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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 (陈云深)


等饭的功夫,他便将周景初送来的椒盐金饼拿了一碟,请李仲秋吃,又把早间周景初送东西来一事讲了,说道:“我同他并无几分交情,却收他这样重的礼,实在于心不安。”李仲秋大笑道:“哥哥安心收着罢,景初便是这等脾气。他家境本就宽裕,这也不当什么。”季秋阳便道:“我心里也纳罕的紧,这周景初之父不过一介千总,官职不高,又是个京官,怎么这等阔绰?莫非他家中也做着什么生意么?”李仲秋笑道“哥哥有所不知,周兄父亲官位虽不甚高,但他们家却与京中一大世家的周家是本家亲戚。这周家,哥哥也该有所耳闻,如今的族长周斌正任着兵部尚书,乃是朝中的能员名吏。先帝在时,他们家的大小姐便入宫为妃,而今也已是太妃娘娘了。去年宫里选秀,又把周尚书的孙女选了进去,做了个昭容。虽不能与萧家相提并论,却也是个极兴旺富贵的人家。他们自己便不张口,人上赶着也要恭维,故此便是这分家旁支,家境也甚为优渥。”
季秋阳听了这番言语,心内村道:这周尚书是徽州林常安的外祖,林家已有一个女儿在宫中了,如今又要送一个进去,还有这位周昭容。这两家的野心,可着实不小。那林常安入京,乃为提亲之故,却也不知他要求娶何人。既是周尚书与他定下的,那门第也绝非小可。
他心中琢磨了一回,当着李仲秋之面,也不提起,只同他闲讲。李仲秋入京这半年功夫,着实结交了几个朋友,便同他一一讲来,又道:“旁人也倒罢了,只昨日这位周景初,却是不可不会的。我本也有意与哥哥引荐,谁知昨日机缘凑巧,竟就逢上了。还有几位朋友,都是不可小觑之辈。待来日天气略好些,我便治上一席,遍请一请,与哥哥引荐。多结识几位朋友,却也没什么坏处。”季秋阳前番虽曾来过京中,但只为生意起见,且并不曾在京中逗留许久,所识之人也就十分有限。当下,便谢过了李仲秋。
少顷,店中伙计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饼送来,二人围桌共食。那羊肉是大热之物,汤又是滚烫的,二人吃了一身大汗。
待吃过了早饭,李仲秋又在季秋阳房中盘桓了些时候,吃了两盏祁门红茶。时候展眼已至晌午,两人正商议往何处去吃午饭,李仲秋的家人却寻来,言说有要紧的客人来拜。李仲秋只得与季秋阳做辞,匆匆而去。
季秋阳见他离去,自己本身又并无几分游兴,天气也十分不好,便索性不曾出门,只在屋中看书消遣。
那李仲秋自回去,两日不见音讯,季秋阳使人去问,回来方知是染了风寒,正卧床静养。他便令竹心买了几样补品,亲自送上门去,慰问了一回,就罢了。
又过几日,离年关越发近了,客栈中客少人稀,生意十分清淡。
这日午后,季秋阳歇了中觉起来,因看左右无事,便在楼下堂中吃茶闲坐,听坐堂的先生讲两段旧书上的故事。正当清闲之时,忽有一身着青布棉袍之人进的店内,先问柜上季公子住哪间客房。掌柜便指与他瞧。
那人便走到跟前,恭恭敬敬的打躬行礼,说道:“家主人请公子明日申时往城郊枫芦庵一聚。”说毕,两手将名帖送上。
季秋阳接过帖子,展开一看,果然如其所说,落款便是周景初。因上次便失了约,人又送了厚礼过来,这一次不好不去,便道:“回去上覆你家主人,明日我必准时赴约。”言罢,赏了一串钱,打发他离去了。
闲话休提,转瞬便是翌日。
季秋阳穿戴齐整,带了书童竹心,雇了一辆马车,吩咐往城郊枫芦庵去。
因风雪初停,路上很不好走,车行甚慢,至枫芦庵时,已是申牌时分。季秋阳下车,付了车资,又叫他先不要离去,待散了宴席来接。那车夫道:“罢了,公子这个时候出城,必是赶不上宵禁回城的,我是再不能来的。”季秋阳听闻,心里道:这便是我失察了。也罢,想必周景初另有法子。当下,打发了车夫,带了竹心往枫芦庵中去。
进的庵内,只见却是小小一方院落,院内七八间矮房子,竹篱茅舍,院中栽着许多枫树,院外接着一处芦苇荡。芦花似雪,雪积岸边,甚是风雅。
季秋阳看了一回,暗道:怪道此处叫做枫芦庵。
正自打量之时,早有仆人迎了出来,向他道:“公子请进,主人在厅中等候。”说着,又向里朗声道:“季公子到了!”一面就打起了棉门帘子。
季秋阳整衣理冠,迈步入内。
入门只觉暖风扑面,定睛一瞧,却见这室内铺陈甚是华丽,鼎炉瓶剑,窗明几净,地下安着两个火盆。堂中摆着一桌酒席,已上了六七个冷盘,周景初正在桌边坐着,与一人闲谈。
一见他到来,周景初连忙起身,拱手作揖,说道:“蒙公子下降,有失迎迓。”那人也随之起身,只不知如何称呼。
季秋阳与周景初寒暄已过,又看他身旁之人,见他已过而立之年,瘦削身材,长长的脸面,细眉薄唇,是个单寒的面相,身上穿着一件玉色长袍,正不知是何人。
只听周景初道:“这位是孟怀通、孟兄,乃是在下的大内兄。”又向孟怀通介绍季秋阳。
季秋阳听闻,才知原来此人便是李仲秋口中的孟怀通。当下,便作揖见礼不提。
那孟怀通也不住打量于他,上下睃了一遍,才慢条斯理的回礼。
季秋阳见这人神态可厌,也不理他,只向周景初道:“多谢先生相邀,在下来迟,还望先生勿怪。”那周景初哈哈一笑,说道:“不迟不迟,还有人不曾来哩。”说着,便邀二人坐下。
三人围桌坐定,那孟怀通当先开口问道:“除却上次你与我说的,还有谁要来?”周景初道:“梦泉病了,达安又出京去了,再没别人了。咱们这起人,是再难会齐的。”孟怀通说道:“我原与你说的……”一语未尽,门上人又掀了帘子起来,报道:“张公子、程公子到了。”
话音落地,便见两人走进门来。当先一人大约二十开外,生的粉面油头,神情浮浪。季秋阳一见此人,不禁一怔。那人看见季秋阳,却疾步上前,满面堆笑道:“原来季兄果然在京里,前回我见着梦泉问他,他还不肯实说。”原来此人,便是前文两人说讲、在淮南与季秋阳颇有龃龉、讨了柳娉婷的那个张炳怀。
季秋阳见他过来,只得也起身,客套了一番,又道:“我进京时日尚短,与梦泉也是才会上。你问他时,他大约尚且不知。”张炳怀点头一笑,也不强辩。
周景初见两人这般言语,便问道:“原来两位是认识的?”季秋阳便将过去的故事,简明扼要的讲了一回,自是隐去了二人不睦一节。周景初便点头道:“也是他乡遇故知了,当得一乐。”说毕,便请众人入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议论

当下,众人落座已毕,周景初便吩咐开宴。底下仆人上来布菜斟酒,主人执筷,道了一声请,众人便纷纷下箸,各自吃菜饮酒不提。
席间,张炳怀不住同众人说笑,又一意奉承周景初。周景初是个爽性之人,听了这些言语,虽知不过是些阿谀之言,倒也爽快受了,又向他说道:“张老弟人在京中,若有什么烦难之处,只管来寻。老哥我虽不济,人总还是识得几个的。”那张炳怀喜出望外,满口巴结不住,孟怀通亦在旁帮衬了几句。
季秋阳同那张炳怀素来不睦,又觉这孟怀通神情可厌,于此景便只做不见,只顾低头吃菜,思忖着寻个机会离去。
正当此时,邻座一人说道:“我今次进京,也是为赴明年的春闱。各处门路都打点过了,上上下下的名帖也送了不少,别处倒也罢了,只是萧李两府又吃了闭门羹。”孟怀通便向他道:“我说你只是自寻苦吃,这两位相爷的门第,岂是寻常便可侵润的?去年让萧府的门人将你的盒子丢了出来,今年你还要去,不是自找不痛快么?”那人讪讪一笑,说道:“我也只为试探起见,谁料这两家倒似商量好了一般。”
周景初听他们说了几句,因看季秋阳闷闷不语,便向他搭话,问道:“季公子来京也有几日了,可有四处走走?这京里虽比不得江南富庶,却也有几处略能入眼的地儿。”季秋阳听问,便道:“我自来京中时日尚浅,梦泉寻来之前,又并没个熟识之人。何况京中寒冷,又连日风雪,平素便少有外出。还是碰着了梦泉,才在城里略走动了几日,究竟也还不曾去过什么地方。”周景初闻言,点头道:“公子是南方人,不惯这样的气候也是常理。也是公子来的不巧,北地此时正是最冷的时候。倘或夏秋时节过来,倒正好出游。”说毕,又向适才说话之人笑道:“程兄,这位季公子也同你一般,是专为明年春闱而进京的。”
那人听见,抬眼将季秋阳上下看了一遭,方才开口问道:“原来这位季先生也是读书的?”原来此人名叫程光年,同周景初祖上曾有姻亲,算是个远房亲戚。自他二十五岁上中了秀才,便再不能上进一步,每考必赴,却屡试不第。明年又将是大考之期,这程光年便再度入京。因程家家资有限,禁不住他这一年年的消耗,他便仗着与周家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与周家送了些当地土产玩物,又时不时进府奉承。那周景初是个豪爽好客之人,又颇有些昔日孟尝君的脾气,家中平日便养着许多清客,于这程光年的脾性虽有些看不入眼,却因碍着两家亲眷关系,又被他奉承的高兴,便时常资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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