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说,其他那两人方才留意到姚芸儿的肚子,姚芸儿趁着机会,便从那男子的禁锢里挣脱了开来,抬腿便要往外跑。
还不等她跑出院子,便有男人抓住她的长发,将她一把扯在地上,姚芸儿摔了这一跤,只觉得眼前一黑,肚子里更是绞的疼,只对着那一步步逼近自己的三个男子哀求道;“求求你们,别过来,我还怀着孩子,求求你们……”
“小美人儿,你别怕,若你肚子里那块肉没了,哥哥我再和你生一个。”其中一男子一面说,一面搓着手狞笑,说完后,三人对视了一眼,眼见着便要向着地上的姚芸儿扑去。
恰在此时,上山砍柴的谢长风赶了回来,刚下山,便见有一支马贼在村子里烧杀掳掠,男人心下暗呼不好,连肩上的柴也顾不得,握住斧头便向着廖家奔去,待他一脚将门踹开,就见姚芸儿衣衫不整,满脸的泪,正被三个男人围在地上,欲行那不轨之事。
谢长风见状,眸心顿时变得血红,只挥舞着斧头,向着那三人砍了过去。
谢长风乃岭南军大将,武艺自不用多说,那三人招架不住,只对着院外呼唤同伴,待谢长风将三人砍死后,廖家院外已是聚满了马贼,谢长风一手将姚芸儿从地上抱起,也顾不得别的,只带着她杀到院外,寻到一匹马后,将她放在马背,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便挥手在那马臀上拍了一掌,待马载着姚芸儿离去后,自己则是留下与那帮马贼厮杀在一起。
姚芸儿浑浑噩噩,就见红梅村此时已是人间炼狱一般,到处都是火,村民的惨叫声凄厉,一些女子则是被山贼拖至田里,蹂躏糟蹋,而一老人更是横尸荒野,甚至一些小孩子也不能幸免。
姚芸儿长这么大,都还不曾见过这般的惨景,她丝毫不知,如今岭南军复又崛起,于烨阳一带发生暴乱,官府只将全部精力用在了岭南军身上,一些马贼便是肆无忌惮,趁机烧杀掳掠了起来。
烨阳周遭的一些城镇村落,近日皆是有山贼趁乱出没,城镇有官兵驻守,山贼自是不敢肆意,而似红梅村这般的小村落,便是逃脱不魔掌,只被那些丧尽天良的歹人洗劫了个干净。这些本就是亡命天涯的人,大多坐过牢,心狠手辣,待看见一些貌美的良家女子,更是要上前染指不可。
短短数日内,死于山贼之手的庶民多不胜数,而被山贼糟蹋了的女子,也大多无颜苟活于世,红梅村地处偏僻,这些山贼来的还算迟,至于附近的一些大村落,更是早已被山贼烧成了灰烬。
姚芸儿面色惨白,在马背上颠簸着,她死死抓住那缰绳,也不知那马要将自己带到哪去,这般慌不择路的不知跑了多久,那马一声嘶鸣,扬起了前蹄,姚芸儿双手不稳,只被那马甩了下去,而她的肚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剧痛袭来,只让她整个身子都是抑制不住的发颤,她努力的睁开眼睛,伸出小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连哼都没哼,便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097章 是我害了你
待袁崇武从前线赶回来时,就见孟余领着众人守在帐外,甫一看见他,皆是跪了下去。
袁崇武见状,眉心便是一皱,一把将孟余从地上扯了起来,双眸乌黑,盯着他一字字道;“究竟出了何事?”
孟余有口难言,只得拱手道;“元帅容禀,属下按元帅吩咐,带人去红梅村接夫人,可当属下赶往红梅村时,却见那里已成一片火海,男女老幼,惨不忍睹,一打听下才知村子里遭遇了马贼……”
孟余话未说完,袁崇武神色一变,攥着他衣领的手更是握的死紧,骨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她在哪?”男人声音低哑,眼瞳更是暗的骇人。
“属下领人赶到时,就见谢将军身受重伤,廖夫人下落不明,而夫人……”孟余说到此处,额上已是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却是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她怎么了?”袁崇武脸色惨白,心跳犹如擂鼓一般,眼睛里更是焦灼欲狂,见他如此,更是令孟余不敢开口。
“说!”男人的声音是隐忍的怒意,厉声喝道。
“等属下找到夫人时,就见夫人躺在梅林里,浑身……是血……”
孟余话音刚落,袁崇武整个人似是被雷击中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目光雪亮如电,呼吸都是急促起来,孟余抬起头来,见他这般失魂落魄,遂是唤了一声;“元帅…”
袁崇武回过神来,只松开了他的衣襟,自己则是缓缓转过身子,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在一起。
“元帅,夫人眼下正在帐里,夏老已经赶了过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孟余见他犹如陷阱里的困兽一般,双眸血红,闪着骇人的光芒,那心下不免便是发憷,只守在一旁恭声道。
袁崇武牙关紧咬,深吸了口气,方才开口道;“传令下去,烨阳周边,竭力诛杀马贼流寇,一个不留。”
男人的声音低沉,最后那四个字,更是透着森然与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元帅,咱们岭南军对这些马贼流寇向来都是以招揽安抚为主,此番若是诛杀,属下只怕日后不会再有马贼流寇前来归降,那对咱们岭南军来说,倒也是份损失。”
孟余话音刚落,袁崇武便是回过头来,那一双眸子锐利如刀,笔直的向着孟余看去,孟余迎上他的视线,便是心中一凛,复又将眼帘垂下。
“这些马贼流寇,无不是些罪大恶极之人,岭南军中,决不能有这种人,你听明白了吗?”袁崇武呼吸沉重,语音更是暗沉,黑眸炯炯,只让孟余躬下身子,再也不敢多言。
袁崇武说完,则是向着军帐望去,紧握的双拳却是情不自禁的用力,若是他能早些下令,将这些马贼流寇就地正法,又岂会害了她……
念及此,男人额前的青筋毕露,他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身旁诸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劝上几句,他的身子紧绷着,好似轻轻一扯,就会断了。
待夏志生从帐里走出时,男人倏然抬起眸子,待看见夏志生满手的鲜血时,那一张脸瞬间变了,就连一丝血色亦无。
夏志生看见袁崇武,便是赶忙将自己手中的汗巾子递到了一旁的药童手中,自己刚拱起手,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袁崇武沙哑的嗓音响起;“她怎么样了?”
“回元帅,夫人受了重伤,腹中孩儿……已经没了。”夏志生声音低缓,一字字犹如一把匕首,割在袁崇武的心头,刀刀见血。
“况且夫人身子孱弱,此次又是失血过多,老夫只怕日后以夫人的情形,也是很难再有身孕了。”
袁崇武一动不动的听他说完,那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夏志生动了动嘴唇,还要开口说话,就见男人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说。
夏志生立在一旁,就见袁崇武面色深沉,脚步似有千斤重一般,一步步的,向着军帐里踱去,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走了很久。
孟余与夏志生守在那里,两人都是不敢出声,直到袁崇武走进了帐子,孟余方才压低了声音,对着夏志生道;“夏老,夫人的情形,难道日后真的不能再有身孕?”
夏志生点了点头,道;“她身子本就羸弱,有孕初期必定也有过滑胎之象,怕是后来一直用极珍贵的补药吊着,这才将孩子保住,更何况她已是怀胎五月,胎儿早已成型,此番小产对身子的伤害自是更大,这样一来,那身子骨也是不中用了,生不出孩子,也算不得稀奇。”
孟余一听,面上便是浮起一抹黯然,只叹道;“若是我能早到一步,夫人腹中的胎儿,或许便能保住……”
夏志生却是道;“元帅已有两位公子,这一胎也无非是聊胜于无罢了,孟先生不必自责。”
孟余闻言,只摇了摇头,苦笑道;“即使同样是元帅的亲骨肉,可这个孩子在元帅心里,怕是就连那两位公子,也是无法比的。”
他这一句话刚说完,夏志生也是不说话了,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营帐内。
床榻上的身形纤瘦娇小,一张小脸雪白,衬着那睫毛乌黑,根根分明。
周围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那般浓烈的血腥气,只让人闻之欲呕,可却令袁崇武心如刀绞,几乎痛到麻木。
他缓缓伸出手去,将姚芸儿落在被褥外的小手攥在手心,因着失血过多,姚芸儿的手指冰凉,摸在手里犹如一块寒玉,无论他怎么揉,都暖不过来。
他眼瞳里的光是抖得,就连手指也是抖得,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伸出手抚上姚芸儿的小脸,刚唤了一声;“芸儿……”便觉得心口大恸,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他垂下眸子,将姚芸儿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隔了许久,方才低语了一句;“是我害了你。”
夜深了。
姚芸儿刚动了动身子,袁崇武便是察觉到了,他凝视着女子苍白如雪的脸蛋,只沙哑着嗓子唤她;“芸儿,醒醒。”
姚芸儿只觉得冷,无边无际的冷,无边无际的黑暗,待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她的眼皮依旧沉重的睁不开,只喃喃道了句;“相公,我很冷。”
她的身上已是盖了两床棉被,袁崇武听了这话,则是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用自己胸膛上的暖意源源不断的传给她,并为她将被子掖好,只让她露出一张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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