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故意受伤时,特意踢在嫉腹部的那一脚,除了重伤他内腑之外,亦顺道注入了一丝玄气于其丹田之中,那股玄气会随着他运气走劲,最终会化成一种冰冻刺骨的寒冰之气,游走于他全身的经脉血液当中,逐渐剥夺掉他霸道的真气,最后……使其全身筋脉冻结,瘫痪在地,继而不得动弹。
在她估算来看,他撑不过一刻钟,但却想不到他体内真气比她想象之中更为强劲,竟与玖兰戚祈一直鏖战到现在,不过……也是快到极限了。
她薄皮眼脸下的黑珠子滚动几番,心生纠结懊恼——果然冲动是魔鬼,之前她一时晕头,示他为不可饶恕的敌人,施展用尽了手段折辱他,可谁想到,意外提前攻略完目标,才发现根本不是她要找的七煞之主。
既然七煞之主不是“傲慢”赵鹿侯,那就必定在剩下六人当中要选择,眼前这个“嫉妒”也是候选人之一,她不得不重新收拾心情,调换一番敌我位置,她自然是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玖兰戚祈的手中……
眼下,该怎么办?虞子婴遭遇到了命运的恶意满满,绞尽脑汁,极速地运转着脑子,准备在最短的时候内,想了一个急救的方法。
嫉一早便查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但他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只需要在身体撑不住的时候解决掉对方,便不是事儿了,但就在他破釜沉舟的一击在半途一滞,后气不继时,他于半中的的身躯如同被一无形的重物狠狠一击,脸色遽然苍白如纸,碧瞳收紧,噗——猛地喷出一口血雾。
如同断线的风筝,呯啪一声失重力摔了下来,血之亡镰哐当一声砸在他左手边,他脑袋无力偏左,眼瞳一紧一放,焕散无神,四肢如同被抽筋剔骨抽搐发抖,瘦削背脊蜷缩地弓了起来,喉间咕噜咕噜发出怪声,嘴角一直溢出鲜血。
这时,赵鹿侯身形已至,他并不管嫉妒有何隐情,若是以往他还有闲心去一探究竟,可现在怀抱那道瘦弱得几乎快要羽化消失的少女身躯,他心底的冷静一点一点地消逝,一种莫名的急躁、不安,将他脑袋的理智与游戏心态全都剥夺。
弯俯下身子,他高举五指,袖袍鼓风而起,那于月辉映耀下,那如鹰爪般尖锐金器流过一道阴毒的黑紫之气,他将体内积累的所有阴气积累于指尖倾泻出去,朝着他头首抓去。
牧骊歌在看到嫉像是被箭矢射中,从空中坠落的时候,便已知出事,第一时间便脚步如飞,周身气势大作,掠景如眼耳后,朝他的方向赶去,但依旧是迟那么一步,看赵鹿侯分明不打算留情的一击,他脸色大震:“嫉!”
嫉感受到那如潮水的阴冷杀气将周身包围时,身体的本能先一步调整出动作,他蓦地一转头,看看到头顶那弯曲的五指如五道刺目黑紫光芒,直朝他眼珠子射来……
他瞠大眼眼,那根根分明的竖直长睫,如他本性那般固执而倔强地绷直,那碧瞳怔愣,手指根本连一分的力气都施展不开来,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盯着那摧灭他的杀意……
即使是死,他也绝不会像别人那样怯弱地闭上眼睛……
牧骊歌那张温良恭俭第一次变得气极败坏,他急欲闯进那战局,即使知道来不及了,也要拼上一拼,但还没有等他靠近,眼前那一幕突出其来的情形却令他整个人僵直,嘴唇微张,难以置信。
但见一只冰凉玉晶,丰润白皙的小手,从黑色的袖边探出一截,那朴素得几乎无任何可供留意的颜色,却硬生将那一只纤纤小手,衬托得漂亮精致,难以比拟。
那五指纤长,看似随意娇生贵养一般柔弱,无力,但遽电般抓住了玖兰戚祈那只只插爆嫉门面的五爪,却不由得他动弹半分,再前进半寸。
那一刻,几乎所有空气都因此凝滞住了。
嫉盯着那几乎直接刺进他微瞠眼珠子,那层脆弱薄膜的尖锐金属,堪堪突兀地停下,它离他是那般近,几乎能清晰地描绘其纹路线条,与那森森杀意溢满的寒意,但在最后一刻,即将见血之时——它却停了。
停得蹊跷而诡异,像是时间被停止一般。
玖兰戚祈感受到力腕处那如力挽狂澜的力道,那般坚决而不容拒绝,他僵硬地垂抖一瞬密集的眼睫,艰难而迟缓地扭过头,望着那柔顺靠在他胸膛上,那双悄然睁开的乌黑清冷眼瞳,喉间几翻滚动,呼吸一窒,那沸烫滚水炙过一遍的声音就像从肺里挤出来一般,字字用力:“为……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质问、被欺骗后愤怒,被背叛后的痛心,就这样直直地砸得虞子婴一懵懂,她刚才突然出手,实际脑中亦演算过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场景,以变能够从容不迫,但是那都是针对嫉妒而产生的应变方针,是以她有些忽略了玖兰戚祈的感受了。
像这样费尽心思攻入了他的心胸,在他心中刚生根,便又被她残忍而无情地生生从土中拔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种感受呢?
虞子婴看着他的脸有些恍惚,她抿紧了一张小嘴,只有死板的眼珠微转一瞬,不显狡黠,木木直直。她脸色一凝,松开他手腕后接着一掌推开他,身子如灵巧的猫一般,滑出他的携抱,轻飘若风地落于嫉身前。
她偏了偏首,定定地迎视着那双颜色太浑浊太浓重,以致于连她都读不懂的紫眸,诚实道:“他不能死。”
或许刚才只是怀疑,报以一丝的侥幸,但此时看到虞子婴面若如常,身手灵敏矫捷地脱离了他手中,玖兰戚祈的眼中眼白布分,眦裂出根根红血丝,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为、什、么?”
之前的质问的“为什么”是指为什么要救嫉妒,而这次的“为什么”则是问为什么嫉妒不能死!
亦是问……为什么她要欺骗他,装成濒临死亡来戏耍他……她之前为他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都是一声美丽幻境吗?
他的脸色,刹那间变了颜色,化作了一股怨怼,怨愤,在心中腾升。
“我——”
刚堪吐露一个字,衣摆一紧,她顺势俯视下眼神,看见艰难蠕动的嫉,像挖了他祖坟的仇人一样紧紧地抓住她的一截衣角,用一种质疑,仇恨,阴森的目光嚼咀着的面容,完全是一副对她杀之而后快的表情,哪里有半分感激、惊疑的感觉。
不用说,嫉妒有脑子都能猜测得到,他如今这如砧板上任人鱼肉的状态,除了是眼前这个可恶又阴险的女人给予的不作它想,想她对他若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样,礼顶膜拜,简直就是妄想!作梦!他现在简直是恨不得撕下她一口肉来泄愤!
他眼神表达的种种“咆哮”即使没有读心术,虞子婴也读懂了,因为根本不需要猜,他的表情、眼神、肢体都很好地表达出来了。
果然不行啊,虞子婴之前那略带“温情”的凝视眼神在感觉此道不通之时,渐渐恢复了毫无感情(和谐)色彩的冰凉。
想着用之前“攻略”下傲慢的那一招“英雄救美”招式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甚至还起了反作用,若说他之前对她的好感度是0的话,现在估计直线坠落零点,直接刷成负数了。
虞子婴脸一黑。
他现在对她可谓是苦大仇深,在像他这种神经质的反派人物眼中,她此时无论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充满了利诱性与逆向心理,这样一来,她除了白费力气之外,只剩下给他病态的心理造成一系列有趣的笑点。
真是伤脑筋呢,仇恨因子一旦种下,想拔除哪有这么容易呢,除非……一切重新存档再来,否则……
重新存档再来?
这个想法令她一怔,继而眸露沉思……看来,事到如今,她只能冒险尝试参考一个老掉牙的情节。
虞子婴看着嫉妒的眼睛,任他那般似要剜一块肉的凶狠盯着,她面无表情,平静的眼神得有些渗人,特别是微垂下,那一双掩于细密刘海阴影下,显得黑洞洞无神的眼睛,不再刻意掩饰那里面的深渊幽深之时,定晴直视人时会让人心生寒意。
嫉妒原本气势汹汹的狠戾的眼神不知道为何,在她这样平静的眼神下,他不知道哪里升出来的第六感直觉感受到一种十分危险的感应,他眼神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力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的情况每下愈况,令他无法维持那野狼的凶恶眼神。
他不适地缩了缩脖子,略带诡异,像那种狠不得扑上来咬上一口,又不知道因为忌惮着什么会突然涌出来的危险黑暗恐怖,在不甘又愤恨的情况下,疑惑地试探地伸出一爪子来的模样。
莫名有些……萌。
虞子婴脑中莫名地闪过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词,但很快就被她抛至脑后,她轻眨一下睫毛,移开了眼睛,望着某一处空气,其实刚才嫉妒猜得没错,虞子婴脑中的确对他进行了一番危险的剥析。
她暗忖……想存档重来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她可以通过人力来造成一场事故,比如拿石头狠砸破他脑袋只想令他失忆,而不造成颅内受损变成一个白痴,这太考验她的力道、角度与挑选位置,当然这其中多少还需要有很好的运气来辅助,才能让她心中的想法成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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