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菁就知道答案了。
“少奶奶,这是一百五十两,小的还留了一百两,算作是老父的养身钱。”
看着那沉甸甸的银子,以及几张祥瑞行的银票,安菁有点发愣,这小子动作也太快了点吧?而且,你丫还真是大方啊,我要一百两,你直接给我一百五,顺便还把剩下的数额给交代了。
二百五十两,还真是个吉利的数字。看看桌上的银子,安菁又扭头看了看脸越来越红的美杏,嘴角是越翘越高。
“不瞒少奶奶,小的早就听说过,少奶奶跟前有位美杏姑娘,是咱们府里最能干又忠心的,也曾远远的见过几面,只可惜过去没那福分,总……”
“谁让你在这里多嘴多舌了!”美杏听不下去了,瞪了廖春生一眼,一边快步往外头走去,一边招呼道,“绸儿,绸儿?跑哪儿玩去了?过来伺候少奶奶,我去看看少奶奶的药汤煮好了没!”
明显是落荒而逃嘛。
安菁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廖春生也咧了咧嘴,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美杏身上收回来。
“总之呢,这彩礼,我就先收下了,至于嫁妆么……”安菁眯着眼打量廖春生,“你不着急吧?”
廖春生自然是摇头。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早就盯上了美杏,这次出来小住,倒是正好给他提供泡妞条件了。好吧,看他还算有诚意的份上,第一关暂且通过。
收拢了心神,廖春生没有告辞,反而又跪下了:“少奶奶,小的还有一事相求。”
安菁挑挑眉:“什么事儿?”
“小的想给美杏姑娘赎身。”说出这话的时候,廖春生心里忐忑不安。少奶奶进门这么久来,他可是明白的很,美杏根本就是少奶奶的左膀右臂,从来都不曾离开过的,少奶奶会答应么?
果然,安菁直接丢给了他一个白眼:“赎身?你想得美呢。几两银子能算什么,我可不舍得我家美杏离开我。”
闻言,廖春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任由廖春生沉思了一阵子,安菁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道:“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绸缎,戴的是金银,虽说是伺候人,可我是从来不刻薄人的,她在我那院里能顶半个家呢。你张嘴就要赎她出去,你是能供她绫罗绸缎啊,还是能供她金银首饰啊?要是她出去了,顿顿喝粥没干的,头上连个珠花都戴不起,那还不如不出去呢。”
这话说的廖春生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过,安菁却是越看他越满意了。
有心赎美杏出去,自然不是冲着她来的了,看来这小子确实是一片诚心。不过,光靠一片诚心可糊弄不了她。这里是古代,女子的工作范围窄,嫁人后不过是能在家里缝缝补补,再不就是帮人浆洗衣裳赚钱,美杏跟着她享福惯了的,出去却要受苦,她可舍不得。
“少奶奶所言极是。”终于,廖春生再次开口了,声音有些黯哑,“既然如此,小的就先不做那赎身的打算了,还请少奶奶答应小的,倘若有那一日,小的能供起美杏姑娘衣食无忧了,就让小的为她赎身。”
定定的打量了廖春生一阵子,安菁终于重重的一点头道:“好,这是你说的,你可要记住。”
“小的定然言出必行。”廖春生再次给安菁叩了个头,然后规规矩矩的告辞退了出去。
等到他走远了,绸儿才忍不住笑道:“美杏姐这次真是找对人了呢。”春生哥对美杏姐这般上心,少奶奶应该放心了吧。唉,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像春生哥这般有担当的男子来少奶奶跟前,说来求娶她呢?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关于廖春生要为美杏赎身的事情,安菁没有对美杏提过,只是提醒了姚瑄华一句:“你可要留意一下,看着两年里头有哪个能接春生的班。”
既然廖春生要给美杏赎身,自然不会自个儿还在侯府为奴了。
对此,姚瑄华只是笑了笑:“放心,我早有安排,那小子一来求我时,我就知道他是留不住了。”
大半个六月,整个七月,连着前半截八月,安菁在庄子里住得那叫一个欢快舒畅啊。既不用管乱七八糟的闲事,也不用走那些人情来往,无聊的时候还能出门到河边散散步,背山靠河又比侯府里清凉许多,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不,乐不思府。
哦,这眼看着是八月十五要到了,再不回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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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要生了
三少奶奶回来了!
这消息风一样的迅速传遍了整个荣景侯府,恐怕只洗衣房的聋子张婆和车马上的酒鬼何三不知道了。
要说这三少奶奶,也真够厉害的了,怀着身孕竟然就那么搬出去住了,直住到快生了才回来,偏府里上上下下的主子们连半句埋怨都没有。
埋怨?谁说没有呢。
老夫人第一个不痛快了。
因为吧,她发现啊,这安菁一走,没人陪她吵架了。
这府里上上下下见她都可劲儿贴笑脸,贴久了,她也腻歪啊。尤其她刚看到了活泼可爱的姚宝华的恶毒真面目,孝顺体贴的三太太的虚伪真心,对于那些总是拍自己马屁的主儿,她一瞧见就打心底里不自在,总觉的似乎人家心里都在谋算些什么。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人家老老实实的,她总不能冲人家发脾气。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到了从来没顺过她一句的那个孙媳妇。恩,有时候跟那丫头吵上一阵子,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的不是?
可是,那丫头出去住了啊,她上哪儿找人去。
为着这个,老夫人总是忍不住算计着还有几天到中秋。
不管怎么说,到了中秋节,那小两口可不能不回府。等到那时,离那丫头生产的日子也近了,不可能再搬出去了不是?
要是安菁知道老夫人竟然如此期盼着她,恐怕就要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拜见诸位长辈们。
虽然安菁现在临近生产,不能太过劳累,但一个老侯爷老夫人。一个公公婆婆,这两处是不能不去的。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在庄子上待产呢。”受过安菁的礼,看着安菁安稳坐在下边椅子上后,老夫人才没好气的开口,“外头就那么好,府里哪里亏待了你不成?”
安菁偷偷撇嘴,外头就是好。喘气都比家里舒坦。干咳了一声。她笑道:“老夫人哪儿的话,我就是出去住几天,这不是回来了么?”
“几天?这都几十天了还几天。你那日子过的还真快。”老夫人再次瞪了安菁一眼,心里不禁疑惑,这丫头的脾气怎么忽然好了许多的样子,本以为要顶撞她呢。
“可不是么。算一算日子,我竟在外头住了五十多天。感觉真是快的很呢。”安菁摸着肚皮嘿嘿笑,“早知道外头的日子过的快,就该早些出去住,这十个月说不准就跟一个月似的好过。也省得累死累活的怀这么久了。”挑我刺儿是不是,我现在大着肚子呢,你还能冲我发飙不成?
闻言。老夫人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胡说什么?马上就要生的人,能把活啊死的话挂在嘴边上么?说话这么不留意。真当你福气大遮得住?以后给我留意着点儿!”
“好了,一回来就是教训,没完没了。”老侯爷有些不快的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对安菁点了点头,随后转向了姚瑄华,“你媳妇眼看就快生了,这段时日你多留意些,不要到处乱跑。”他是真的有些累了,润华去大厨房要鸡血究竟是自己用,还是给什么人用,他也懒得管,只要孩子们安好便是。
若是那不肯安好的,也只能趁着他尚未老得不能动之前,先给调理整齐了。
这个中秋节,荣景侯府过的并不舒坦,虽然添丁进口,又有一个是正等着要生,但大房和三房之间的矛盾却是愈演愈烈,再加上一个几乎令所有人都不自在的齐媛在场,大家更是放不开心思说笑。
见此情景,老夫人也只能皱了下眉头,开始觉得似乎先前那些年,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三房来办有些太过放心了。
如今不过是交出了府里的两样管事,老三家的就是那副嘴脸了,若是将来连着产业一起交出来,老三那一家子还不得气得跳脚么?真是岂有此理,当初跟她说得多动听,什么家业都是代老大守着的,只等老大什么时候想要了,立马就捧到老大面前去。
倒是陈氏如今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连说话神情都与过去有了变化,带着一股子眉飞色舞的味道。
诚然,她是软弱了些,可她并不是不争,只是先前她争不过。毕竟,三房是夫妻两个一内一外把持着府中事务,她即便是想插手却也无从插手。
可现在不同了,她的丈夫回来了,儿子又争气,比那做出丑事的润华可好了太多了,老夫人又是亲口要三太太把府中的权力交给她的,她的底气自然就足了。
“老夫人,老夫人!”
席间正在推杯换盏,说着些知心话儿,戳着些背后刀儿,一个婆子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说出一个令众人都神色一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