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嫔哪里肯罢休,气道:“什么好看不好看,即便我有错,也犯不着由她来教训。她算什么?跟着太医拉拉扯扯,举止暧昧,弄得阖宫皆知,她有什么颜面说我?”
青橙便是性子再好,也听不得旁人说她行为不端,遂道:“此事为流言而已,并不是真的,内务府也在追查了,舒主子切勿乱说!”舒嫔回嘴道:“流言?追查?皇上要是相信你,岂会冷落你?况且,内务府早就不查了!宫里人人心里清楚,背地里都在议论,我说一说,又能怎样?”话音未落,蓦地从树后传来一声怒吼:“你说够了没有?”
舒嫔唬了大跳,还没回过神,皇帝已端然站在了眼前。他减了衣裳,穿着明黄江绸片金龙袍,身长玉立,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笑意。众人忙屈膝请安,舒嫔知道闯下大祸,忙跪下身道:“臣妾失言,请皇上饶恕。”神情一凛,含着泣声道:“臣妾也是气急了,自小到大,连曾外祖父都没说过我半点不是,今儿突然被纯主子训诫,便有些恼了。”她曾外祖父是前朝纳兰明珠大人,居内阁三十年,皇帝最是敬重,她刻意提及,亦是深谋远虑。
她这点小心思,在皇帝面前,自是藏不住。但皇帝确实留着纳兰家三分薄面,故而并未戳穿她,道:“纯贵嫔位阶比你高,她既训诫你,你就该好好儿听着,怎可辩驳?更可恨的是,竟还出言不逊!”纯嫔见皇帝是真的动了怒气,顾不得地上是泥是雪,便磕头道:“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陆嫔暗自吁了口气,刚才幸而没有多嘴,才能躲过一劫。狮子被青橙勒在怀里觉得难受,遂扭了扭屁股,挣脱了跳下地,往皇帝身上扑。青橙不由自主的随它走了两步,许是行动太急了,又许是地上有些滑,她左脚绊住右脚,生生的就往前面扑去。
皇帝眼疾手快,立时大跨两步,伸臂将她揽在怀里。狮子一边欢快的围着两人打转转,一边稚气的吠叫起来。两人抱了个严实,青橙数日不见皇帝,心里不由砰砰直跳。皇帝急忙将她扶好,焦虑道:“崴了脚没有?”
青橙愣了愣,道:“哦,没有。”陆嫔等人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心想这纯贵嫔果是有些手段的。皇帝前后看了看,周围四下的人皆侧身垂头,一副尴尬颜色。
他的唇角抿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倾靠至她耳侧,细语道:“你若总是这样,她们肯定以为你是故意的。你是为了勾引朕,才总是跌倒吗?上次,还有上上次...”青橙惊慌的将他推开,道:“才不是,我只是不小心踏空了。”
皇帝温和道:“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青橙回道:“原本海安跟着来了,我又觉得冷,让她回去拿白铜暖炉了。”她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舒嫔,道:“让她起来罢,跪伤了膝盖,免得你到时又觉心疼。”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背,朝舒嫔道:“听见了没有,既然纯贵嫔替你求情,朕便饶了你一回,起来吧。”稍稍一顿,又厉声道:“宫人间传论闲言碎语也就罢了,你们是后宫主子,怎可失了分寸?往后要是再让朕听见此等流言蜚语,无论是谁,必不轻饶!”他甚少在后妃面前严词厉色,众人听了,皆颤栗着齐声答“是”。
舒嫔跪了半响,只觉大失脸面,心里翻滚如沸水,脸上却堆出恭顺谦和,道:“谢皇上开恩,谢纯主子宽恕。”瞧着舒嫔受挫,陆嫔简直是心花怒放,上前殷勤道:“这儿离钟粹宫近,皇上要不要去臣妾宫里坐一坐?”
王贵人轻轻摇了摇头,心道:“陆嫔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皇帝道:“朕才去了阿哥所,路过御花园见你们都在,只是顺道凑凑趣罢了。前朝有事,朕不能久呆,改日再去钟粹宫看你。”话已至此,算是极给脸面了。
眼望着皇帝携着纯贵嫔走了,舒嫔气得咬牙切齿,诚贵人等见她脸色煞白发青,生怕祸及自己,皆寻着由头告退。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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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你心里有我么?
海安取了白铜暖炉,行至宫街,看见皇帝携着青橙归来,连忙迎上前道福请安。 皇帝道:“你是青橙的贴身侍婢,主子没想到的,你要替她想着。往后出门多带些宫人,该拿的东西也要趁早备好。别等用时,才知道没有。”海安诚惶诚恐道:“是,奴婢知罪。”
青橙道:“是我想清净清净,不让人跟着,怪她做什么?”北风呼啸而过,如含着砂砾一般剐在人脸上,燥得生疼。鬓角的碎发四处飞扬,她忍不住呵了口气,浑身寒颤。
皇帝望了吴书来一眼,吴书来会意,忙将手中的杏黄平金绣龙纹大氅呈上,皇帝捡了往青橙身上一裹,亲手系上金色大绦,抹开她脸上的碎发,低声道:“对待奴才,恩惠要有,但不能太过,恩威并施才能管束住她们。”
青橙不知他这番话是何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响方道:“所以你数十日不见我,也是要“恩威并施”么?”皇帝一愣,他自然不是为了要什么“恩威并施”,可他也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吃醋了,堂堂大清天子,为着个女人争风吃醋,还不叫人笑死。
见他沉默不说话,青橙小心试探道:“莫非,你是为着简太医的事,为着宫里的流言碎语,所以牵怒于我么?其实…”她很想说,简玉衡是我的亲哥哥,可到了嘴边,又怕一言半语的说不清楚。况且,此事家里一直藏得很严,她也不想公之于众。
皇帝自然不认,他急不可耐道:“不是,不是,朕最近太忙了。”他支吾了几句,总觉理由不够充分,又解释道:“到了年关,外朝和边关的事务繁冗,朝廷内外的官员调遣,还有升降惩赏,这几日都要下定。再有…”他横了青橙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懂。”
青橙掌心捧住他的双手,他的手大而粗糙,温凉温凉的,像两块古玉。她道:“我和简玉衡清清白白的,绝无半点暧昧。旁人要怎样说,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是我的枕畔之人,是我这辈子唯一可倚仗的人,你若不信我,我可真就生无可恋了。”皇帝认真的听着她娓娓道来,心底里像是溺水之人忽而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松了一口气,又密密麻麻的溢出平和若定的欢喜。
他道:“朕知道简玉衡是你的表哥,你曾在他家里住过几年,兄妹之谊使你们举止亲厚才令人生出误会。这些朕都知道,朕都信你。”青橙怔了怔,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是皇帝,想要知道什么,实在太容易了。她的鼻尖酸酸,竟而有些动容,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如同能躲去冬日玄寒似的,生出暖意绵绵的春阳盛景。
一路回到养心殿,吴书来小心觎着皇帝脸色,并不敢多言半语。皇帝在纯贵嫔面前虽笑语晏晏,可转了个身,便板了脸,阴云密布。皇帝换下衣衫,呆立在窗下许久,忽道:“召秦院使。”吴书来“喳”了一声,便退下传旨。不出半会,便有老头子连滚带爬的疾步而来,跪下请了安,便直问:“皇上圣体有何不适?”
皇帝扬了扬脸,吴书来会意,领着殿中伺候的宫人悄然退下。皇帝道:“今年夏始,江苏连月下雨,山洪暴发,眼下雨已然停了,可瘟疫肆虐,民不聊生。地方药材稀缺,大夫医术不精,使瘟疫越发猖獗。朕有意从御医院遣调几名太医去支援,秦爱卿以为如何?”
既是为国为民之大事,秦院使哪里敢驳圣意,便道:“皇上心怀百姓,臣等自当竭尽全力。”皇帝点点头,道:“你年纪也大了,舟车劳顿,况且瘟疫极易传染,朕怕你撑不住。”
秦院使听皇帝抚恤,越发感恩戴德,叩首道:“皇上是天下之主,有命于臣,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皇帝微微一笑,道:“朕留着你还有用处,舍不得你赴汤蹈火!”停了一停,又道:“朕知道御医院有好几位年纪轻,身体好,医术也不错的御医,不如就派他们去罢。万一不得当染了什么,总仗着底子好,也能勉力一治。”
秦院使自是求之不得,便道:“皇上所言极是。”略略思忖片刻,道:“臣以为黄元净、任席坤和简玉衡三位御医不错,都是年轻体盛,资历颇深,况且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对往后医术上的长进也有好处。”
此话正合皇帝心意,遂浅笑道:“如此甚好,由你安排便是。”
翊坤宫里热闹非凡,尔绮腿上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坐在小厨房的廊下盯着黄二切洗羊肉片、牛肉片、猪肉片。黄二笑道:“我的姑奶奶嗳,大冷的天,您就进去烤火罢。这儿有我盯着,您只管把心吞到肚里!”尔绮扬眉笑道:“我倒不怕你做得不干净,料你们也不敢,这可是为着万岁爷预备的,有一点骚,都饶不了你们——我瞧着你们是觉得有趣儿,想跟着学一学,等我到了年纪,出了宫,好歹还能有门手艺不是?”
黄二手上麻利的做着事,眼睛还盯着底下刷洗的宫人,嘴上却奉承道:“不瞒姑奶奶,我还会点儿观相,就您的模样儿,往后定能嫁个好人家,连冷水都不用沾一点子,只管当主母奶奶,由着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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