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太太也真可怜。
猪队友一出手,将陈家风光体面的嫡出女儿搞成了平妻,陈南香咬牙嫁入将军府,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怀孕了……这是天大的好事,若能生个儿子,逐步炮灰韩氏也并非不可能。所有的希望都被这丑姐儿击碎了,陈南香本人受了极大的刺激,脾气日益暴躁,太太庄陈氏也从未有一天舒心日子,同韩氏暗斗,又担心这丑姐儿丢份,若真让人知道,最惨的不是将军府,而是她娘家。
大房长子庄珏好好的,这姐儿怎就成了残疾。
这不是大爷庄聿的问题,必须是陈氏做了缺德事早来的报应!
好好地姐儿怎么会残疾呢?
比起这个,更让燕玉感慨的是,刚进门的时候瞧这老太太虽有些冲动,也不至于脑残,她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亲爱的主人,一方面,您的存在让二房光鲜体面上档次,引韩氏不满,连番出手打破两房平衡,危急恶婆婆后半生依靠;另一方面,在您不懈的赞美之下,庄陈氏不残简直对不起您在战歌学院的封号。”
……囧。
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母亲是最明理的……”→→是这个的连番作用?
说起来,今天这事是天大的冤枉。
对肖似二爷的小孙子她是有几分真心喜欢的,若不是突然提起那丑姐儿,断也不会吓得失了分寸,这活生生就是被自家侄女儿拖累了。自陈南香生产之后,太太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甭管原因几何,出了这样的纰漏,庄陈氏精心维护的好名声一去不复返,自神威将军府回到本家,庄翼德武将的脾气上来,对着太太就是一通发作。
“你这毒妇!早先报喜的过来,你便冷着脸,只怪我没想太多……天底下竟真有不疼孙儿的祖母。你偏心大房我知道,老二出息,吃点亏我也不与你一般计较,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也真敢!”庄翼德闭眼,负手而立,“你为庄家开枝散叶,劳苦功高,从现在起内院一切事务交由大媳妇掌管,你就莫操心了,在震威堂里诵经祈福荣养着吧。”
庄陈氏三魂丢两魂,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庄翼德就要出门,太太厉声惊叫:“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不!”
早先那么多悔过的机会她没抓住,这回冤死也没人听她解释。
对于宗族而言,子嗣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她不该触及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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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威堂里大老爷动真怒的时候,庄凛坐在媳妇床前,满脸愧色。他能想到这事瞒不住,燕玉迟早会知道,与其听那些闲言碎语,不如由他亲自来说,可是……话到嘴边,庄凛说不出口。
燕玉靠坐在床头,将瑞哥儿抱在怀里,嘴里哼着变调的小曲哄小儿子入睡。
感谢她战歌勇士的出身,虽然是诅咒系,至少在长期侵淫之下,她不至于五音不全。这俩儿子,庄凛喜欢肖似媳妇的老大,毋庸置疑,燕玉更喜欢安安静静的老二。她耐心的哄着二小子,老大瑾哥儿不满意了,“啊啊啊啊……啊~!”挥胳膊蹬腿儿闹得不可开交,他倒不是想争宠,根据智能管家的友情提醒,因为这对宝宝是异卵双胞胎,他们彼此之间不会有竞争意识,应该这么说,两人的脑回路是完全迥异的,压根想不到一处去。
阿大睡觉的时候,阿二在思考;阿二瞌睡来了,阿大要玩揍沙包……被揍的是粑粑庄凛。
阿大“啊啊啊啊”喊饿的时候,阿二肚子饱饱;等阿二想喝奶了,阿大噗噗噗……拉了粑粑一身翔。
……
现在瑞哥儿在亲妈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所以,阿大这是在用肢体语言提醒粑粑,玩游戏的时候到了。异卵双胞胎出现的概率本来就低,大晋朝从未听说过,就算庄凛天天守着这两颗宝贝蛋,距离总结出规律还有一定的距离,他瞪着牛眼盯了阿大半天,没明白对方意图。
瞧他闹得狠了,庄凛只得暂时放下内心纠结那事,伸手将阿大抱起来,学媳妇那样哄小子睡觉。
他抱着阿大摇了几下,一不小心,胸口挨了一脚。
别看瑾哥儿肉嘟嘟软趴趴,脚力一点不含糊。二爷挨了一脚不仅没生气,反倒在儿子脚心上亲了亲,这才是爹爹的宝贝儿,武将家族的小子就该是这样。亲完之后,他又接着哄,瑾哥儿还不老实,咦,难道是用错了方法?他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在夜里唱起军歌,次奥……这回更狠,阿大一巴掌呼他老子脸上。
“啪!”
多么清脆的一声响。
燕玉终于良心发现不折磨相公了,她笑得眉眼弯弯,道:“爷可别哄了,瑾哥儿精神头好着,让你陪他玩呢!”庄凛对媳妇的说法将信将疑,虽如此,他还是颠了瑾哥儿两回,果然把小子逗得咯咯笑。
“我儿子就是不同,以后一准是猛将!”
托特女汉子没在这时候打击自家相公的积极性,这么小就天天瞎折腾,让他定国安邦这不现实,侵略外国显然更合口味。
瞧着二小子安安稳稳的睡着,燕玉小心的将他放回围着木栏的小床上,小心翼翼盖好被子,瞧那对活宝父子玩得正开心,忍不住提醒道:“你可悠着点,别让他玩出一身汗,小心着凉……”虽然S级体能想生病也不容易,这些话当妈的还是得说啊,小子活跃一些没关系,至少在别人眼里他得是个正常人……嗯,稍微聪明一点,活泼一点,力气大一点的正常人。
庄凛果真消停下来,抱着儿子坐到床边,任由没尽兴的某只左一拳右一腿。
他嘿嘿傻笑。
“今儿个洗三礼可有什么趣事?”燕玉没让庄凛继续纠结下去,她主动提起此事。庄凛沉默半晌,叹口气,道:“过程很顺利,只是后来母亲抱着瑞哥儿险些出了事。”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燕玉还是猛的坐直了身子:“怎么?”
“……她……险些把二小子丢了出去。”
让庄凛亲口说出这话,太难受,他对亲妈是敬重的,就算知道在母亲心中大哥才是后半生的依靠,就算知道她变着法刁难燕玉好几回……他一直在忍让,分家,出府,从未翻过一次旧账。今天这遭……庄凛无法原谅。
他清楚明白的看到那个瞬间母亲身上散发出的黑气。
阴沉沉冰冷的。
燕玉愣了愣,很快又笑出来,“怎么?你竟怀疑起母亲来了,该打!她为你们三兄弟付出多少,还用我说?”
庄凛表情很难看,“你不知……”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母亲对大哥大嫂更好一些,嫡长子总归是不同的,便是如此,她也没理由做出这样的事,不说母亲本就是个吃斋念佛心善的,三房已经分家,做这样的事除了毁名誉葬送后半生,还有什么好处?”
“燕儿,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母亲怎么求你娶妻?还是不懂她从未放弃相看好女儿招媒婆替你提亲?哪有为娘的不为儿子好的?你可记住,父亲发作起来你也替母亲说说好话,谁没个手滑的时候?傻子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出这样的事,母亲是最睿智明理的。”
燕玉还想再扯几句,管家大人咋呼起来。
“伟大的主人,你这是逼着庄陈氏脑残到家啊,我去~!”
“这十个月憋得够狠的!”
这些话对庄凛倒是有些影响,他想着这事的确蹊跷,就算是真容不得二小子,她也断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脚,甭管是真意外假意外,瑞哥儿出事,武显将军府当家太太立刻就得换人,莫说父亲这暴烈脾气,庄氏门宗绝容不下这等恶妇。
若真是意外……那阴煞煞的感觉又如何解释?
庄凛想得有些出神,燕玉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可是想到什么?”
“没事,你莫担心,我明日回去与父亲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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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到第二日,庄陈氏的名声就已经坏透了,这日上门的官太太都是人精,去年七月,庄凛生辰的时候,婆媳之间那场嘴仗她们至今印象深刻。先是趁着儿媳怀孕的时候往庄二爷跟前塞人,此计不成,她竟恼恨于心,在双胞胎的洗三礼上整了这出闹剧。
“要我说,这事再简单不过,自林夫人进门,二房简直蒸蒸日上,庄凛连连升官不说,转眼竟有了两个聪明小子。早先没分家,她还能给林氏立规矩,现在却是鞭长莫及。”
“这就要摔死亲孙子?”
“指不定想把别的侄女塞给庄老二呢……陈家女儿多。”
“嗤!庄陈氏这德行,陈家女儿谁人敢娶不怕家宅不宁?”
“比起这个,我倒想知道那表妹平妻生了个什么东西,洗三,满月都没宴客,抓周总该大摆筵席!”
“听说身子弱见不得风……”
“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却不信她能瞒一辈子。”
……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散播八卦的碎嘴婆子,庄陈氏禁足震威堂还不知道,外面风言风语传遍了,就连皇帝水湛也听到风声,他提前结束了庄老二的产假,召他进宫,问了问宝宝的情况,然后就提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