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敷是他准备用来帮衬莺莺的,他喜欢莺莺,虽然这份喜欢未必比得上他对仕途的看重,但选他会比选其他人对莺莺更忠心。但这一切的前提,也要孟文敷有这份自知自明。
当年莺莺离京在南疆找他时,他可是听过她那位夫人在莺莺前脚一走,后脚便准备了一位跟莺莺像极了的妾室。他知道莺莺对孟文敷没有心思,所以放心让孟文敷站在莺莺身后,但若孟文敷真敢在家中放一位跟莺莺相似的妾室,这却要让他恶心了。
好在孟文敷不像孟宋氏那样拎不清,转头马上就将那位姑娘送到尼姑庵去落发成了尼姑,只是他跟孟宋氏之前的夫妻感情却是从那时疏淡起来。
不过这样一位看不清形势的夫人,也的确很难让人敬重起来。
徐莺见太子说完这句话便不说了,眼睛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徐莺不由伸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抓了抓,问道:“你在想什么?”
太子回过神来,然后低头看着她,用手指细细描摹着她的眉毛,柔声道:“在想怎么对我们莺莺好。”
徐莺心里小甜蜜了一下,伸手拿着他的手放在嘴里含了含,甜蜜道:“想现在这样好就可以了。”
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头用自己的鼻子顶在她的鼻子上。她的脸上带着桂花脂的香味,浅浅淡淡的清香,十分的好闻。太子不由闭上言情,轻轻嗅着,如同享受一般。
徐莺有些调皮起来,伸出舌头在他鼻梁上舔了一下。温热柔软的舌头扫过,痒痒的,让人感觉一阵的骚动。
皇帝的嘴角弯了起来,趁她不注意,迅速的含住她的舌头,然后轻轻的吮吸着,时不时的吸一下。好一会之后,直到徐莺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已经被人吮麻了,他才放开她的舌头,然后又细细的描摹起自己的唇来。
温情如水,细细无声。风在外面吹着树叶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晰。
而后屋里的烛灯相继而灭,守夜的杏香和梨香听着屋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娇媚之音,相视一笑。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孟府里,气氛便没有这么和谐了。
孟大姑娘端着粥跪站在孟宋氏的床前,劝靠坐在床上,精神恹恹的孟宋氏道:“娘,我让下人给你做了些粥,你好歹吃一点吧。”
孟宋氏却没有胃口,对着女儿摇了摇头。
孟大姑娘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粥交给身边的丫鬟,然后继续劝她道:“娘,您这是何必呢,饿坏了自个的身体,难受的还不是自己。何况爹爹并不是有心责怪你,您又不是不知道,爹爹有时候急起来就跟枪口似的,您体谅体谅他。”
什么急起来跟枪口似的,他一向沉稳持重,万事都是泰山不崩于前,哪里有急的时候。他分明是清醒着,却仍是对她口出恶言。她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她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看了。
他说他后悔娶了她,可不是后悔,他是不是想若是没有娶她,他当初就可以娶那个人了。是她妨碍了他,让他错失了她。他不愿意让娟姐儿进宫,不过是怕娟姐儿会妨碍了那个人而已。他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人,哪里能看得见她们母女几人。
娘家失势的女人可怜,他也不过是看她没有娘家替她撑腰了而已,所以连尊重都不愿意给她了。
孟宋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长女,问道:“娟姐儿,你是不是也觉得娘做错了?”
孟大姑娘是知道自己这个娘的性子的,哪敢说是,忙道:“不是娘错了,是爹爹的错,是爹爹不该对您发脾气。”
孟 宋氏拉着孟大姑娘的手道:“娟姐儿,你爹爹是靠不住的,娘命苦,如今娘家失势,膝下又没个儿子傍身,娘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姐妹二人,所以娘才希望你进宫。 皇上虽然现在宠爱庄妃,但男人便是这样,女人再美看多了也就腻了,何况庄妃本算不上绝色。你无论模样还是心性,都是最好的,你看今日皇上不就对你高看一眼 吗,所以娘指望着你能给娘挣下脸面,给娘撑腰。”
孟大姑娘心道,庄妃算不上绝色,难道她就是绝色了,皇上要真只看美色,那就该去宠爱赵宁妃了。何况,皇上若能轻易对庄妃腻了,就算真的看上她,以后也能对她腻了。
只是母亲现在被自己的处境都迷住了眼,急急的只想抓一根浮木,这些都不愿意去想罢了。
孟大姑娘不想逆着母亲,以免让她敏感的心以为连她这个女儿也抛弃了她,只能顺着她的话道:“我知道了娘,女儿都听您的。”
孟大姑娘细言安慰了孟宋氏一会,然后才从屋子里出来。在门口正好看到来看母亲的孟二姑娘,孟大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去陪陪母亲,我找爹爹说说话。”
孟二姑娘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姐姐好好劝劝爹爹,让他别生娘的气了。”然后才进了屋子。
孟大姑娘回了自己院子,找了一饼好茶出来,用一翁自己去年收集了的梅花雪水煮了,然后端着茶去了孟文敷的书房。
孟文敷正在书房里抄经书消气,见女儿进来,问道:“去看你母亲过来?”
孟大姑娘道是,然后笑着举了举手中的茶壶,道:“爹爹,我给你煮了一壶茶,用去年收集的雪水煮的。”说着端着茶壶进来,道了茶到茶碗里,亲自奉给了孟文敷。
孟文敷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说吧,找爹爹什么事。”
孟大姑娘道:“爹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娘计较,娘并非要故意惹怒爹爹的。您要生气就跟我生气好了,今日在宫里是我跟皇上说话的。”
孟文敷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孟大姑娘问道:“娟姐儿,你想不想进宫?”
孟大姑娘摇了摇头,道:“不想。”
孟文敷道:“既然你不想,为何……”
孟大姑娘打断他道:“爹爹,您是不是想问我既然不想,为何会愿意跟着娘请来的麽麽学规矩,今日还愿意一起进宫?”
孟文敷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等着她回答。
孟 大姑娘叹了一口气,道:“娘如今这个样子,我们若稍不顺着她的心意,她便要多想,女儿实在不忍心让她难受。何况便是不进宫,我跟着麽麽多学些东西,对我以 后总是有好处的。至于进宫……”她说着,有些调皮的笑了笑,接着道:“女儿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宫,对皇宫也是好奇得很呢。”
孟大姑 娘说着,又继续叹了一口气,道:“庄妃娘娘的运气固然令人羡慕,皇上亦是个能让人心生仰慕的人。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庄妃娘娘的运气呢,女儿可没有这 么大的自信,进了宫就一定能得皇上的宠。何况女儿便是没有经历过,也知道宫里不是普通的后宅可以比的,哪里无一不惊险,女儿何必去凑那个热闹,过那种战战 兢兢的生活。”
孟文敷拍了拍她的肩,高兴而骄傲道:“果然是爹爹的女儿,能看事情看得通透。”真是比宋氏强多了。宋氏一个三十岁的人,看事情还不如只有十三岁的女儿。
孟 大姑娘看出了父亲在想什么,替母亲辩解道:“爹爹,娘也不是看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因为外祖父家突然失势,让她有些不安心罢了。娘有些事固然做得不对,但 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是娘家,二是儿子,三是丈夫的宠爱,现在这三样她一样都没有,偏偏父亲所有行事看起来都像是为了庄妃,所以她 才会惶恐不安,才会没有安全感,所以频频出昏招。
但孟文敷却不会像孟大姑娘这样去体谅孟宋氏,崇安侯府固然是失势了,但她靠的是 娘家不成,她的诰命她的地位她优渥的生活,哪一样不是他替她挣下的,嫁了他十几年,心心念念的还是娘家,哪一个男人会高兴。她虽然没了儿子,但他难道让妾 室越过了她去不成,这府里她仍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她又什么还不安心的。他不指望她能帮他什么,但她也别拖后腿啊。
孟文敷也不想再说她,免得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要出来,转而跟孟大姑娘道:“我给你寻了一门亲事,是陆家的三公子,单名一个闵字。他长你三岁,身上有秀才的功名。无论品行和模样都是出挑的,与你正般配。”
说着顿了顿,又道:“你年纪还小,我本是打算再看一段时间的,只是你母亲今日做出这样的事,亲事却要趁早定下来了。”无论如何都该先给宫里一个态度。
十六岁就考中了秀才的功名,其他不说,至少才识是过关的。只是孟大姑娘仍有些疑问,她问道:“陆家是哪一家,倒是没听说过。”
孟 文敷道:“陆闵的祖父陆祻是皇上的老师,皇上为太子时,陆祻被先帝责教导太子不力,引咎致仕,后面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山东老家。陆闵是陆家长房的嫡次子,陆 家有家规,长房嫡长子要留家中守成,不得入仕,陆家二房的公子才识一般,陆家以后怕是会全力鼎助这位三公子入仕的。”
他说着顿了顿,怕女儿听不懂,又道了一句:“皇上对陆太傅有愧,必定会对陆家有所补偿。”总之这位陆三公子的前程是一片大好。
孟大姑娘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当初可是陆太傅或皇上做了什么事,才会被先帝责备教导太子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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