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阳阳,本来还想磕个头,可自己一直以长辈的身份自居,此时根本跪不起来。
阳阳扯了一个笑容,“五叔祖是成全我,我怎会怪他?”这一直是他所求和等待中的机遇,赖五终于成全他,他又怎么会怪他?
赖旭见阳阳终于肯称呼父亲为五叔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赖旭爬起来,从炉子上倒了一碗白粥,道:“你喝碗白粥吧,然后去看看军中的将领。”
阳阳接过碗,道:“还是先去看看大将军吧。”
赖五平躺在床上,胸前裹着白布,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眼,胸口还渗着丝丝血迹,军医叹气道:“将军的伤太过凶险,加上未得到及时的处理,失血过多,只怕挺不过去啊。”
阳阳握紧了拳头,“将全城最好的大夫找来。”
军医叹息一声,见帐中只有李旭阳和赖旭在,就低声道:“若是有好药吊着,说不定能缓一口气,只是,就算此时将人救回来,日后也是不能上战场了,甚至于寿命上也有碍。”
李旭阳和赖旭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要什么好药?”
军医沉声道:“最次也得是五百年上的参片,先将大将军的命吊住,才好施展开手段救他……”像此时,大将军就如同一张千疮百孔的纸,虽可以补上,却怕一碰就会全部碎裂,所以只能先用胶水将这张纸固定住,才好慢慢的补起来。
但补的就是补的,依然有不少的弊端,须得小心再小心。
赖旭发起愁来,“要说百年的人参我倒是有,是母亲之前为我和父亲准备的,可五百年上的,就算是那些世家也未必舍得拿出来,我上哪儿找去?”
“我有。”李旭阳跑回自己的大帐,翻箱倒柜一番,总是从最底端翻出一个盒子来,赖旭目光炯炯的看着它。
李旭阳自得道:“这是我爹托人给我送来的,每次我都拿着一片在身上救命。”说着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人参已经被切了好几片,并不完整。
李旭阳大方的全塞进赖旭怀里,“快拿去吧,别耽误了五叔祖的病情。”
赖旭抱着盒子道:“多谢你了阳阳,以后我再也不逼着你叫我小舅舅了。”
阳阳抽了抽嘴角,看着赖旭跑了。
赖五的命暂时保住,军心也渐渐被阳阳稳定住,联盟军虽然退去,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前来。
因此,他要一边安排伤员,统计伤亡,一边还要排兵布防,防患于未然,其中还要抓紧练兵,甚至粮草也要他操心,好在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手忙脚乱外,十几天后他竟然得心应手起来。
虽然每日依然忙到半夜,事情却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军中的将兵见状,内心都安定下来,不若之前惶恐。
几个曾经为难过李旭阳的将领感叹道:“难怪大将军会将帅印交给他,果然是人才。”
“也是大将军心怀宽大,不然将兵权交给赖小将军……”
“你想的也太多了,大将军从不是因私废公之人,何况,这等关系到国家生死的大事。”
“不过听说当年大将军曾错待过李旭阳,不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揽权报复呢?”
“应该不会吧,不是说两家有亲?我看赖小将军对李旭阳亲近得很。”
外面的议论阳阳不是没听见,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中,他此时想的都是如何拒敌于外,等待援军到来。
李旭阳暂代大军统帅二十三天,朝廷的援军这才来到,这段时间,边关军与北蛮军共交战八次,虽然每次都守住了城池,但边关军却疲劳无比,援军一到,李旭阳就将边关军撤下城楼,将城池交给了援军将领。
李旭阳本想乖顺的将守边军的统帅之责一并让出的,只是援军将领却道:“圣上只下令叫我们来支援,并没有叫我接手守边军,所以此事还是先照安国公之前的意思办吧,在下也愿听从李将军的分派。”
这是不愿当责了,毕竟,败仗,为首的将领可是要被问责的。
李旭阳没有推辞,应下了,这让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京中的圣旨也到了边关,封了李旭阳做大将军,暂代帅印,统领三军御敌。
这下子,大家看向李旭阳的眼中都带了些不同。
一下子从四品跃为从二品,青云直上也不过如此了。
可与机遇同在的就是危险了,一个不好,是要砍头的,所以虽然有羡慕嫉妒李旭阳的,只要想到后果,大家也都不那么羡慕嫉妒了,毕竟,此次北蛮军是来势汹汹。
阳阳接过圣旨,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雄心壮志。
跟随着圣旨一起来的是两位太医,他们是过来救治赖五的。
安国公是皇室最信任的一位国公,从先帝开始就多有倚仗,新帝登基后更是将边关兵权全副交给赖五,而赖五也不负所托,在先帝坐稳龙椅后就将兵权还给圣上,只领帅印听命。
而且这次北蛮联盟军打过来,也多亏了是赖五守城,若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守不住了。
毕竟,双方不仅人数上悬殊,单兵实力也相差很大,而且北蛮联盟军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全靠赖五调停,用拦截引流发,又布下三道布防,加上有李旭阳在后面捣乱这才守住了城池。
赖五受重伤时,身边护卫都劝他回转,但他却一直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直到北蛮军退才愿意回军帐?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稳住士气?
赖五一直是边关军的灵魂,他在,边关军的魂在,他若突然从军中撤退,可想而知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所以,全军将士才佩服心服他,皇帝也怜惜敬重他,派了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过来,并携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李旭阳从赖五帐中退出来,现在,赖五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一直紧绷的心也可以稍稍放松。
他走在夕阳中,看着天边嫣红的云彩,斜靠在大石头上,安然就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道:“听说圣上要接大将军回京去治伤?”
李旭阳点头。
“那这军中以后岂不是你在管?”
李旭阳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服气?”
安然笑了一下,道:“我哪敢啊,如今军中还有谁不服气的?你前两天带大家出去杀的那一场可震慑住了不少人,北蛮人已经两天没过来挑衅了。”
阳阳哼了一声,“算他们识相。”
安然怅惋的道:“没想到最后你会成了大将军,而我成了你的小兵。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安然苦笑,“你还记着呢,上次敌营中我救了你一次,咱们能不能算两清了?”
“一码归一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报复你的。”
安然放下心来,他侧头去看这个还在成长中的青年,脸上明明还带着些青涩,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可以支起一片天地。
☆、586.第586章 番外 李旭天
天天再见到哥哥是在他大胜归来跨马游街之时。
当时,他还只是国子监中的一个学子,他跟着一群同窗站在窗前,只见哥哥身姿伟岸的跨坐在马上,神情肃穆的朝前来,他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一直都晒不黑的哥哥会晒成了蜜色,看着面容坚毅的他,天天差点失态的哭出声来。
他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放弃科举前去参军,无非是想建功立业后保护他和弟弟妹妹。
当年的事,对哥哥的影响比对他还要大。
以前,他只觉得张君堂的思想恶心龌蹉,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可哥哥竟然会大受刺激,远离家乡去边关参军,天天再也不复以前的天真。
他有哥哥护着,很开心,却又有些愤怒和伤心,他的家明明好好的,却因为这事让父母伤心,让哥哥远离。
不就是为了权势吗?
他也可以,他也可以保护弟弟妹妹,他也可以帮着哥哥,可以给父母荣耀,所以哥哥走后,他比以前更用功,他希望可以追上哥哥,就站在他的身边。
可他没想到哥哥走得这么快,他只是考上举人,对方已经当上了二品的将军了。
天天些沮丧,果然,武官升的就是快,难怪哥哥当初非要去从军了。
阳阳骑在马上,两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红着脸看他,眼里满是爱慕,有点冲他扔一些荷包花朵之类的。
天天看着,眼珠子突然一转,恶向胆边生,回头从外头一个卖花女那里拿走了所有的花,丢给她一块银子,噔噔的跑回包厢,同窗在好奇他下去干嘛,见他抱了一大包花上来,登时瞪大了眼睛,“李旭天,你干什么呢?”
天天哼了一哼,站在窗前,见哥哥快要到窗下,就瞄准了扔过去,一下子扔出去十几朵,接二连三的往下扔,就好像天上下了花雨一样,这样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阳阳也抬头看过去,就对上弟弟有些恼怒的眼神,阳阳顿时咧开大大地笑容,扬手抓住一朵花,冲天天挥了挥手。
两边围观的人就“唰”的一下看向窗台上的天天,发现是个漂亮的男孩,顿时都愣住了,心中不由怪异起来,原来年轻的李将军竟是爱好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