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陈氏闻言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总说身子不好,又不肯请大夫,光说调养一下就行。可也不想想,这拖来拖去的怎么行,都是做母亲的,我可真是看不下去。前儿万姨娘又使人来说灿华这个月份例的燕窝吃完了,我又开了自己的柜子给他包了一包……”
安菁插嘴道:“怎么这么快,上个月都来要了四次了,那东西虽说是好东西,可也不能跟爆发户家似的当粥顿顿喝啊,就算是一天喝上一碗也够受……该不会是万姨娘她自个儿给吃了吧?”说完,她又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旁边的公公,“老爷赎罪,菁儿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说错话了。”
喵的,她这公公一开口,她就知道指定是万姨娘的枕头风吹过来了。可你得想明白,你再怎么吹风,只要逮不着我的把柄,就算我公公看见我就腻烦的要死,那我也是比你高一头的主子,你还能掀翻了我不成?恩……万姨娘,你要是跟灿华同时掉进了水里,你猜你男人先救哪个?
“你这性子好,不拐弯抹角。”姚晋摆了摆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灿华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能吃多少东西?他回来之后也看过账本,这家里除了敬一院里照应的事情多开支大些,其次开支最大的就是安时苑了,就连老二刚成亲,娶的安府最娇惯的闺女,那都没成天挥霍。倒是安时苑,月月开支都不小,而大部分都花在了万氏和灿华那里。
好衣裳,好药材,好补品都给了灿华,怎么灿华还是干干瘦瘦的?
姚晋倒是没想过会不会是陈氏弄虚作假,自己的发妻,他还是信得过的,陈氏并不是那种人。
从敬一院里出来,姚瑄华才问安菁:“你又闹什么麻烦出来了?”平白无故的,父亲怎么会提灿华的事情,只怕是从别人那里听来了什么话。
那个“别人”除了万姨娘外,他可真想不出别人了。
安菁白了姚瑄华一眼,撇撇嘴道:“你看我很像爱惹麻烦的人么?我不过是去探望秀云姨娘而已。”
“探望她做什么?”姚瑄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她才刚害的大嫂小产,你这么去探望她,岂不是让大嫂心里不自在?”顿了顿,他又有些疑惑的问,“难不成你是去找她麻烦了?你可消停点儿,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父亲的妾室,又才刚来,你想惹得我父亲不快?”
“我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做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呢,你竟然这么看待我,我真伤心。”安菁眼泪汪汪的看着姚瑄华。
“少跟我胡搅蛮缠!”这灾星竟然也敢自称“善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唉,大哥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幽默,咱俩好好的做个最佳损友不行么,干嘛非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呢。无奈的叹了口气,安菁老实交代:“实话说吧,我是去看看大嫂到底是怎么把乔华摔下去的,秀云姨娘又是怎么把大嫂给推倒的。”
闻言,姚瑄华的眼神慢慢暗了下去。关于那件事情,他自然知道里面定有蹊跷,只是他是个晚辈,又是小叔,并不好直接插手过问,况且父亲也不欲将事情闹大,他也只能将疑惑埋在了心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瞧这灾星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矮油,想从我嘴里知道答案啊,那好啊,拿出点诚意来。挑挑眉,安菁笑眯眯的说道:“想知道是不是?先答应我的条件。”
“不想说可以不说!”姚瑄华顿时冷哼了一声,加快脚步把安菁甩在了身后。
“你真不想知道?唉,这里头牵扯的人可不少,啧啧,真是让人心惊啊。”
☆、194 谈个条件
她这是在故意吊他胃口!
姚瑄华抿紧了唇,有心要驳斥安菁两句,可想到大哥有些郁郁寡欢的脸色,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大哥是长房的嫡长子,可头胎是个女儿,眼看着二叔家的二嫂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若是个男孩,那可就是这一辈的长孙了,大哥心里岂会好受?诊出大嫂有喜后,大哥那几天都是笑着过的,可见对这个孩子有多期待,却没想到……
“怎么,答不答应?”见姚瑄华放慢了脚步,安菁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想怎样?若是太过分了,我是不会点头的。”
安菁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是要姚瑄华看开点,认命点,既然跟她凑成了一家子,就别成天摆个脸色给她看了,反正大家都不想过下去,开开心心的混日子,夫妻协力奔和离就行了。
“你说我成天看着你拉长个脸,心里能舒坦么?我心里不舒坦,自然就想找人出出气了。”安菁耸耸肩,四下扫视了一圈,怪笑道,“这里惹我不痛快的人多得是,我找他们出了气,心里才能好受啊。你还总怕我去惹麻烦,我不惹麻烦我心里不自在啊。”
只是想要这样么?姚瑄华凝视着安菁,却只从那张脸上看到了更灿烂的笑容。平心而论,从嫁过来后,这灾星除了故意找茬气他之外,并没有其他出格的行为。甚至还帮到过他,他总摆脸色是有些说不过去。只是,她毕竟是当初害死了他的人。只要想到那个,让他如何看得开?
兄弟,还在纠结呢?安菁叹了口气,话说她真的很像个知心姐姐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她貌似无意的说:“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总觉得你从头次见我,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可我想来想去。好像我从来没招惹你过啊,就算是咱们上辈子有仇吧。就算是我上辈子害死了你行不行?可真是那样,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你总不能带到这辈子来。”
姚瑄华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不可能,他从来不曾对人讲过。
还是说。那天晚上她听到了?不,不会的,她那天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可能会听到,况且,若真是听到那般惊人的事情,以她的性子,早该跳起来喝问他了,岂会耐着性子装晕?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随便说说。”安菁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头也不抬的说,“我觉得我没得罪过你。可你总一副我欠了你十万两银子的模样,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可我这么善良可爱温柔又体贴的人,上辈子也一定是个端庄娴淑的贤良人,绝不会做害人的勾当,更不会起意杀人,怎么会跟你有仇呢。不解啊……”
善良可爱温柔又体贴?端庄娴淑的贤良人?饶是心里正疑窦丛生,姚瑄华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在说梦话么?任性妄为不知好歹。那才是你。”
任性妄为,不知好歹?安菁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你的错觉,年纪轻轻就眼花了,未老先衰好可怜。”
“你才未老——懒得跟你废话。”察觉到自己竟然跟安菁争执起这种无聊话题,姚瑄华恨恨的停了口,转而说道,“不要与我扯那些,那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呢。”安菁岂会那么容易打发。
“……就算我应下好了。”
如今想想,当初虽然是死于她之手,但她也确实不是起意要谋害他性命。一切只能归结于——她是个灾星,跟她扯上关系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罢了,熬上一段时间,然后寻个错处把她休了吧。和离?那真是太便宜她了,不论如何,他毕竟是死在她手上的啊,至少也要让他为当初的自己挽回些什么才是。
“回答的这么勉强。”安菁嘟了下嘴,随后摇了摇头,“我是个大度的人,就先原谅你这次好了。告诉你之前,先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那天的事情哪里不对劲?”
“很多地方。”
乔华还是个小孩子,大嫂抱起来自然是小心万分的,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给摔了下去?秀云姨娘不过是个妾,就算是急着去接乔华,可怎么会乔华没接着倒把大嫂给推倒了呢?最后反倒是一边的万姨娘接住了乔华。
“看吧,你也想到这些了吧。”安菁点点头,左右看了眼,见附近并没有别人,才说道,“大嫂说她当时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一疼,才没抱住乔华。只是当时乱哄哄的,她紧接着又小产,如今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被人刺了,还是只是手臂疼。不过,我倒是想到一样东西——绣花针。”
细如牛毛,不易发觉,随手可寻,随处可藏,端的是虐待责罚栽赃陷害之必不可少法宝。身居后宅?那您得备一盒——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所以,我那天去了趟安时苑,一来是要送给乔华的见面礼,二来也是看看众人的反应。”揪着衣带多出来的一角在手里绕着玩,安菁笑嘻嘻的说,“果然秀云姨娘说,她那天本来是冲着乔华去的,可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结果就扑到大嫂身上去了。啧啧,那天屋里人可不少,想浑水摸鱼的有的是。”
姚瑄华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些姨娘们爱虚荣,爱争宠,投机取巧挑拨离间都是一把好手,却没想到她们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秀云姨娘带着乔华回来,怕是刺痛了其他人的眼睛,这次的事情想来也是借此陷害秀云姨娘。而大嫂受伤最深却只是遭了池鱼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