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兰戚祈动作一僵,由着她动手掀开他的帽檐。
虞子婴侧身尽量遮掩更多的目光,只将他鸿光一角落于徐英眼中,又是一眨眼便又重新遮上。
“可看清?”
“呃?嗯嗯……”
徐英呼吸一窒,半晌还都回不过来神,这、这都是哪哪家的神仙人物啊,怎么瞧着一个二个都不像是普通种——徐英感觉自己好像真捅了马蜂窝似的,心脏猛地一跳动,不由得擦了擦额上虚汗。
最后一个则是舞乐,看徐英眼中有着疑惑不解,虞子婴看懂,便道:“她自小便腿脚不便。”
虞子婴这次倒是没有动手,由着舞乐亲自掀开他脸上那一层朦胧雪纱,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顿时一张皎月般薄施粉黛,千娇百媚的倾城容颜落于众人眼中。
哇,大美女啊!
这次,倒像是一次大赠送,人人都看得仔细明了,禁不住眼前一亮,声声赞叹。
舞乐心中憎恶,是以妖容多了几份冷艳高贵,她精眸一流转,便勾指将面纱重新覆上。
“可看清了?”虞子婴再问道。
徐英愣了一愣,方咽了一口唾沫,想不到这位亦长得这般漂亮,可比那些贵族、土财主家中的姬妾更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呃,好,好。”
“既然没有你想找之人,你准备何时放行?”
徐英一想,这三男三女他都仔细查探清楚了,根本不是异域余党,刚才趁着他们下车之际,他也观察过,车内也没有窝藏着任何人。
便挥挥臂,请道:“呃,耽误了,我立即便可以派人送你们出城,只是……这黑灯瞎火赶路到底是诸多危险,御使何不等到明日……”
“上头之事不可耽误,况且我等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虞子婴出声打断了他的“挽留”。
徐英看她意志坚决,便知道毋须多费口舌了,正准备下令放行之际,却从身后传出一道昆山玉碎、娓娓动听的高扬带笑的声音。
“听闻是朝渊国的御使来了,怎么能不容骊歌见上一面便已要匆匆离去呢?”
徐英闻言一惊,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便已曲膝跪地:“太子殿下!”
四周如风吹稻穗一般,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面色一紧,卑躬屈膝,齐声如雷:“太子殿下!”
虞子婴眉眼一跳,暗处被窥视的异样感消失了,她确定刚才暗处的两人其中一人便是趋步闲逸而来之人。
她正欲上车的姿势微顿,心中叹息一声,悠然转首。
或许此人天生便是受到众神眷顾,先前一直阴霾无星的天空浓雾层层弥漫,澜漾,露出一角月光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撒于他周身,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悠深而美妙的氛围,四周簇簇的火光亦仿佛是从朦胧的夜色之中跳跃出来的,令人陶醉。
从暗之深处,慢慢融入光亮之中,浮影朦胧,他唇抿一丝浅春之笑,姿态写意如踏荷赏花,好一幅月下美人画卷。
牧骊歌……虞子婴目光在他面目停驻半晌,心中已对其印象有了一个判断雏形,正准备收回视线时,却在不经意瞥到他身旁一人之时,眸光一滞。
她加紧几分眼力,再仔细看一遍,那人即使刻意地低调内敛,亦掩饰不了他那高调、充满桀骜阴沉、像腐蚀性极强的硝酸那般破坏毁灭性极强的张扬个性!
顿时,某些因为看到他而不愉快的记忆一一涌上来。
猪妖……哼……
虞子婴黑黢眼瞳幽深至极,他当即退后一步,与沉默辨不清神色的玖兰戚祈并肩,并使了一个眼神给一旁的籽月。
籽月懵懂一瞬,继而蹙眉,但见瑛皇太子已至,唯有憋着一股劲儿,端着应有的礼仪上前:“我等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恐怕有负太子盛情了。”
籽月一瞧这瑛皇国太子虽长得好,个性和善待人,但却少了一股子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霸气张扬,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应付起来比较容易,她以前在天元国亦是经常与皇族打交道,后来又跟在青衣侯身边,倒不至于为着见了一国太子便惊惧得失了性格。
可,那个装得一副冷傲,喜欢各种出风头的女人怎么突然要求换她出面了呢?
难道……这两人之中有谁是她必须要避讳一下的吗?籽月心中暗忖道。
她想着,便转向瑛皇国太子身旁那位也披了一件宽大堇阑斗篷,肩上托着一只枭冷渡鸦的孤瘦寒霜身影。
这是什么人?太子随行侍候的太监……或者是随从?
的确,此时虞子婴的确因为不想多说多做一些事情引起那隐藏了身份跟在牧骊歌身旁嫉的怀疑。
既然眼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只需要靠她精灵一些,话圆满便能放行离开。
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刻意针对,而他们的身份也没有被揭穿暴露。
可依眼前形势分析,这牧骊歌——瑛皇国的皇太子,虞子婴观其面相不凡,眸藏深壑,虽面目温和易欺,却必是一不好糊弄的主。
若轻视他,必会受到他隐藏在佛面背后,那条阴险残忍的毒蛇吞噬殆尽。
——所谓时运不济,正好用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境遇。
分明即将能够顺利脱身,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虞子婴眸光一黯,静观其变。
“要事?”牧骊歌虽与在籽月说话,但一双带笑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虞子婴那厢。
他朝跪地一等人挥挥手臂,徐英谢恩起身,便将之前虞子婴抛掷过去的“御令牌”恭敬放至他手中。
牧骊歌仔细辨认一番,那番温和的笑颜微减,他摩挲着那刻着“御”字一面,道:“当真是朝渊国的御令,且是景帝随身之令,不过像这种级别的御令一般会赐予一道秘密圣旨,不知道圣旨可否借我一睹,当然……内容我自是不敢随意窥视的。”
圣旨?籽月恍然,的确有这种事情,在天元国或者其它一般国家一般为了保密,或双重保险打算,一般会特地会设下两道密令以确保中途被人调包或桃僵李戴之事发生,心中思索一番,籽月镇定道:“圣旨在我们另一个同伴手中,我们各执一物为确保安全,恕不能满足瑛皇殿下的请求了。”
牧骊歌被拒绝也不生气,他好脾气地笑笑,语带深意道:“哦,是吗?竟这么晚了才离开,想是自是我们瑛皇国封锁呼颚城叨扰了朝渊御使们,不如由我作东谢罪一杯水酒如何,前些日子朝渊国的那位机巧大师凑巧来了我瑛皇国一趟作客,他酒量着实不错,不知道御使可否赏脸?”
籽月听着奇怪,他提及的机巧大师恐怕就是胡莱,可这种时候为何要特地提上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虽觉这瑛皇太子不像心计深沉之人,不过基本谨慎考虑,她还是请罪道:“请瑛皇殿下恕罪,我等当真有要务在身,实不宜久留。”
“当真是有要务在身急欲要走,还是因为……怕暴露?”牧骊歌轻轻抬睫,那含笑温柔的眉眼,轻柔舒适的语气,此时此刻莫名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第四十八章 轻蔑地补上一刀
“太、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籽月神色乍变。
“你难道不觉得我刚才所说的……全是一派胡言吗?”牧骊歌煞时无辜地耸耸肩,掠花厚袍轻拂地面,优雅迈着步调上前,嘴畔擒着一抹微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已拆台很自毁形象。
籽月顿时瞠大眼睛:“什么——”
“朝渊国的机巧大师胡莱前段日子分明因工废寝炼制一种抵御霹雳弹的火器伤了腿脚,又怎么会此时前来瑛皇国呢?至于景帝御令一事,区区有幸曾蒙景帝陛下看得起,听其对在下对此提过几分,为防止旧习泄密遗失,如今基本对换成口令模式,当然或许是景帝陛下随口之说,可御使怎么能够对朝渊国内部之事如此陌生呢……你们当真是真的吗?”
籽月脸色十分难看,如受重击般双瞳无神,她太轻敌了,她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温吞敦厚之人,竟狡猾得如一尾溜手滑鱼,一只笑眯眯的奸诈狐狸。
她听到他的质问,身一震,眼中全是故作坚定:“我、我们自然是!”
“可本殿瞧着却像不是……”
随着瑛皇太子的步步紧逼,步步诱陷阱,四周的士兵亦生了怀疑之心,徐英略带震惊地瞥了籽月一眼,但最终划落至那名如落花静谧、神色寡淡似水般的黑衣少女身上时,噤声并不语。
籽月抿紧双唇,衣底的背脊渗出一层虚汗,她完全无法再镇静地应付眼前的情形了,于是紧紧回头望向舞乐,、玖兰戚祈等人求助。
舞乐急在眼中,却无奈不能开口说话,否则这将直接暴露他是男人的身份,难道因为虞子婴而走到了这一步,他舍不得、亦不想因此而前功尽弃。
而玖兰戚祈更不用说了,牧骊歌是认得他的,况且他亦与虞子婴一般认得出那隐藏了面目,却隐藏不了身份的嫉妒。
此刻如果他露面引人注意,事情恐怕将会更复杂。
牛子看起来长得凶神恶煞,实则个性木讷嘴笨,想帮忙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兔子司……略过。
如今能够帮助她的只剩下……天婴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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