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的记性非常好,她见过这两个姑娘,虽然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她感觉到对方似乎是为她来的。
木兰将人请进去,叫媛媛和桃子去弄茶水。
媛媛和桃子随便抓了一把野菊花扔进开水里,等了一会儿,就拿了一套干净的杯子上来,每人倒了一杯。
杨九顿时有一种在外面茶铺喝茶的感觉。
她去做客,从没见过这样粗糙的待客之道。几位姑娘也瞪大了眼睛。
媛媛和桃子表现得很温顺,乖巧的站在木兰身后。
木兰暗暗好笑,脸上丝毫不觉的对几位姑娘示意,“几位姑娘口渴了吧,快喝吧。”
杨九脸上僵硬的,干笑了一声,小心的喝了一口,入口的菊花香气并没有想的那样糟糕,但也不多美好就是了。
她强忍着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木兰见她们都喝过了,就直言问道:“几位姑娘是哪家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杨九觉得苏木兰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若是知道哪里还会过这样的苦日子?早就上门找苏家了。
所以杨九很坦然的告诉对方,自己出自钱塘杨家,而其他几位姑娘的家庭也是非富即贵。
木兰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盯着她看的原因了。
木兰低头嘲笑,原来是冲着她的脸来的,难怪!
媛媛和桃子也想到了,这个阶层的人肯定见过苏家的大小姐,她们虽然没见过那位苏大小姐,但听说那人和姐姐是双生子,想来应该长得很像才是。
想到这里,媛媛和桃子看向几人的目光就隐隐带了敌意。
木兰知道了原因,也无意再招待对方。
她们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也就是感兴趣的看两眼罢了,不会对她做什么伤害的事的。
当下木兰就端茶送客。
杨九和尚姑娘从没想过带着几个姐妹进对方的家门的,因为怕大人们知道了受罚,当下见木兰端茶,忙起身告辞。
大家呼啦一通又离开了。
桃子愤愤道:“她们想干什么?”
木兰淡淡的道:“不过是闲的,不用去理会。”只是苏家怕是有些麻烦了。
苏家的确有些麻烦。
自从杨家尚家和周家无意中碰到木兰后,木兰的身份就在钱塘上层贵妇姑娘们之间传开了。
其中不乏与苏家有仇的。
知道木兰成亲后,有几家惋惜的叹气,要是早一点知道,叫一个庶子将人娶回来,那岂不是可以很好的羞辱苏家?
偏对方在一年前就成亲了。
有几家微微有些惋惜,但很快就利用这件事对苏家展开新一轮的打击,不过,打击度也很小就是了。
苏家双生子的传统上层社会几乎都有所耳闻,最多也就让人觉得苏家的规矩有些莫名其妙,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能叫苏家处在流言之中,他们也很高兴了。
被议论的对象往往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周氏听说的时候,已经是入冬时候了。她气得在床上躺了几天,叫周嬷嬷去打探,这才知道是流言隐约是从杨家传出来的,似乎是杨家的人在街上碰到了苏木兰,误以为是苏婉玉。
周氏抚着胸口问周嬷嬷,“她怎么就不能消停些?老爷才被皇上呵斥治家不严,她就跑出来,这是嫌我们家还不够乱吗?”
周嬷嬷柔声道:“她住在钱塘,难免都会遇到的。”
“钱塘这样大,她又是姑娘家,若是安分守己,又怎么会被人看见?”
“听说她已经嫁人了。”
周氏一愣,“嫁人了?嫁给了谁?怎么我却不知道?”
周嬷嬷垂下眼眸,带着安抚的声音道:“听说嫁给了一个大夫,医术倒是还不错。”
周氏的脸上有些难看,“我苏家的女儿竟然嫁给一个匠人?”
周嬷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姑娘嫁给匠人,对方的身份的确有些低,但二姑娘没认回来,以她的情况,嫁给一个有本事的大夫比嫁给一个农夫要好得多。
“太太,那位李公子身上有功名,并不是白身。”
但就是这样,周氏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她毫无办法,她不想木兰再介入到她的生活中,既然如此,她就更不可能主动去找木兰了。
所以这口气她只能暗暗咽下,并且暂停出去会客,等流言过去后再说。
这些事周氏只能与周嬷嬷说说,连自己的儿女都没敢告诉。
木兰处在风暴之外,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晚上李石回来听说,心中有些厌烦,苏家,除了苏定,李石都不太欢迎他们,特别是那周氏。
李石没说什么,转身却将这件事捅到了苏定那里。
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木兰平静的生活。
苏定收到李石的信,有些疲惫。揉揉额头,对于母亲,他并没有办法。
她从未想过告诉他们,他们还有一个妹妹,若不是那时他和二弟已经懂事,说不定也会像婉玉和苏乐一样从仆人的议论中得知木兰。
而且,母亲对木兰的态度也让他很无奈。
苏定将自己窝在椅子里,眼里闪过冷光,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是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对其他家没有办法。
杨家太过多管闲事了,新帝即位,他们以为苏家就会没落?
父亲虽然遭贬斥,但他们却忘了,苏家还有他苏定。
杨家不是向来公正严明,慈善心肠吗?那他就成全他们!
☆、106.第106章 媛媛亲事(一)
郑致德的眼圈有些红,他将所有的好友聚在一起,道:“我要走了。”
郑致德在书院里的人员不错,但真正算得上好朋友的也就六七个,李江和苏文算两个,李登才算一个。
李登才莫名其妙,“你怎么就要走了,不是说参加完乡试再走吗?”
郑致德强笑一声,“我老家又不在钱塘,就算要参加乡试也是回辽东去,干嘛要留在这里。”
李登才瞪着眼睛看他。
几人都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都静默的等郑致德的回答。
郑致德也不瞒着,“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是辽东了,又是武将,皇上出身辽东,当初起兵时我父亲一心护着先皇,虽然先皇去后我父亲就没再与皇上作对,但到底上了皇上不少的人,所以……”
几人面面相觑。
文礼沉吟道:“以这一年新皇的举措来看,他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当时各为其主,按说他不该为这事怪罪你父亲才是。”
郑致德脸上就带着些愤恨,“这都是吴家作弄的,他们家想要我父亲手上的兵权……”郑致德说到这里,却又不再往下说,但大家都明白了。
文礼和李江对视一眼,拉住激愤的李登才和苏文。
吴家功高震主,这位新皇可不是安乐王那样的贤王,如此跋扈,就不怕新皇秋后算账?
看来这两年朝廷依然不太平。
俩人都在考虑后年到底是不是就不去春闱了。
大家和郑致德喝了一顿酒,文礼就问他何时走。
郑致德苦笑,“我爹娘让我留在钱塘,只是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我如何能安心。”
文礼就相劝道:“其实世伯说的不错,你若留在钱塘,好歹有一份希望在。”就算新皇不是任由人拿捏的,但在那之前肯定会牺牲一些人,而很显然,现在郑家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情况。
郑致德若能留在钱塘,郑家出事,说不定能保留一根血脉,钱塘又有郑致德的外家,有孙家帮持,应该不至于太过难过才是。
郑致德虽然从小读书,打算走的文官途径,但到底是武将世家,从小习武,养成一副疏朗的脾气,自然不可能丢下家人独自逃命。
他觉得,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郑致德是这样想的,但孙家可不愿意放他走。
郑家早料到郑致德会想跑回京城,所以早早支应了孙家,要他们将人绑起来关好。
郑致德有两个舅舅,只是两个舅舅现在各自有了六个和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
所以,两个舅舅是将郑致德和他大哥郑致佑当做儿子来养的。
郑致佑是武将,现在已经在京城,算是没什么办法了。
没道理留在钱塘的这个还要上赶着去送死。
孙家没有什么犹豫的就将郑致德灌醉了关进房间里。
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给郑致德定一门亲。
只要亲事定下,这孩子就不会一个劲儿的想要往京城跑了。
郑致德这不好那不好,但有两点非常好,第一就是够讲义气,第二则是够有责任感。
这两点都是郑家典型的遗传。
当年孙家为什么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郑父,看上的就是郑父的第二点。
郑家三代之内都没有纳妾的,连个通房都没有。
虽然前朝重文轻武,但依然有许多人家抢着想将女儿嫁进郑家。
看中的不仅是郑家的权势,更是郑家的这个优良传统。
作为男人,他们实在是觉得有一两个妾室不算什么,但作为父亲,特别是疼爱女儿的父亲,他们觉得女婿就是有一个通房丫头都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