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汶经常被沈湘这么骂,头脑自动忽略,见了馄饨碗,就看也不看张允铮了,笑着拿了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馄饨来,一边吹一边很神情陶醉地准备享受这第一顿夜宵。
张允铮低声骂道:“小骗子!”实在看不惯沈汶这种馋兮兮的样子,连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走出一段路,他回头看,那个桌子旁的矮小身影,头也不抬地吃得正香,看样子早就忘了他。什么一起吃夜宵?就是骗着自己给他买馄饨!
沈汶吃了几个馄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原来饿了,见了吃的就忘了张允铮是不是也会一起吃,一转眼,张允铮就没人了!不吃拉倒!沈汶决定继续享受美食,不为那个小混球分心,她还得赶快回府呢。
沈汶吃完馄饨,少见地心满意足,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越窗而入时,坐在床上的苏婉娘才松了口气。低声说:“你去了这么久!”
沈汶一边脱衣服一边小声说:“我不想吵醒你呀!就是出去看看。”
苏婉娘起身过来嘀咕着:“我宁愿你告诉我,不然日后我连真正能睡觉时也睡不踏实了,总得看看你是不是还在床上。你的夜行衣就放我枕头里吧。”她凑近沈汶来拿夜行衣,忽然说:“一股葱味儿?你在外面吃了东西?!”
沈汶吭哧着:“就吃了……一碗馄饨……”
苏婉娘推了沈汶一把:“我这里提心吊胆地等在黑地里,你竟然在外面吃馄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苏婉娘觉得自己提前进入了母亲境界,老了十岁有余。
沈汶忙赔笑:“婉娘姐姐,我不是不知道你醒了吗?若是知道你在等着,我是绝对不会吃的!真的真的!”
苏婉娘气不消地说:“谁信你?!……你吃了东西还刷不刷牙了?”
沈汶打哈欠:“当然不了,就一次,应该没关系吧?”
苏婉娘哼声:“小懒猪!”
沈汶嘟囔:“怎么都叫我猪?”
苏婉娘问:“你说什么?”
沈汶赶快笑着催苏婉娘:“说婉娘姐姐辛苦了,快睡吧!”
苏婉娘把沈汶的夜行衣藏入了自己的枕头,以确定沈汶不能再背着她自己溜出去了,两个人睡了。
张允铮气呼呼地回了家,一进院子门就大声说:“给我弄碗馄饨!三鲜的!”那个没见识的小骗子!自己府里的馄饨是下等吃食,但还是高汤为底,馅儿里有虾有肉,不知道比街上的讲究多少倍!
等馄饨上来了,张允铮仔仔细细地品尝了,深觉比沈汶享受到了更多的美味,恨不能现在就告诉她,气死她!
他吃了刚要去洗漱,张允铭打着哈欠进来了,抱怨说:“爹让我近些日子盯着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以后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得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不然我还得等着你。咱们再过一个月就要离京了,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张允铮吃了馄饨后,腹中暖和,情绪好了些,但因为习惯上对家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就还是没好气地说:“你少管我……”可马上想起了沈汶要的东西,只好放缓了些口气说:“我去镇北侯府外等着那个小骗子去了,想问问她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许多具体的细节。”
张允铭难得见张允铮好好说话,忙振作了些精神,问道:“她说了什么?”
张允铮又气愤起来:“她说要买个院子,要偏僻点儿的,屋子大,院子大的,她好有地方说话。还说让我们这次南下,要找好多工匠,付重金让他们去北方,她有机关,需要这些人构建。她让你给她二哥一万两银子,因为她二哥也要找匠人。”
张允铭忍着笑问:“就这些,还有别的吗?”
张允铮含怒地说:“然后她说请我吃夜宵,可竟然让我出钱给她买的馄饨,说她没带钱!才两文钱她都不花!这个小气鬼!”
张允铭哈哈笑起来:“你怎么才给她买了碗馄饨?应该送她良田千亩呀!反正已经亏本了,就大方些呗。”
张允铮气得脸红:“那个小骗子!我一看她那副阴谋诡计的样子就讨厌!跟你一样!”
张允铭拍手笑:“这才是有主意的人,哪儿像你,木头脑袋!”
张允铮立眉:“你想打架?!”
张允铭继续笑:“她说的这些也是有道理,怎么都得有个秘密的地方,不能什么事都在外面商量,我去买宅子,可是她讲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也得去听听。”
张允铮有些不乐意,他虽然和沈汶吵得厉害,可因为他开了片刻天眼,那些事情真实而虚幻,这世上,大概只有沈汶能理解他,而他也知道沈汶的秘密,两个人之间有种无法与外人言说的同谋感。
张允铭斜眼看他:“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我给你帮忙了,你怎么能不让我去听?”
张允铮暗暗在心里记下了张允铭讨价还价的方法,决定下回沈汶再让他干什么,他也得加上件自己想要干的事情,这样才公平!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张允铮黑着脸说:“去就去呗,反正你们都喜欢糊弄人!”
张允铭点头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谁能想到那个小胖鸭这么多年来一直知道你是男的?她还几次假惺惺地问起你,当时肯定是冷眼看着我撒谎!这只小胖鸭!真是可恨哪!”
张允铮听见张允铭骂沈汶,心中本来应该高兴,可却恶狠狠地说道:“你活该!总得有个人知道你是个骗子!”
张允铭挑眉看张允铮:“人说女生外向,怎么你也……”
张允铮最恨别人说起他跟女的有任何关系,挥拳打向张允铭:“我打死你这个骗子……”
张允铭早就跳起来,跑向门外:“我可得睡觉了!我能睡个好觉,不像有的人,什么都没有问到不说,还赔出去几万两银子去,哦,外加两文馄饨钱……”人远了。
张允铮没打到张允铭,狠狠地挥了几十下拳头,才洗漱睡了。他也睡了一个很好的觉,肯定是因为吃了碗馄饨。
过了几天,朝中爆炸性的消息才传遍了京城:皇帝要废了皇后?!
相比之下,五皇子没了这个消息,就没有得到太多反响。
群臣纷纷上书反对:皇后无明显的错误,如何能说废就废了?一国岂可无国母?首先,这月底的亲蚕之典,就没人主持了!
皇帝总不能说是皇后亲口承认了去杀镇北侯的第四子,涉嫌弄死了五皇子,还毫无悔意,自己才决定废后的,问起缘由,就咬定是皇后性喜奢侈,凡诸服饰,锦缎满绣不说,还均缀依珠玉,无益暴殄,毫不知惜……(是顺治帝废后的话)
群臣愕然:这皇后穿金戴银的是有错了?那自家的那些命妇贵女可怎么办?这明显是借口啊!
太子也不敢公然为母亲在朝堂上辩护,唯恐激怒了皇帝。只对皇帝所说的种种言必称是。
所以,在群臣的眼中,就成了皇帝莫名其妙地废了皇后,再看看太子在朝堂上低声下气的样子,都猜测这是皇帝对太子的又一记狠狠敲打。
皇帝立了太子这么多年,虽然带着太子聆听朝政,但也从来没有让太子独立领过什么重大差事。现在又做出了废后这么巨大的一个举措,其中的意义非常明显:皇帝有可能换太子呀!那么下一个人选会是谁?没别人了呀!四皇子瘸了,五皇子死了!就剩下了一个人——三皇子!
突然间,皇宫里三皇子所居的院落热闹起来了。受人之托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前来传递各种礼物或者邀请帖。
其实,大家的意思也不是就转而押三皇子会成为太子,进而登基。只是万一万一,未来有换皇子这种可能,自家绝对不能给三皇子留下个对他不友好的印象。当然,也不能明着得罪太子,所以送个礼物,请三皇子一起参加个诗会、酒会、踏青之类的活动,最不惹眼。聚会中人多了,谁知道是谁请的三皇子?况且,来向三皇子示好的人也肯定不少,自家的行动就不会被人挑拣出来……
三皇子面对着一桌子的请柬,又喜又悲。喜的是皇后要是倒了,自己就少了一个对头。日后出宫的行动,乃至婚姻,大概都多了些自由。悲的是母亲陈贵妃没有熬到这一天,已经死在了冬末。
他没有像四皇子那样深究这其中的关节,想到什么阴谋之类的,只是觉得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总是要轮到自己身上的。
发够了呆,三皇子没有从那堆请柬中选什么帖子,反而是让人给镇北侯府的沈坚送了一封信,问他们有没有出去踏青的计划,他想随他们一起去。
镇北侯府里,杨氏把仆人们都支下去了,只和老夫人在一起,讨论这个突发事件。
杨氏小声问:“娘,你说,这废后的事,是不是与刺杀强儿不成接着灭口这件事有关呀?”
老夫人慢慢点头道:“看样子像,这是说,那些事是皇后让人干的?”
杨氏坚决地点头说:“肯定是呀!您想想,皇后原来就下毒不成,听说这次冬狩,四公主又破了相,皇后也算在汶儿身上了,因此就想给咱们府点颜色。这个狠毒的妇人,竟然挑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下手!活该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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