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牧瞥向室内,暗自叹了口气,吩咐道:“带下去,把珊瑚几个带来。”
裴府别院一如上次前来时,窗明几净,室内一切精致又雅致。
叶浔进门后,还在犯嘀咕:“我起先要留下来,是想看看事情的结果,你既然不让我看,那我就不如去陪着娘和旭哥儿了。”
“也是。”裴奕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我送你去嫂嫂那儿。”
“那怎么行?”叶浔失笑,“你可别来回折腾了。”
“可你过去,有护卫护送我也不放心。”裴奕柔声告诉她,“今夜京城不安生,便是燕王府、宫中,都会有人寻衅滋事。你就别在路上奔波了,那样更让娘和我担心。况且我已命人过去给娘传话,明日我再带你一起过去请安。”
叶浔先是点头,随即心头一紧,“燕王妃和皇后不会有事吧?”
“不会。”裴奕道,“入夜前,燕王妃带着燕王世子进宫去了。皇上的心腹,就是皇后的心腹,今夜宫里已是铜墙铁壁一般。”
“那就好。”叶浔放下心来,这才说起自身,“我听你的,在这儿歇一晚。”
裴奕笑了笑,携她坐到临窗的大炕上。从路上再到此刻,他只是握着她的手,没有更亲昵的举动。是太明白,不能碰她,一碰就不能克制自己。
叶浔问道:“杨阁老疯了不成?竟敢打皇后和燕王妃的主意。他怎么敢?”皇上要是知道了,不把他凌迟才怪。
“他有什么不敢的?”裴奕目光深沉,“皇上、燕王的软肋正是皇后、燕王妃,假如他们的妻儿成了人质,他们只能让杨阁老心愿得偿。孟夫人只是杨阁老手里的棋子之一。如果动得了燕王妃,燕王会按照杨阁老的心思息事宁人,江南贪污案等于没发生过,并且陆先生也会因此脱离囚|禁的处境;如果动得了皇后,便是动了国本,皇上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都不在话下。”
没有牵绊,太孤单;有了牵绊,又太凶险。怎么也不能两全其美。叶浔唏嘘不已,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指节,“幸好皇后不会给人可乘之机,若非如此,皇上绝不会离京巡视。”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皇上是不是故意为之?是不是在你和哥哥调查杨阁老的时候,他也对杨阁老生出了忌惮之心?若不是这样,就是皇后提醒了皇上——我听燕王妃说过,祁先生交给皇上很多锦衣卫掌握的官员底细,而皇上又将那些资料交给皇后过目了。”
裴奕笑着拍拍她的额头,“说对了,皇上决意除掉杨阁老,是因皇后的提醒。祁先生的资料是一节,还有缙乔一份功劳。”
叶浔笑盈盈的,“他这份功劳,没你和哥哥也不行吧?”没有他和哥哥、外祖父和孟宗扬齐心协力,杨阁老是不会这么快就引起帝后注意的。
裴奕忍不住笑,“你这鬼机灵可是真讨喜,何时也不忘记夸奖我和哥哥。”
叶浔调皮地笑着,戳了戳他肋间,“是你的软肋嘛,虽说不能帮你,讨喜的话还是会说几句的。”
裴奕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终是没忍住,展臂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形被禁锢在他臂弯之间,熟悉的气息、久违的温暖,真真切切的萦绕着她。
他低下头来,碰了碰她柔软的唇瓣,舌尖撬开她唇齿,热切地吻住她。
唇齿交错,呼吸相缠,压制在心底太久的相思、情慾瞬间迸发,如火如荼。
他抱起她,转入内室。
叶浔气息不宁地问道:“你不是还要回那边么?”
“急什么?”他说。
……不该急么?倒是她乱担心了?
太想念,太急切,让他变成了个莽撞的少年,将她撑开至极致,急切进占,恣意冲撞。
宛若急促的暴雨点点打在她心头,让她的心弦一颤一颤,入骨的酥、恼人的痒齐齐纠缠着她。
偶尔他收不住力,让她有些微的疼。
这疼让她感觉到真实,所以愿意品尝。回来了,想念这么久的他,回来了。
她声声的喘息、申荶湮没在彼此唇齿间,她一臂紧紧勾着他颈部,一臂环住他腰杆,十指时轻时重地扣住他坚实的烫热的肌肤。
“阿浔。”
“嗯。”
他唤着她的名字,手指流连在她脸颊、发间,“想你了,要想死了。”
“我也是,特别特别想你。”
他的亲吻顺着她的锁骨蜿蜒至心口,吮住一抹玫红,侵袭的频率缓慢下来。
至最深处,慢慢研磨。
她抽着气,不自觉地用力,指尖陷入他的肌肤。
他重新寻到她的唇,辗转亲吻片刻,“阿浔,你要给我添个女儿,我要一个小阿浔。答应么?”
“答应你。”她语声温柔似水,“总会让你如愿的……吧?”
“一定要让我如愿。”他会竭尽所能地宠着小小的阿浔,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她这些年来根深蒂固的遗憾。
“好。”叶浔其实有些底气不足。这是她能做主的吗?再怀胎还是男孩儿怎么办?继续生?就是没有生女儿的命怎么办?
很快她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一来是纵容他不讲理一次,二来是被他撩拨得脑海一片空白。
那方温润绵密地缠绕吞咽,使得他脊椎发酥发麻,他狠狠吸进一口气,扣紧她的腰肢,一番大起大落。多少日夜的相思,全数倾洒。
室内旖旎消散,温情蔓延。他将她拥在怀里,双唇眷恋地反复地亲吻着她的眉宇、唇瓣。
叶浔依偎着他,也不催促他起身,想着就贪心这一次,等会儿再提醒他。
丫鬟却在门外禀道:“侯爷,镇南侯去了大舅爷的别院,要见聂夫人。张大人派人来询问您的意思。”
叶浔的手就抵在了他胸膛,示意他起身。
裴奕则是搂紧了她,问道:“淮安侯呢?”
“淮安侯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了。”
裴奕略一沉吟,慢条斯理地道:“跟镇南侯说,能等就等着,不能等就明日再来。”
“是。”
丫鬟脚步匆匆地离开,旋踵返回,“侯爷,孟阁老、简阁老得知您已回京,请您连夜去孟阁老府上议事。”
裴奕想了想,“让轿子先行,等我赶上去。”
丫鬟称是而去。
可是……这样也行?叶浔抬眼看他,惊愕不已。
“怎么了?”他笑着问她。
叶浔实话实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从来是很克制很冷静的,眼下这算不算率性而为?”
“以前我是那样的?”裴奕若有所思,“那可不对,我要改。”
叶浔:“……”
“他们找我又没大事,大事要等我告诉他们,真不用急这一时。过一会儿陪你用饭,哄着你睡着了我再去也不迟。”
那么,轿子得在半路上晃多久啊?叶浔忍不住了,笑开来。
这一|夜,孟宗扬留在宫中,一面陪皇后下棋,一面细说了在外诸事及叶世涛别院里发生的事。
皇后说起聂夫人:“那个女子,你不需与她计较,师虞知晓原由,他将人交给聂宇的时候,你不要阻拦。”
孟宗扬沮丧地蹙了蹙眉,“怎么就我一个跟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被你夫人弄得心烦意乱,留意到的事情自然就少了。”皇后展颜笑道,“皇上回来之前,你安心留在府中,把家事打理清楚。有要紧事,我再唤你来宫里商议。”
一说起家事,孟宗扬又蹙了蹙眉,“您说的是,连自己的家都不能打理好,日后我也不需再做大展宏图的梦了。”不能治家,如何治国?
“不管谁对谁错,别赌气。”皇后语气真挚,“都有少不更事的时候,宽容一些,这道坎儿就迈过去了。自然,我也知道,你做的不少,三两年间,你已与以往大有不同。已做了这么多,也不差多这一两次的包容。”
“您放心,我明白,娶妻是一辈子的事,绝不可能半路撂挑子。这么点儿风波,也是在不算个事儿。”他笑得寂寥、失落,“就算是我看错了人,我也要较这个劲,错到底。”
皇后抿唇浅笑,眼神不无欣赏。
这可不是较劲的事。说来说去,他孟宗扬是个痴情种,或许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还不够缜密,但他对柳之南的那份心,那份担当,足以让人心生敬意。
和皇后叙谈至四更天,孟宗扬心里敞亮了不少。走出宫门就吩咐随行的护卫:“把夫人接回府中,她若是不肯,绑也要给我绑回去!”他太了解妻子了,要是拧起来,少不得闹着回娘家吵着让他写休书。
让他休妻?想得美。
同一时间,裴奕从孟阁老的府邸回到了什刹海的别院。
去往内院的路上,护卫来通禀:“徐寄思的儿子徐刚已经抓到,一刻钟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扔到练功场了。”
“这才抓到?”
“是。”护卫解释道,“徐刚最喜寻花问柳,我们找了整夜,才在一个风月场合找到了他。”
裴奕摸了摸下巴,“把徐寄思也扔到那儿,我这就过去。”
“是!”
徐寄思这么久只有一个感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是来什刹海劫持叶浔带回家里享艳福的,可结果呢?人还没见到就被孟宗扬五花大绑了。再后来,就看到他的煞星裴奕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视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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