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又能怎么样?终究是堂兄弟,他又是那样一个出身。”说到出身,闵云海忽然想起,眼前的四妹妹也是庶出,忙道,“四妹妹别误会。我并不是别的意思。”
芳菲不在意的笑笑,“他是他,我是我,二哥哥不用将我们一概而论。”
“果然还是四妹妹看的明白,大伯母如此看重你。终究不是没有理由。”闵云海有些犹豫,芳菲见状,了然于心,于是笑道:“二哥来我这儿,有什么只管说就是,咱们兄妹,也不必要遮遮掩掩的。”
闵云海大笑:“四妹妹爽快,那,我就说了。眼下看你深处困境之中,我这做哥哥的有些于心不忍。大哥为你频频得罪大太太,却始终没有后退,我这个做弟弟的见了,若不出手帮忙,便不配做闵家的儿孙。”
芳菲忙道:“二哥此言差矣,为这件事,我已经愧疚与长兄,要是再连累了二哥你,芳菲便以死谢罪,也是难赎罪孽。”
她眼神一黯:“听说,老太太已经打发人快马加鞭去请我们老爷回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届时我再与父亲细细解释吧。”
闵云海一拍大腿:“糊涂,真是糊涂!大伯父素来不信你的话,闵云凯那人又是巧舌雌黄,到时候由不得你解释,大伯父必先定了你的罪。”
芳菲面色沮丧,长吁短叹:“要真是这样......也就是我的命罢了。”
闵云海见火候已经差不多,暗中点头。
四妹妹认定自己前途渺茫,甚至是九死一生,若是他忽然指出一条明路,想必四妹妹会将自己视为神祗,坚信不疑。
到时候不但四妹妹欠下自己一份人情,他又得了费子健的好处。
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不做才是傻子。
闵云海停顿片刻,笑道:“我以为,四妹妹是最不信命的人。其实,我这里倒有一个绝妙的好法子,可以叫四妹妹转危为安。”
芳菲安静的看着闵云海,洗耳恭听。
“只要四妹妹身上能再发生一件喜事,压过了前面的流言蜚语,大伯父和大伯母自然不会再揪着前事不放。咱们也叫老三吃个哑巴亏,白费心机一场,你说如何?”
芳菲连连摆手苦笑:“二哥这样说倒是可行,然而,我身上还会有什么喜事?况且,不是寻常的喜事,老爷也不会动容。”
“傻姑娘,人这一辈子,终身大事难道还不是喜?只要你定下了叫人满意的姻缘,何愁大伯父不动容!”闵云海笑着:“我早为你相中了一个人,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
芳菲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起来,她忙摆手:“二哥你先等等,别忙,你这样一说,反把我弄糊涂了。就算要脱离困境,可你这法子实在不靠谱。我如今才多大,尚未及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就算说亲,也轮不到我这里。”
闵云海心中略有几分不满:“糊涂丫头,这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芳菲果决道:“没有办法,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我们老爷是爱疑心的人,二哥这个法子只会叫他认为我私下不检点,与外男互通消息。这样一来,我的处境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坏。”
闵云海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四妹妹这话有几分道理。
大伯父就是这样一个人。
认定的事情,那是怎么也回不了头。
父亲曾说。大伯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然,每每说起这个的时候,都带了几分不屑的口吻。
闵云海受父亲二老爷的影响,对自己的大伯父并不信服,所以面对芳菲的小心翼翼,闵云海连忙道:“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来说情。况且,子健兄对你一往情深,将来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子健兄?
这人是谁?
芳菲狐疑的盯着闵云海:“二哥哥说的我糊涂了,究竟哪一个是子健兄?我怎么听都没听过,又哪儿来的一往情深?”
闵云海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瞒我?自然是酥香楼的少东家费子健!”
芳菲仔细回想。还是没记起有这样一号人物。她摇摇头:“我确实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二哥的好意我心灵了,但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我还是小心为好。”
闵云海见四妹妹不像做戏,当下也疑惑起来:“可是......子健兄信誓旦旦,说你二人相遇偶然,相知必然,是郎情妾意。心有灵犀!”
芳菲连忙啐道:“呸呸呸,二哥说的这是什么混话。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你在外面看也就罢了,怎么偏还敢跑到我这儿来说,小心我说与二伯母听。”
闵云海脸一红,讪笑道:“是我糊涂了。无意就把唱词上的几句说出来,恼了四妹妹。”他赶紧起身赔礼。
芳菲也不谦让,硬接下闵云海赔礼,这才道:“二哥今后少与那些人打交道,都是没安好心眼儿的。大约是觉得我并非太太所生。好攀附,所以引着你来套我的话,若你真在我们老爷跟前提这事,届时认准了我与外男私下见面,纵然不情愿,老爷和太太也会将我嫁出去。”
闵云海神色慌张,难道他真的看走了眼?
可是,费子健也不像是这样荒唐的小人啊!
芳菲见闵云海神色千变万化,低声道:“二哥你细想想,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提了什么?”
还提及了什么?
闵云海苦思良久,豁然道:“对了,他......”还不等说完,闵云海就懊恼的用拳头拍手:“该死,果然险些被他蒙骗。”
芳菲忙问是什么缘故。
“哎,都是我不小心,没多想想。费子健当时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格外嘱咐,不要叫四妹妹知道,只求我悄悄去与老太太说项。我原本以为,这是他的好意,担心你面子薄,臊着了你。现在想到四妹妹的话,我真是险些......”
芳菲摇头笑道:“这不怪二哥,原也是你的好意,才叫人钻了空子。不过这种人既然看清楚了面目,今后还是少联系的好。”
闵云海面色尴尬:“这,怕是难。”
“这又是为了什么?”
“都怪我没先查清楚费子健的底细。我见他这个人还算勤勉,为人也本分,所以介绍给了父亲。四妹妹也许不知,费家靠着酥香楼分布在全国的店铺,乃是富春城里赫赫有名的豪绅。我父亲......”
闵云海难为情的看着芳菲。
这下子,不用芳菲听,她也猜得出,二老爷看银子比什么都重,而费家最不缺的又是银子,两个人撞在一处,岂不是“天雷勾动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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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天雷地火,二爷变心(二更)
芳菲说二老爷和酥香楼少东家两个人是天雷勾动地火,还真是切切实实,没掺一丁点水分。
二老爷无利不起早,他原本就想结识费家人,但是前些年,掌管费家大事小情的都是费子健那位干练精明的寡母,二老爷从没在对方手里讨过好处,所以一直愤愤。
今下,通过儿子介绍,二老爷认识了费子健,立即引为忘年交,频频邀费子健来府中做客。
这一举正合费子健心意,虽然不能与心上人相见,但至少在一个园子里。于是,费子健十次有九次会欣然赴往。
且不说眼下芳菲和闵云海如何分析这件事,只说同一个府里,不同院子中,二老爷闵朝峰正喜滋滋摆弄这一块奇石,时而放在手心里托着,时而架在桌案上,忙的不亦乐乎。
雷氏正试戴她新得的首饰,问了几次,二老爷都漫不经心的,雷氏便哼道:“那一块破石头有什么看的?二爷倒是瞧瞧我头顶上的簪子!和知府夫人一个款式呢!整个富春城里也找不出第三件来!”
二老爷哼笑:“妇人之仁,你懂得什么?难道没听说过‘赏石清心,赏石怡人,赏石长寿’这几句话?”
雷氏嗔道:“好好好,老爷既喜欢,叫费子健再多弄几块来,咱们放在家里,或是办个赏石会,请了富春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来,说出去也是个新鲜事儿。”
正要叫自己的簪子有用武之地。
二老爷斜眼睨着妻子:“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好意思。咱们与费子健非亲非故,得这些好石头,还有你那些金银首饰,已经是难得,难道还赖上人家不成?”
原来,费子健自从走通了二老爷的路子,就开展了金钱利诱。
二老爷夫妻有便宜就不肯放过,更何况。费子健抛出来的还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便宜。
闵朝峰话是这样说,但心底的贪欲刺激他想要像水蛭一样,想要吸干费家最后一滴血。
雷氏听了丈夫的话,娇笑道:“我的二爷。你怎么这样糊涂,难道还没看出费子健那小子想求的是什么?”
闵朝峰挑挑眉角:“想要什么?”
雷氏揽着丈夫的肩膀,将自己的手覆在二老爷的手背上,笑嘻嘻道:“自然是要咱们闵家姑爷的位置。”
“你也瞧出来了?”二老爷这回倒真是高看雷氏。
雷氏嗔道:“瞧老爷把我说的,也太不堪了些。不过,老爷,说正经的话,费家是个聚宝盆,前些年不打眼,自从费老婆子不管事后。费子健那小子没少折腾银子。我粗算了算,费家少说也有百万家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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