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还是李昭仪和娘娘感情好,奴婢许久没看见娘娘笑得这么开心了。”秋蝉再一旁忍不住感叹,心中也很是欢喜娘娘能够这般心情愉悦。
心爱也是笑笑,未出阁前,她多待在宫里,对李相的这个女儿并不是特别有印象,但常听杜芷书提起,说她是个心思玲珑,娴静淡雅的女子,她好奇了许久,如今嫁入相府,和李昭仪接触多了,却也喜欢这个知书识礼、温文尔雅的姐姐。遂搭言道:“自小处出来的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也是,听紫瑶姐姐说过,娘娘做姑娘时,和李昭仪感情最深,可比姐妹,幼时时常一起玩耍,难怪放个纸鸢都是默契,许美人相较起这两位主子来,倒是差了些。”
秋蝉盯着前边,杜芷书和李昭仪的纸鸢一上一下,隔得并不太远,人也站得一前一后,隔得很近,反是许美人的纸鸢飘着飘着,愈来愈偏了。
“之前听说紫瑶突然就没了,还震惊了许久,怕娘娘几经打击不能释怀,如今看来,娘娘心情回复得挺好。”心爱公主泯了口茶,说着。
提起紫瑶,秋蝉难免神色一暗,总是三年多的感觉,遂低着头,道:“多亏陛下,陛下每夜都会来锦荣殿陪着娘娘,有人聊天开解,娘娘也不至于郁结。”
听罢,心爱嘴角露出浅浅微笑,当年她对于皇后入宫很是不解,甚至气急,如今想来,实在是小孩子气。而后感叹着轻轻说道:“若真论起来,大皇兄待皇后娘娘极好,若太子哥哥还在,对皇后未必能做到这样,而今也是皇后的福气了。”
先太子和皇后娘娘青梅竹马的故事秋蝉也听说过,但皇后娘娘进宫后,后宫里再没人敢提起这些事情,如今被心爱公主说出口,秋蝉也不敢答话,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因着两人说话,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前边,直到杜芷书的一声惊呼,秋蝉赶忙抬头,才是发现皇后娘娘不知为何跌倒在地,神色颇为痛苦。
见状,秋蝉心惊地跑过去,一旁宫人也都上前,心爱公主虽顶了个肚子,也由着丫头慢慢扶起,往皇后娘娘摔倒的地方走去。
离杜芷书最近的是李昭仪,她第一时间扔下手中纸鸢,凑上前扶着杜芷书,询问着:“娘娘怎么了?”
原本想由着李昭仪扶起,然后右脚一用力就是钻心的疼得,没法子,只得又坐回地面,道:“歪着脚了,站不得,疼。”
李昭仪试着轻轻抚了杜芷书脚踝,惹得她一阵抽气,遂凝重说道:“怕是扭着筋了,别移动,赶紧宣太医来。”
一旁的小丫头听了吩咐,赶紧往太医局跑去。秋蝉过来时,很是自责道:“奴婢该死,奴婢就不该同意娘娘放纸鸢,好好的,又让娘娘受了伤。”
“行了,是本宫自己欢喜的,与你何干,不过这一扭着实疼的紧,怕又得几天下不来床,活受罪了。”杜芷书咬牙说着,有些懊恼。
“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心爱公主缓步走近,问着。
许美人也是接腔:“可不是,娘娘刚刚也没有跑动太大,怎么就忽然扭着了脚?”
杜芷书也是不解摇头:“刚刚只感觉踩着了什么圆滑的东西。”
经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是注意起来,宫人们很快在草地上找到了两粒晶莹剔透的弹珠子。不是普通的弹珠,一看成色就是上好的白玉,肯定不是一般宫人大意遗落的。
“院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娘娘之前养病,许久不成出来透气,况且锦荣殿也没有这样的弹珠子。”
锦荣殿不是没有,这弹珠和杜芷书床头柜子里的那盒弹珠一模一样,是她和先太子小时候玩的那一种,也和刚刚心爱公主带来的那种一样……
“这珠子看着眼熟啊。”秋蝉多看了两眼,恍悟:“呀,不就是……”
话说到一半又不敢往下说了,在场却也都知道秋蝉不敢说的下文是什么,可指责公主这样的事情,小小宫人们岂敢。
“我确实有这样的弹珠子,但刚刚我一直在凉亭喝茶,并没有往这边走。”心爱公主也知道众人的疑虑,先一步说道。
“公主确实一直在凉亭,奴婢可以作证的。”秋蝉搭言说着。
“除了公主,可能还有旁人拿了那珠子,刚刚画纸鸢的时候,珠子就放在桌上,或许被谁不小心拿了两颗走?”冬绫也插嘴说着。
刚刚画纸鸢的时候,桌子旁边也就只有皇后、李昭仪和许美人,连贴身的丫头都退到了一边不敢打搅主子作画,冬绫这一句,显然是将矛头指向了李昭仪和许美人。
李昭仪微微蹙眉,许美人却是心直口快:“臣妾绝对没有害娘娘之心,刚刚臣妾的纸鸢飞不起,都没能跟上娘娘的步伐。”
许美人只是情急辩解,一说完,才发现自己将所有疑点都推给了李昭仪,又想反口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这珠子也不是只有心爱公主今儿带过来,本宫房间里也有一盒的,是本宫刚入后宫时,心爱公主送来的。许是哪个丫头动了盒子,又不小心落了两颗在地上没注意,回头查查是哪个不长心的宫人便罢。本宫最信得过李昭仪,这后宫任谁存了害本宫的心思,李昭仪都不会的。”说完,杜芷书看着李昭仪,浅浅笑着,道:“是不是,李姐姐?”
李昭仪也是回以温柔一笑,却是恭敬道:“臣妾岂敢暗害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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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秋蝉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禀报给了陛下。重光帝一边替杜芷书揉着脚踝,一边听着,眉头却是皱着一直没有舒展。
“娘娘说查自己的宫人,可咱们屋子里的这盒珠子一颗没少,怎么查?”秋蝉端着小木盒,嘟囔着说道。
杜芷书横了眼秋蝉,秋蝉便不敢再说话。
“纪太医也说了,臣妾的脚没有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需休养些时日罢了。”才说完,脚踝突然一阵钻心疼痛传来,惹得杜芷书连连哀叫。
重光帝更是严肃道:“还说没事,疼成这样了!”一边说着,一边松了手上的力道。
“那是陛下故意用力的,不作数。”杜芷书咬着唇,抱怨道。
“朕还不知你性子,李昭仪和心爱与你私交甚好,你才不想把事情查清楚,怕伤了感情!可你就不想想,若她们当中真有人存了害你的心思,你总这般纵着,迟早得吃亏。”
杜芷书摇头,央求着:“不会的,陛下只当今儿是个意外,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重光帝却脸色愈发凝重,感叹道:“你这个样子,叫朕如何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宫里!”
杜芷书诧异抬头:“陛下要出宫去?”
重光帝叹息:“边关告急,朕,准备御驾亲征,将鲜卑鞑子赶出我大梁境内。”
杜芷书一愣,她一直不曾想过这番境况,她知眼前之人有着雄心壮志,勾勒着大梁的雄图伟业,却不知他竟有这番气魄,天子守国门,嫁与这样气节的夫君,她竟觉着很是欣慰。
☆、第65章
新年伊始,建安城内外,无论贵家还是平民,谈论的都是陛下欲挂帅亲赴边关指挥作战的事情。之前只是一些人传着小道消息,大家听听便罢,慢慢地,议论蔓延全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直到陛下离京的日子定下,这一番言论才是坐实。
御驾亲征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随驾前往边关的,除了杜统领亲率的三万禁军,只再带了皇后一人。得知要随驾远行的杜芷书,从昨儿个就开始忙活着准备要带去的东西,然而,一心忙碌的她,显然适应不了眼前的景象。
月落西山,她与他并排,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建安大街上,看着满目琳琅的摊位,有卖各式精巧花灯的,有卖各种形状面具的,数不尽的人来人往,数不尽的沿街零嘴吃食……
“陛下!”杜芷书压低声音喊着,下意识地拽了拽重光帝的衣袖,有些迷惘。黄昏时分,陛下突然出现在锦荣殿,行色匆匆,本以为是来交代她明日出行的事宜,却被陛下拉着进屋换了一身平常的棉袄,之后不待她询问,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随着陛下出了永和门,来到了建安街上。若不是耳边传来的嘈杂声尤为真实,她差些以为是在梦里。
“为夫陪娘子逛夜市赏花灯。”重光帝对着杜芷书笑说着,而后伸手,与杜芷书十指相扣,拉着她缓步走入了人群。
宫门该关了......这句话已到嘴边,差些要说出口,可看着重光帝颇有兴致地一路赏着各色花灯,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此时穿梭与人群中的她们,如一对平常的夫妻,夫君一身藏青色棉袍,衬得他原是高大颀长的身形越发是丰神俊朗,她身上是简单的襟长褂子,在披着一件大红雪底斗篷,娇羞地站在夫君身边,两人相扣的十指,任旁人看了,也不过羡慕她是个嫁得良人的幸福妇人,又有谁会想到,他们二人是皇城禁宫中高高在上的帝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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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这一日,建安城里最是热闹,尤其夜间,处处张挂彩灯,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未出阁前,杜芷书很喜欢随着大姐二姐逛灯市,由于她们都是姑娘家,早些年会让纪家两兄弟跟着一起,之后杜铮大了,便也一起凑着热闹。上元节时,街上的花灯的样式繁复多样,逛灯市更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情,大姐喜欢赏花灯,二姐喜欢猜灯谜,纪家大表哥喜欢偷瞄往来美人,杜铮喜欢投壶,而她则最喜欢街边的各色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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