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脑袋上开个口？这估计崔皇后会先把他们的脑子开个口。
九九犹豫，崔皇后道：“还是没有办法么？”
“倒不是。”三个字一说，九九就知道自己说秃噜了嘴，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重复道：“神医说，只要在皇上的脑子上开个口，直接将淤血取出就可。”
崔皇后一拍龙榻，“想在皇帝的脑子上动刀，你们是想谋杀皇帝么？”
果然……九九忐忑解释，“只是神医治病的方式有些特别，在长安他已治好无数相似病者。”
“如果替朕取出闹中淤血，朕就可复明么？”开元皇帝倒是还冷静。
“神医是这么说的。”
“朕会有什么危险么？”
九九转头问詹姆斯，詹姆斯老实说，“这里没有先进的手术室，开颅手术倒是可以做，可危险系数就会很高，如果中间发生意外……”
九九拦住他，算了你别说了，就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九九在琢磨着怎么跟皇上皇后转达。
躺在床上的皇帝已心下了然，“但说无妨。”
九九只能老实叙述。
“朕也活不了多久了，也立了太子了，大晟如今也算是国泰民安，朕也没什么可惦记了，朕今生所愿就是还想陪着皇后看看冬日的瑞雪，在陪着朕的子民过个新年。”把皇后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聘婷，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么，那时你刚进宫不久，扎着俩个小辫子，穿了件粉红的夹袄在那玩耍，见朕来了，就躲了起来，离着朕远远的，就偷偷的盯着朕看，其实朕早就注意到你了，那天，你真是好看，朕记得那一日天就下着小雪。”
崔皇后两行热泪落在开元皇帝的手上，“只要你还在聘婷身边就好，等到下雪的时候，臣妾会讲给皇上听，聘婷不要皇上冒险。”
“就怕朕不取出血块也会命不久矣，就让神医试试吧。”
两人悲悲戚戚的，詹姆斯知道他们在担心，已一个医生的角度再次开口，“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准备周全，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皇上的血块再不祛除，脑压过高，血管承受不住，很容易猝死，没准就在今晚。”
九九赶紧上前捂住他那张该死的嘴，当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自己时，九九一拍额头，对，他说什么他们听不懂，尴尬的放开詹姆斯。
“神医又说什么？”李隆边询问，边动手一下子把九九拽到自己身边，嘟囔着，“别靠他那么近。”
“他是神医。”
“神医也是男人。”
“……”
九九正色，把詹姆斯大逆不道的话掐头去尾，婉转的道出。
“就让他试试吧。”皇上做了决定。
李隆重重跪在龙榻前，“父皇，儿臣怕。”
“隆儿，父皇也想再看看你，你要多懂些事，给父皇多积些福祉，父皇定会醒来的。”
见父皇意已决，李隆红着眼圈点点头，“只要父皇能平安，隆儿以后就再不胡闹了。”
“本宫不同意。”崔皇后忽然站起来，指着詹姆斯的鼻子，“你这妖孽，是哪里来的神医，非要开皇帝的脑子，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詹姆斯被震的后撤了几步，茫然寻找着九九的方向，“怎么了，她说什么？”
“皇后震怒，叫你滚。”
“滚……”
詹姆斯想起九九之前交代，皇室掌权之人手握生杀大权，皇上和皇后说什么你必须照做，不能反抗，就咣当一声躺在地上，然后用力的往门外滚……
九九：“……”
☆、第22章 一夜梦魇
“神医这是为何？”李隆脸上写满疑问。
九九真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詹姆斯塞进去，赶紧跑过去按住他，“别滚了。我带你先出去。”
废力的把詹姆斯提起来，詹姆斯莫名其妙的被揪起来，弱弱的问，“我不滚，可以么？”
“先别那么多话，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罢又使劲磕了下詹姆斯的膝盖弯，詹姆斯刚刚站稳又一歪跪地上了。
“二圣万岁，臣先带神医出宫安置”又按住詹姆斯的脑袋磕了个头，哎，在大晟生活这么多年，这种君臣礼节九九早已习惯，真是难为了詹姆斯。
虽皇帝皇后不愿透漏身份，可冲撞了他们，有了反感照样会找个由头要了他的命，还是小心为妙。大晟除了皇室，还有世家贵族，公爵王侯，平民见了都是要跪的，这一点九九只能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皇上把着崔皇后又坐起身，吩咐着，“先把神医留在宫中吧，容朕跟皇后再商量商量。”
留在宫里？那把詹姆斯安置在哪合适啊？
为等二圣交代，李隆抢了先，“就先让神医住在儿臣的悦祥殿吧，住在别处也怕不小心走漏了父皇的病情，神医语言不便，上官都统就也先搬到悦祥殿陪同吧。”
李隆的话看似句句在理，可仔细分析起来，又漏洞百出，既然语言不通，何来走漏病情，这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崔皇后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宠溺的笑笑。
“准了。”皇上又道，“朕累了，你们就先下去吧。”
随着李隆走出玄子殿，九九松下一口气，可算是没出什么大纰漏。刚才太紧张了，这一放松，眼前天旋地转，九九就有些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詹姆斯被带倒，在地上胡乱的摸着，“纠纠（詹姆斯的发音），你怎么了。”
“九九。”李隆惊吼，附身将九九抱起，紧张的喊道：“传御医。”
抱着九九奔向悦祥殿，问后面的詹姆斯，“她是怎么了？你不是大夫么吗？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么？”
“叽叽叽叽。”詹姆斯眼前的黑布还没摘，没人牵着，胡乱的往前走，边走边踉跄。
李隆满脑子黑线，又吼，“来人，搀着神医送到悦祥殿。”
大动干戈的叫了几个御医会诊，探探脉搏，都道：“上官都统是连日奔波操劳过度，又染了风寒体力不支暂时昏迷，吃几服药休息休息便好。”
一个老御医半响未出声，自顾遥遥头，上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终于在九九的胳膊上发现了血孔，“上官都统是被人放过血，失血过多，抵抗力下降，再奔波劳累才会染上风寒。”
“放血！”李弘惊道，抚着九九的脸颊，“长安一路，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早知道本殿说什么也会陪你去的。”
御医给九九塞了颗药丸，“这是补血丹，吃上几颗便能补回来，上官都统体质不错，好好睡一觉就休息过来了。”见六皇子这一脸担心的模样，御医安慰说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九九一直被噩梦魇着，自己穿着一身凤袍，正笑得灿烂，忽然小靴子端来毒酒，阴森森的说道，“上官皇后，你该上路了。”
“不要，不要。”九九惊恐的躲闪，“我不要，李弘，出来见我，见我，快出来。”那酒入腹，就像千万只虫蚁同时撕咬着自己内脏，将自己腐蚀，把自己吃的只剩下皮囊，九九不要再体会一次那种感觉，惊慌的拒绝着，哭喊着，“我不要，李弘出来，给我个解释。”
只见黑暗中有一束亮光，李弘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移动着步伐慢慢走近，掐住九九的下巴，接过小靴子递过来的毒酒，“喝进去，喝进去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九九还在挣扎，李弘那一张脸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润似仙，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透着阴寒的杀气，挑着一边的嘴角，嗜血的笑着，“喝掉。”手一用力，九九的下颌要被捏碎，那一杯鸩酒，全数入口。
疼痛侵袭着整个身躯，九九在地上翻滚着，哽咽着问，“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我死。”
为什么……
“九九，醒醒，你被梦魇着了。”李隆喊着九九，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九九一波接着一波盗出的冷汗。“快醒过来，都是梦，醒过来就没事了。”
九九猛然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便是这一张跟李弘相似的脸，用力一堆，“魔鬼，滚开。”
李隆被推的一怔，又按住九九的肩膀，“我是李隆，六皇子。你可看清楚。”
“李隆……”九九迷蒙着眼睛，泪珠儿还不断的在眼圈里打转，“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是我。”一把将九九搂在怀里，“别怕，都只是梦。”
在李隆的怀里，九九忽然感觉很安心，很难想象，曾经那样一个恶劣的人，也会有一刻让自己感到安心。
李隆轻轻抚着九九的背，“刚才你一直喊着四哥的名字，是他欺负你了么？”
九九在李隆的肩膀上遥遥头，“只不过做了可怕的梦罢了。”
“那下次记得再做噩梦，要叫李隆，叫本皇子知道了么?就算在梦里，本皇子也会去救你。”
“可我不想经常做噩梦。”九九推来李隆，尴尬的挠挠头，“我睡了多久。”
“都过了一夜了。”
九九这才注意李隆有些疲惫的面容，困倦的双眼，他一直守着自己。
他的心意她现在才真的懂，不是想象中的一时兴起。可要她怎么回应呢。
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四哥可回来了。”
李隆嘟着嘴，委屈的道，“你就惦记四哥，从来也没见你紧张过我。四哥没回来，只派人传了信，说是还在长安办事，晚几天就回洛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