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其实当时与这件裙裳一并寻出来的,还有一件绮罗轻纱裙。照姐姐这说法,难道姐姐是怕一件裙裳不足以弥补您的罪过?”苏荷儿边说,边示意丫鬟将另一件浅蓝色的绮罗纱裙捧了出来。
苏玉卿暗中冷笑,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17.第17章 染血的绮罗裙
丫鬟捧着蓝纱绮罗裙来到正厅,双手呈给苏宇文。
苏宇文脸色铁青,狠狠瞪着眼前的裙裳,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以苏宇文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绮罗裙的料子绝不是他相府中应有的。他自知女儿不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但亦知晓三皇子对自家女儿的心意,先前看到被撕裂的粉色烟罗裙已是心中骤冷,如今再看到这华贵的绮罗裙,这颜色是只有皇室御用的染坊才能染出的烟云蓝,如烟如云,走动时布料轻盈飘逸,如云般闲散,如湖般氲蓝。再看裙裳上大片的已干涸成块的血迹,苏宇文心中雪亮一片,冷凝成冰,又是愤怒又是心疼,三皇子仗着身份地位,竟如此欺辱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必是拼了性命才得以脱身啊!
苏玉卿从父亲的眼底看出了滔天的怒意,以一品宰相之能,看了这两件衣衫,怎会猜不出前因后果?她心下不由忐忑起来,她不怀疑父亲对她的信任,而是这女儿家的闺誉最是重要,父亲知晓了此事,会否将错就错,应了三皇子?
“姐姐,您可认识这件裙裳?”苏荷儿先看向苏宇文,发现苏宇文脸色如褚,正极力控制着怒意,苏荷儿心中微喜,又看向苏玉卿,发现她那双之前还光华流转的眼眸黯淡了几分,似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神色看着苏宇文,苏荷儿明媚的丹凤眼中溢出一抹得意。
苏玉卿收回目光,伸出羊脂玉般的纤指,轻轻挑起染了血迹的裙裳,看了许久,才略带疑惑的看向苏荷儿:“妹妹,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我可从未曾见过。”
苏荷儿怔了下,她想到苏玉卿会否认,却没想到苏玉卿竟能装得如此无辜,流了那么多的血,冬雪拿给她看时她差点晕过去,难道她这个姐姐心中就没有丝毫恐惧?看到自己流出的已经发黑的血渍,竟然无动于衷。
“这、这是和姐姐您那件烟罗衫一并埋在假山石下的啊。”苏荷儿强忍着看到血渍的不适,微蹙眉头道。
“哦?是么?”苏玉卿凤眸微眨,目中精芒一闪即逝,她微微转身,眉眼含笑的看着秋菱,“昨儿个你还埋了这件绮罗裙么?”
秋菱好奇的睁大杏仁眼,灵动的转了两圈,疑惑的回答:“没有啊,奴婢只埋了小姐的那件粉色烟罗裙,这一件哪里来的啊?奴婢从来没见过。”
苏玉卿看着秋菱卖力的表演,心中越发好笑,这丫头说起谎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苏荷儿心内发急,她向来晕血,如今为了陷害苏玉卿,强忍着不适,但脑筋却有些不灵光了。
“姐姐怎的不问问你的其他丫鬟?”苏荷儿情急之下,出了下下策。
在坐的几位姨娘此刻也从晕血的不适中缓过来了,听到苏荷儿的问话,杜姨娘暗叫不好,又插不上话,急得直拧手中的帕子。
“哦。”苏玉卿听话的点点头,凤眸耀如星辰,音美如梵,“你们三个,谁见过这件染了血的绮罗裙?”
☆、18.第18章 冬雪的背叛
“哦。”苏玉卿听话的点点头,凤眸耀如星辰,音美如梵,“你们三个,谁见过这件染了血的绮罗裙?”
春岚与夏萝目不斜视,听到主子问话,干脆利索的齐声答道:“回小姐,没见过。”
唯有冬雪,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春岚和夏萝对视一眼,疑惑的看向冬雪。她们四个丫鬟全是苏玉卿的贴身丫鬟,是凝露轩里的一等大丫鬟,平日里只负责照顾苏玉卿的饮食起居,比起那小户人家的正经主子还要惬意,更何况这几人自幼便跟随在苏玉卿的身边,一直忠心耿耿,彼此也相熟。此时两人发现冬雪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难道这内贼竟是冬雪不成?
“咦?姐姐,冬雪好像有话说。”苏荷儿越发的得意起来。
“既然有话,那就说。”苏玉卿脸色微变,恼怒的蹙起眉头,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苏荷儿见苏玉卿如此,心中笃定她这次绝对翻不了身。
杜姨娘见事情发展的顺利,冬雪并未临阵反戈,遂安下心来。而孙姨娘冷眼旁观,偷偷看了看首位上的苏宇文那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的脸色,悄无声息的收敛了张扬的姿态,中规中矩的坐在一旁,想着待会儿如何与杜姨娘撇清关系。
“小姐,奴婢对不住您!”冬雪“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五六个响头,“这两件裙裳是奴婢在您院子东南角的假山石下发现的,也是奴婢挖出来的。”
苏玉卿凤眸渐寒,嘴角勾出冰凉的弧度:“冬雪,我记得昨儿个你很晚才回来。”
“大小姐,昨儿个二小姐找到奴婢,说是听门房所言,大小姐一大早出门后一直未归,二小姐担心大小姐的安危,才找了奴婢问问情况。奴婢回来后偶然发现东南角的假山石下的土松了,好奇之余挖出了那两件衫子,本想禀明大小姐的,但大小姐已经入睡,奴婢思来想后,二小姐对大小姐如此关怀,奴婢既然发现有异,不如找二小姐商量。所以才带了衣衫去了二小姐院子,奴婢不知这衫子竟是……是奴婢害了大小姐,请大小姐责罚!”冬雪语带哭腔,似是后悔不已。
苏玉卿笑得凉意森森,冬雪平日里最是善良温柔,四个丫鬟里就她就沉默,没想到还怪会说话的。
“依你之言,我埋进去一件裙裳,你竟挖出来两件?”苏玉卿淡漠中透着几分严厉,唯有长期跟随她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听了出来。
冬雪蜷缩在地的身子微微颤了下,异常坚定的回答:“奴婢挖出来的就是两件!”
苏玉卿缓缓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来,端了青花汝瓷盖碗茶,拿着盖子浅浅地磨着杯口,淡淡地说:“苏荷儿,我平日里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能买通我的大丫头,合着伙的陷害我。昨儿个我才埋下的裙裳,今日就到了你的手中,昨儿个我明明埋了一件,她怎么就挖出了两件来。这下我可算明白,我那日日贴身戴的荷包,是如何出现在三皇子的手中了。苏荷儿,说好听呢,你是位庶小姐,要说那不好听的,你不过和我的春夏秋冬一样,是个奴儿。一个奴才敢反主子,日日想着怎么欺压陷害主子,这后果如何,在坐的都知道吧?”
☆、19.第19章 争执
“苏荷儿,说好听呢,你是位庶小姐,要说那不好听的,你不过和我的春夏秋冬一样,是个奴儿。一个奴才敢反主子,日日想着怎么欺压陷害主子,这后果如何,在坐的都知道吧?”
苏玉卿仪态端庄,雍容华贵,说出来的话却凌厉得让人打颤。
冬雪愣住了,原来之前主子那恼怒与手足无措的焦急是装出来骗她的!在踏入这正厅时,她就有了打算,如果苏玉卿表现得胸有成竹,那她绝不会冒险站出来,她自信这些年来跟在苏玉卿身边,苏玉卿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然而她还是看走了眼,原来主子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温柔善欺。
“小、小姐饶命,奴婢被二小姐骗了,奴婢不敢陷害小姐,更不敢背叛小姐啊!”冬雪反应极快,瞬间眼中含泪,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秋菱怒火中烧,京城之中流言纷起,小姐闺誉被毁,她竟然还要落井下石!当即上前,挥手打了一巴掌,将冬雪打得立刻噤了声。
“贱蹄子!你跟着小姐这些年,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或是委屈了你?你竟然联合外人害小姐!”
冬雪捂着脸颊,仍嘴硬的哭道:“小姐,奴婢真的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苏荷儿看着苏玉卿泰然自若的样子,心知不妙,连忙开口帮腔:“姐姐您这是做什么?荷儿做错了什么您教导荷儿便是,怎么无端端的就斥责荷儿是奴儿呢?”
苏荷儿边说,边攥着手帕抹眼泪,丹凤眼中泪光盈盈,委屈娇弱,甚是动人。
杜姨娘坐不住了,站起来走至苏荷儿身边,将苏荷儿搂在怀里,转头向苏宇文道:“老爷,我们自是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从来不敢逾越,可今日这事儿我看得分明,我们荷儿无端被骂成了奴儿。老爷,就算荷儿比不过这嫡长女,可到底是您的女儿,您做事不能如此偏颇吧?”
苏宇文眉峰紧皱,这事他心中清楚,但眼下女儿未曾拿出半点有利证据,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再如何偏帮,总归是不妥的。
“杜姨娘,您是不服了?”苏玉卿看了眼父亲,自是知道他的为难,于是主动开口,将话引过来,“也是啊,看荷儿哭得梨花带泪,连我心里都不舒服了。”
孙姨娘目光闪烁不定,苏玉卿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明明摆出的证据不利于她,她还浑不在意,甚至出言讽刺,这就说明这个看似温柔和善的大小姐还有后招,此时不宜强出头。
“大小姐,您是府中的正经主子,这个我和女儿都知道,您自己说,我们平日可曾有不恭不敬之处?您如此说我倒没什么,可荷儿与您有血脉之缘,您骂她是奴儿,怕是不妥吧?”杜姨娘看苏宇文不开口,暗中咬牙,只得正面对上苏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