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咱们来日方长,慢慢来。
外面的采文看得直皱眉,人家小姐都到跟前了,公子您倒是真不客气啊,就直接把人晾在那儿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呸,现成的颜如玉黄金屋就在眼前呢,您抬头看看成不?
不是他胡思乱想,可刚才那安小姐站在门口呆呆的看公子看了半天,分明是看得入了迷,要是公子能用点心思的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我的公子啊,那书里头有什么好东西勾着您的魂儿呢?
“美杏,拿好这些纸,咱们走。”安菁随便让美杏抽了一叠纸抱着,又看了眼门口的那小厮,不禁笑道,“乔公子,你那小厮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犯了错挨罚呢?”
乔子轩闻言抬头,看了眼采文后,复又低头看书,嘴里说道:“他一向如此,小姐不必费心。”说我小厮愁眉苦脸,没见你那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么?
美杏抱着怀里的纸,小声催促道:“小姐,咱走吧?”小姐总打量那乔公子做什么?虽说乔公子是很俊俏,跟那天遇见的姚公子相比也不差什么啦,可……
一想到这乔公子是大少奶奶的表弟,美杏就高兴不起来,大少奶奶的表妹如今在三爷那里做婉姨娘呢,谁知道这表弟是好人坏人?
“这就走,急什么。”安菁不爽的抱怨了一声,冲乔子轩招呼道,“乔公子你慢慢学习,我就不打搅你了。”
“安小姐慢走,在下就不送了。”都打搅过了才说不打搅,脸皮还真够厚的。
待到安菁和美杏走远之后,采文才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您就算是没那心思,也别对人家小姐那么冷淡行不?我瞧那安小姐对您好像有那么点儿意思呢。”
“你不是煮茶去了么,茶呢?”乔子轩淡淡的扫了一眼采文。
完了,茶!采文这才想起来,忙转身就往隔壁跑。
好笑的摇摇头,乔子轩的眼神冷淡了下来。
他倒是没想到这安小姐竟然还有那么一分心计,方才那不是借故接近他,倒像是在试探他的样子。
☆、67 挫败的大嫂与新来的姐妹
从书房里走出来,安菁略放慢了下脚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里面,却见乔子轩仍旧坐在那里看书,眉头不禁挑了挑。
虽然对于大嫂陷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尴尬境地表示乐见其成,可她怕的就是这位帅哥不是无所求,而是在欲擒故纵。不是她非要把自己当成香饽饽——门当户对的人家谁当她是香饽饽,臭豆腐还差不多。可对于家境略差,又有心想少奋斗十年的,她这个受尽宠爱的独生女,安家的宝贝疙瘩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眼下看来,这位乔帅哥要么是真的意志坚定,要么就是个演技派。
“日久见人心,若是狐狸,那尾巴总不能天天藏着。”伸了个懒腰,安菁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玩具。
美杏没听清,奇怪的问了一句:“小姐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在家快闷死了,母亲偏不许我出门。”安菁哀怨,她已经沦落到没得玩,只能玩人的地步了。
第二天一早,安菁带上美杏,仍旧是两手空空的到了青松院。
只是,她发现大嫂今天的神色有点不对劲,虽然极力掩饰,但仍旧是有些阴郁的样子,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抄书的缘故。
“今天又是为什么?”柳静妍没力气与安菁争辩,只想问一问她这次的借口。
“昨天把书拿回去,结果看得太入迷了,等到我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快晌午了。”安菁说得无比真诚,似乎忘了自己昨天上午回去后拉着美杏绫儿他们玩半天,压根没翻过一页书的事实。
看得太入迷。柳静妍闻言忍不住心下冷笑,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只可惜,她偏要受这么一团烂泥的气。
“菁儿,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太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只要你大道理上不错,也就这么着了,书不想抄。那就不抄了吧。”说出这话的时候,柳静妍心中的恼怒似乎抒发出来那么些许。
想攀高枝儿?就这么一个顽劣惫懒的丫头,别说攀高枝儿了,差不多的人家都没几个肯要的。
夫君昨天说过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菁儿我留着有用呢,你少打她的主意。
既然你留着有用,那你自个儿管吧,为着子轩,我把她教得规规矩矩也就罢了,为着别人。她爱怎样就怎样。
安菁心里顿时纳闷起来,大嫂昨天不还一副要跟她死磕到底的架势么,怎么今天就突然改了语气,随便她爱抄不抄了。对手提前退场,这让她忽然有点不适应起来。好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临时有人来通知——今天下雨,咱不打了。
“正好,听说你在与王姨娘学针线,我正给定疆做肚兜,你也来一起做吧。”柳静妍说着,让人将针线筐拿了过来。在里头翻了几下,拿出两块布来塞给安菁,“太复杂的东西你也做着也麻烦,不如就做个香袋儿吧。”
这是又找到新手段了么?安菁无语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块布,比起缝缝补补来,她宁愿选择回去抄书。
“菁儿。书不抄也就不抄了,可女红一定要做起来才行。”看安菁那不以为然的样子,柳静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咱们这样的人家,虽说是用不着自个儿动手做衣裳。可若是半点针线都不会,让人知道了可是会笑话的。”
“既然用不着自个儿做,那学他还有什么用?”安菁飞快的反问,“定疆的衣裳不是有人做么,大嫂你还要亲手给他做?”
柳静妍已经拿起了那件做了一半的小肚兜,边穿针引线边说:“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贴心,所以,才让你多学些针线。”
安菁瞟了一眼那阵脚,真心觉得那针脚不如针线上人细密。摇摇头,她很是认真的说道:“大嫂,术业有专攻,论针线手艺,我觉得我再怎么学,也不会比以此为生的绣娘们更好,就好比她们就算是识字,写起文章来也比不上大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在自己拿手的事情上下功夫,非要去钻研自己用不着,也不感兴趣的东西呢?”
有这么个小姑摆在面前,柳静妍总觉得自己会短命。似乎她每次给这丫头找些事做,这丫头都能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避开。
放下针,柳静妍揉了揉太阳穴,她真觉得自己不该再跟这丫头较劲,就让这丫头懒死算了。
然而,一想到夫人几乎要将整个安家都塞给这丫头的架势,她又无法忍下心里那股怨气。
“菁儿,你莫要再与我胡搅蛮缠,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偷懒罢了,夫人既然要我管教你,我少不得要严格些了。”冷下脸来,柳静妍指着那两块布说道,“我也不拘着你在我这里,你就拿回去做,我是定要看到你亲手做出的香袋不可。”
她还就不信了,抄书能说成是看得入迷忘了抄,做个香袋还能说是看着两块布看得入迷不成。
汗,她是不是把大嫂给逼急了,似乎大嫂有要爆发的架势啊。
不过,你爆发你的,跟我何干?安菁耸耸肩,很老实的将那两块布往美杏怀里一塞,笑眯眯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大嫂了,什么时候香袋儿做好了,什么时候我就给大嫂送来,放心,我一定会做个香袋给大嫂你看的。”
“你若是有这份决心,那是最好不过了。”柳静妍脸色稍缓,拿起那件肚兜继续缝,边缝边说,“不是我这当大嫂的太严苛,实在是你近来闹得太不像样了,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懂么?”
“知道知道,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安菁敷衍着,人已经走到门口了,临出门时,她忽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那大嫂你慢慢等哈。我做好了香袋就拿来给你看。”
柳静妍随口应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丫头什么意思?要是她一年缝一针,就算是缝到老死也做不完啊。
可安菁已经走了。她还能怎么样?咬了咬牙,柳静妍冷笑,夫君,你还是趁早断了那念想吧,就这丫头不给家里招祸就不错了,别想更进一步。
离了青松院,轻松又愉快。安菁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美杏:“你瞧出来没,我大嫂看起来不太痛快呢,不知道是谁惹了她。你说她那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怎么就这么不省事儿呢,大早上的就给我大嫂添堵。”
美杏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歪着头看向安菁:“小姐,你说这话的时候也摸摸自己的脸好不好。”
“喂,你这是在笑话我么?”安菁瞪过去。只是她心里确实有些好奇,今天大嫂绝对有心事,而且不是因为她,因为她刚进青松院还没来及出招,大嫂的神色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美杏不敢,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美杏嘟了下嘴,甩甩手里的布。问,“这香袋是做还是不做?”
香袋儿?安菁瞄了一眼那两块布,理所当然的点头:“做,怎么不做?”
美杏了然的点点头,将布叠好塞进衣袖里问道:“做成什么样的?我回去找找花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