：“郡主，郡主。”
　　迷糊地探出头，楚良娆含糊不清地问道：“妈妈，怎么了？”
　　“郡马爷要回来了！”
　　杜妈妈的话如同一剂兴奋剂，本还睡不醒的楚良娆一下坐起身来，拉着杜妈妈的手问道：“妈妈你说什么？”
　　屋里尚未点灯，楚良娆的两个眼睛却是亮的惊人。
　　杜妈妈眼里噙着泪花，说道：“爷要回来了，郡主，郡马要回来了。”
　　方才那么一起，楚良娆便醒了过来，此时她的心依然激动的跳个不停。但她知道，霍泰楠按理不会回来这么快才是，除非两方的战事结束了。
　　想着，楚良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原本紧紧抓着杜妈妈的手也松开了几分，她问道：“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跟我说。”
　　杜妈妈愣了一下，她是被周妈妈叫起来的，听到郡马爷要回来了，她便顾不得后面的话，径直来跟楚良娆通了信。
　　她不搭腔，楚良娆也猜到了缘故，她问道：“可是父亲派人来了？还是公主？”
　　“是……小左子来了。”杜妈妈说道。
　　小左子？楚良娆记得这是慕孟晨身边的人，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且不说消息真不真，楚良娆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起身听听小左子说些什么。
　　想着，她吩咐杜妈妈让人服侍她梳洗，换上金丝绣花圆领小袄，将头发挽成百合髻，楚良娆这才让人把小左子叫到耳房来问话。
　　见到一身穿着整齐的楚良娆，小左子行了个大礼，说道：“小左子给郡主请安，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到底是在皇家打滚的人，这才开口，便把吉利话说了，很是讨人欢心。
　　楚良娆心平气和地让他起来说话。
　　小左子低着头，道明缘故。
　　原来是大新的王突染恶疾，似乎是治不好了，所以就让贤给了大新的第一勇士蒙可达。蒙可达成为新王，可谓众望所归，可他继位以后，第一个决定就让人大失所望。
　　他的决定便是同大周和亲，重修于好。也正因为如此，南疆的仗可以画上句号，而霍泰楠自然也可以回来。这番话听上去合乎逻辑，楚良娆听着却是百般别扭。


　　☆、352一一356 疑点重重

　　虽然心里存着疑惑，楚良娆却是没多问，只道：“让五殿下费心了，这么早便派你来，也辛苦你了。”
　　“郡主说的哪里话。”小左子笑容满面，但也是不解为何楚良娆这般淡定。
　　让杜妈妈拿了赏钱，楚良娆便吩咐人把小左子送了出去。
　　杜妈妈笑得见眉不见眼，说道：“想不到五殿下也有做好事的时候，郡主，郡马爷都要回来了，不如找个风水先生，等算日子，把东西都备着，待郡马回来便能搬到那边府邸里去了。”
　　“妈妈，你也想得太远了。”楚良娆摇摇头，问道，“东西都备好了么？既然都醒了，也趁早把礼给送过去，记得替我跟祖母和父亲问安。”
　　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杜妈妈便去督促人把东西给搬到车上。
　　而送走小左子的丁香则回到了屋里，对楚良娆说道：“郡主，人已经送出去了。”
　　楚良娆嗯了一下，支着下巴的她半眯着眼，看上去懒洋洋的，却并不让人觉得惫懒，反而带给人一种慵懒的妩媚。
　　“郡主……”心里盘算一番，丁香问出了心底的疑虑，“您好像并不开心。”
　　睁开眼，楚良娆打量了一下丁香，说道：“确是开心不起来。”
　　“爷回来不是好事么？”丁香微偏着头。
　　楚良娆坐直身子，不知道该如何跟丁香说自己发现的疑点。
　　第一个疑点便是小左子的到来，若真是这样的好消息，按理也该是殷华和父亲派人来告知，可这来的第一人居然是小左子。且不说慕孟晨的信誉如何，就算这是事实，但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小左子上门。
　　其二则是小左子的话，如果大新的王真的染上恶疾，那也应该是传位给子嗣，为何会让贤给所谓的第一勇士？如果真的是让贤，那肯定也会选一个能够帮他完成心愿的人，而不是在继位之后，第一个命令就推翻前主的人。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至于第三点，那便是提亲的事，放眼大周，能同人结亲的适龄女子都已经有了婚约，若要说未嫁的，那很明显就殷华公主一人。可是人堂堂一个大新的王，按理不应该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
　　这并不是她不看好殷华，而是事实便是如此，寻常人家都会对殷华再嫁的身份有所忌讳，更别提万人之上的王者。
　　若不是殷华，楚良娆又想不起第二个合适的人。
　　毕竟皇上的公主们年龄都还不大，这时候议亲难免早了一些。
　　想着，楚良娆吩咐道：“丁香，你去跟妈妈说一声，问问父亲可有空来府上坐坐。”
　　虽然楚良娆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丁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多问，当下便去寻了杜妈妈说话。看杜妈妈喜不自禁的模样，丁香说道：“妈妈，奴婢觉得郡主似乎没那么高兴。”
　　“你这丫头说什么诨话呢，郡马爷能回来，郡主自然是高兴的。”杜妈妈笑呵呵的，虽是责备，语气却还是平和的，“你进去服侍吧，妈妈去去就回了。”
　　说着，车已装好，杜妈妈便出了门。
　　此时天已经大亮，街上还蒙了一层薄雾，为了安全考虑，马车上挂了灯，以免撞上。
　　杜妈妈也不坐车，就在一旁跟着走，这才出府门，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家门前多了些目光探头探脑，这若是平日里倒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年还没过完，按理不会有人闲的没事跑来才是。
　　想着，原本挺高兴的杜妈妈便肃穆了几分。
　　这两车东西可都是贵重之物，若是被人盯上了，那还得了？即便有侍卫跟着，杜妈妈还是心里七上八下的，走出这条街，杜妈妈松了口气。
　　“妈妈，你也注意到了吧。”领头侍卫放慢步子，声音压低道，“只怕来者不善。”
　　杜妈妈的心又提起来，说道：“郡主还在府里呢，不行，快回去看看。”
　　“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有人轻举妄动。”侍卫沉稳地说道，“还是先去王府，再让王爷拿个主意吧。”
　　杜妈妈心里还是不安生，催促车夫快一些。
　　东西送到王府，杜妈妈按着楚良娆的吩咐先去跟老夫人见了礼，随即又去见了楚朝阳。
　　楚朝阳才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看到杜妈妈，心里便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但又见杜妈妈脸上似乎有不安之色，便直接问起缘故。
　　杜妈妈长话短说，又问道：“王爷，会不会有人对郡主不利？”
　　楚朝阳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没直接回答杜妈妈的问题，而是让丁二跟着杜妈妈回了府。
　　得知丁二来了，楚良娆有几分哭笑不得，她不过是让杜妈妈去送个礼，哪想竟还把丁二给带回来了。然而得知门前有人盯着，楚良娆的表情也起了变化。
　　“郡主，要不小的去打探打探他们的底细？”丁二说道。
　　楚朝阳会派丁二来无非就是这个缘故，楚良娆点点头，说道：“也好，切忌打草惊蛇，你自己也注意些。”
　　“是。”丁二点点头，退出屋的时候却是没忍住在屋里看了一圈。
　　杜妈妈安慰道：“郡主，郡马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好了。”
　　楚良娆抿了抿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