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昭严厉地说:“侯爷!我季文昭别的不敢夸口,博弈上该算是此时世上第一人!棋盘厮杀犹如战场,我自诩深谙兵道:搏命死战从来不是目的,最终的胜利才是!若是后退能让我军取胜,那么开战时就必须先后退!”
镇北侯被季文昭镇住了,皱眉说:“你方才说我军无胜算,既然必败,就要死战。”
季文昭摇头说:“若是与北戎之师死拼,必然一败,但若依从我的战略,先不战后退,就还有可胜之机。”
沈坚打圆场道:“季军师说的有理,若是沈家军完了,内地就再无抵抗之师,北戎一鼓作气而来,我军先回避一下,保存实力,以图再战,也是可行的。”
镇北侯皱着眉对季文昭说:“季军师虽能干,可毕竟没有真的打过仗。”
季文昭躬了下身说:“侯爷,打仗要靠您和沈家军,我只是出谋划策。倘若北戎集结兵力,多至四五十余万,铁骑集中,在其过境之时,决不可挡其锋芒!否则的话,沈家军必然遭受惨重损失。面临强敌,若想取胜,就必须先退守,死据城镇,堕其士气,消耗其兵力,以期日后反攻。侯爷,请马上调配兵力,以便能及时撤退。”
镇北侯拧眉沉思,良久后才说:“先多多打探北戎情形,如果北戎真的势大兵盛,我们再议。”算是留了个活口。
季文昭暗松口气,又说了些军务,才与沈坚一同离开了主厅。两个人到了沈坚的偏厅,严氏埋头在一大堆纸中,门外坐着张丁。
季文昭小声地问严氏道:“你该做的都做了吗?”
严氏点头:“我还要去收一下尾,总想再看看。”
季文昭点头,低声说:“按说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是敌我力量如此悬殊,我总觉不安,毕竟,这不是必胜之局。”
沈坚低声笑:“哪里有百分百的把握?到时候,还是要拼命的。”
严氏点头说:“肯定是要拼的,我会和你一起拼。”
沈坚皱眉,刚要说话,严氏道:“我要再去那片山区,请沈将军带人随行,大约要十几天。”
沈坚也知道他现在管理着中军,如果他一个劲儿地往城外跑,不仅会耽误军队的日常管理,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季文昭已经是首席谋士,他要是再长时间离开,也不合适。倒是严氏这个不起眼的幕僚军师,很适合做些隐蔽的事。只能依了严氏,给沈毅送信。
严氏不久就再次与沈毅的兵士一同进入那片山区,在那山梁上做了最后的布置。
虽然她在山上住了十几天,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让人做了,可总觉得不够。但是她已不能再多花时间了,必须回城。他们离开时,天色将晚,北方的天空忽然飘下了几朵雪花,冬日降临。
然后不过半月,就下了一场大雪,虽然雪后有几天小暖的日子,雪都化了,可是紧接着就寒风凛冽,比往年都冰冷刺骨。
边境上,沈家军的兵士们开始告诉百姓们南迁。因是临边界,常有战乱,民风彪悍,许多人以打猎为生。这一带的民众已经与沈家军休戚相关过百年,这是头一次听说战事将临,沈家军让百姓往南方去避风头,民众非常不解,有人大骂兵士们孬种,也有人纠集青壮,组成民勇,要保护自己的村落。可也有些胆小的平民开始离家往南走了。
遥远的南方,却有人零零落落地往北方行进。张允铭将一些训练好的义兵,分成小队先行。自己指挥两万人开始打包各种武器,筹备车马,就等着边境一旦开打,他就打着抗敌的旗号前往京城。平远侯布置的几条联络路线,哨卡也已经全部到位。训练出的上百信鸽,已经被带往边关和酒窖处。
在酒窖附近的山谷外,聚集了一大堆人伸着脖子看山谷的南出口,这些人中就有老道士和小道士。
老道士把炼出来的东西都交给张允铮了,张允铮小打小闹地在野地放了几次炮仗,就说要在山崖上试试,让人在山壁上打了孔,然后把谷口左右都把守了,不许人们靠近。张允铮自己上了崖,把捆好的小筒塞入了洞中,点了火捻,用轻功飞跑上山。
大家在下面等了半天,正开始不耐烦之际,就听轰隆一声大响,山崖上冒出一团尘土,众人抱头跑开,只有老道士傻了,呆呆地发愣。
等尘土散去,大家看山崖下有几块大石头正落在谷口中间。
张允铮走过来,对月季等人说:“你们下次把洞打深一点。”
月季抱怨:“那得抡好多次大锤呢!”
张允铮瞪眼:“不抡就别吃饭了!”
月季嘟囔:“有人吃饭就是跑跑腿儿,我怎么吃饭就得干重活?”
旁边的玉兰被影射了,笑着说:“这是报应!谁让你前十几年那么懒,什么活都没干来着!”
另外一个过来说:“公子,还是别炸山石了,我们还得往谷里运草木酒桶呢,走路不方便。”
张允铮点头:“好,现在不炸了……”
老道士走过来,心有余悸地问:“这……这……就是我炼出来的火药?”
张允铮马上摇头:“当然不是!是我配出来的!你炼出来的,顶多是原料。”
老道士满脸忧虑:“这个……这个……当初她可是说不是为了伤人的……”
张允铮说:“当然不是为了伤人!就是为了炸炸石头。”
老道士墨迹:“真的不会伤人?”
张允铮撇嘴:“你想不想救你师弟了?”
老道士忙问:“当然要救,怎么救?”
张允铮在老道士耳边说了好久,老道士大瞪眼睛:“这也行?!”
张允铮说:“当然!然后你就往平远侯府跑,说是张二公子的朋友就行了!好啦,我让人送你们回京。”他大声喊了几个人过来,吩咐了他们。
老道士神情忧郁,与小道士往回走,小道士小声地问:“师傅,您是不是担心干不成?”
老道士有些混乱地摇头,对小道士说:“按理说,该是成的……只是……”他停下。
小道士问:“只是什么?”
老道士长叹:“你师叔要恨死了我。”
小道士倒无所谓了:“恨就恨呗,您救了他的命不就行了?咱们还了债就走,再也别见他就是了。”
老道士看小道士:“你就知道偷懒!”
小道士大声说:“这怎么是偷懒?!钊弟说了,三十六计……”
老道士因为方才看到了爆炸,心中莫名不安,抬手打小道士:“还狡辩还狡辩!”
小道士虽然哇哇叫,可是笨得没有跑开。
次日,老道士和小道士就随着军士们往京城走,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次不用担心回去遭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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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冷,在燕城的施和霖就痛苦地缩了脖子,穿得像球一样。他想回南方,再去苏传雅那里。这里,段增过得挺好,在城里有个小医所,军营里还有个训练班,已经有许多人叫段增“师傅”了!
可是他觉得不该走,因为听风声就要打仗了。他一个郎中,再怕冷,也该留下来,可是……
施和霖纠结地坐在一边看段增给病人号脉,段增将写好的方子递给病人,口气不善地说:“你这次要是不按照我的方子吃药,再去别人那里看了胡吃药,你就不要再来看我了!我没这个时间!”
那个人一个劲儿作揖,“不敢了不敢了!”接着难为情地说:“那个,段郎中……我没钱了……”
段增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快走!日后我有事的时候来帮忙就是了!”
那个人四十多了,可被段增训得作揖,躬身退走。
见段增语气傲慢,完全长大成人,施和霖又骄傲又惆怅……
段增见那人出了门,才扭脸对施和霖说:“你在这里想什么呢?天冷了,去准备行李走人呀!”
施和霖叹气:“打仗的时候,需要郎中……”
段增哼道:“但是肯定不需要你!一见血就晕,还不够给人添乱的呢?到时候救谁呀?是你还是伤兵?”
施和霖叫:“你怎么能这么攻击我的短处?这是对义父的态度吗?”
段增翻白眼:“怎么是攻击?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还是去小雅那里吧,这里完事了,我去找你。”
施和霖扁着嘴:“可是我……想让你一起走……”
段增切一声:“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是个军医!徒子徒孙满军营,得打完仗再说……”
门口有人敲门,段增不回头地说:“今天不看啦!非急症明日再来。”
有人在外面喊:“我是严军师,是急症!”
段增说:“进来吧。”
严氏笑着走进来:“哇,你脾气见长啊!”对段增和施和霖见礼
段增回礼后说道:“我脾气原来就很大!是急症?来,我给你号号脉!”
严氏轻摇了下头,对段增小声说:“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你要人的。”
段增说:“我可没人,你不早说?!现在的一百人早让人定光了……”
严氏瞪眼:“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还敢推我的事儿?何况这事很重要,我要个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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